“胡说什么呢?小子。”姜二白陷入暴躁,精致五官全部拧在一起。额角青筋暴起,拳头紧握,随手挥去桌上餐盘,“哗啦”一声,脚边尽是渣屑碎片。
芝麻瑟缩到一旁不敢动弹,自记事起,还从未见二爷发这么大的脾气。
“二爷,怎么了?”他怯懦地问,双手接过蒙起一层薄雾的手机。
姜二白背对着他,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周遭燃起道不易靠近的气场。
“芝…芝麻……”缺氧,血液冲上大脑,他拼命长大嘴巴贪婪呼吸着空气。胸口此起彼伏,心脏好似要冲破束缚般剧烈跳动,“通知分家,准备葬礼。”
声音沙哑,几乎是一字一字从口中艰难蹦出。桃花眸底一片温热,单单八个字就好像是要耗尽他这辈子所有的力气。
“葬礼?”芝麻满脸惊愕,手机也应声落地,不知所措的牵住男人衣角,小心翼翼的问:“是小娘子出事了吗?”
啊!二爷的心头肉掉了…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小娘子怎么年纪轻轻就离世了呢?上午见面明明还是活蹦乱跳的模样。
“知道了,二爷。”他哽咽着回答。
葬礼准备工作准备的简单,姜云升全程亲自操办,购置祭品,悬挂灯笼,入殓冰棺。姜茶父母早亡,又无爱人,九笙作为最熟稔的叔父便成了她的守灵人,夜里浑浑噩噩地陪在冰冷尸体旁边。
他第一次如此渴盼自己拥有通灵能力,能在最后时光里陪着她说说话。
“没事,阿茶,我陪你。”他喃喃念,一遍又一遍,直念到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或许他跟二哥都错了,姜茶确实只适合住在姜家以外的地方,是他们执拗偏唤她归家才最终导致死亡。她是二哥的心头肉,何尝不是自己的掌中宝。
“你嫌麻烦,总是独自行动,渐渐活成孤岛。可你不知我们从不觉得麻烦,”九笙轻拂沾着泪水的长睫,“每次看到外面叔侄间的亲密互动,我都嫉妒的肝痛。”
他们,不对,九笙跟她说了一晚上的悄悄话。
葬礼定于第二天举办,长居在外的姜家人大多都赶不回来。姜二白不想把旱魃杀人的事情闹大,也就通知了家族内知情的几位长辈。
天蒙蒙亮,县城内的戏班就装扮好,唱了几曲小调后便开始吊丧。四合院内一片嘈杂,佩戴白蛇徽章的宾客缓缓入场,或哭或笑。
“一封天官赐福,二封地府安康,三封生人长寿,四封白煞潜消,五封姜家时代昌。”姜云升手持黄纸,他是通办姜家喜丧两事的司仪。丧事用纸,除使用白纸外,一般男死用青纸,女死用黄纸。男为乾,乾为天,青色;女为坤,坤为地,黄色。
“姜式四百四代传人,伏妖天师姜茶,”微顿,手扬示意戏台下的轿夫抬棺盖,黄纸随风飘摇,又缓缓落入冰棺内。他声音又起,“封棺。”
“等等…”一道沙哑嗓音出声打断默哀,不明所以的众人皆皱眉望向阻拦之人。
“九笙,你干嘛?”姜云升怒形于色,眸子狠狠瞪向少年,“可知阻拦封棺是要折寿的?”
熟知少年压根不搭理他的警告,步子蹒跚地踱到姜二白身边,“二哥,阿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