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
聂寻欢照常去慈宁宫绣凤凰,不过后头多跟了两个丫鬟。
太后被聂寻欢逗得乐呵,平日里那双蒙着白翳的眼眸眯成一条缝,加深眼角深浅不一的纹路。
闭月和羞花默默站在一旁,两双眼四目相对,显然被这一幕给惊到了。
她们从没有见太后笑得那么开心。
这一场景被康嬷嬷眼尖捕捉到了,心道,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丫头,老奴这几天都习惯了。
聂寻欢看着自己在太后的指导下绣成的得意之作,忍不住对着绣帕吧唧一口。
“太后,您真厉害,居然能够化腐朽为神奇!”聂寻欢黑白分明地眸子发着光。
“贫嘴——”太后眼里笑意满满,她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丫头了。
“来宫里好些天了,终于绣完了。”
绣完了是不是该走了?
聂寻欢没敢问,她怂。
太后如同心领神会般轻叹一声,伸手在她的手背拍了拍,“这么多天是该走了,哀家送你一份礼吧。”
太后让康嬷嬷将芙蓉锦鲤图给了聂寻欢。
“这芙蓉锦鲤图乃是哀家待字闺中时所绣,哀家年纪大了,这图就送给聂丫头你了。”太后恋恋不舍瞧着眼前标志的人儿,“聂丫头,你有空可要多来哀家宫里坐坐。”
聂寻欢乖巧地点点头。
等人一离开,太后转头对康嬷嬷像个小孩子道,“聂丫头走了,哀家舍不得...”
聂寻欢抱着芙蓉锦鲤图回到摘星阁,让闭月羞花二人回贤妃那去,自己便回到摘星阁准备收拾东西回府。
聂寻欢前脚刚踏出门,突然瞥见紧闭的旁门,思忖片刻还是得跟扶尧道个别。
“扶尧大哥,我要回府了。”少女仰起头看扶尧。
“这就走了?”扶尧垂眸看着身下的人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总不能一直在这儿呆着吧。”聂寻欢用手碰碰鼻尖,随即低下头去。
扶尧大哥是殷平王义子,离开皇宫就会回到平凉去,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她这才想着要跟人家道别。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是一件在普通不过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闷闷的。
扶尧什么也没说,曜黑色眸子一直看着她。
“.......”
其实聂寻欢还想再说些什么,比如扶尧大哥你回平凉一定要好好的,记得多回来看她这个朋友之类的话,想想说出来有些奇怪,给硬生生憋回去了。
“你身上疹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
“嗯,那就好,那我走了。”聂寻欢挎着包袱转身离去,还未走几步手腕就被人给握住了,聂寻欢恰巧绊倒门槛低呼一声,紧接着又被拽到后头人的怀里。
而自己怀里的金色长命锁好死不死的在空中化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只听“哐当”几声响。
男人立即松开了聂寻欢的手,“.......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扶尧觉得要是不说可能这个傻叉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了。
“........”
聂寻欢哪里还顾扶尧说什么,跨过门槛拿起那块长命锁用袖子擦了擦,然后视如珍宝的放入怀里。
扶尧将聂寻欢的动作尽收眼里,脸上噙着一丝笑意。
“那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聂寻欢拍拍手站起来,“你不是还有话要跟我说吗?说吧。”
“我其实...”
“公子,皇上约您到后山泡温泉,说这样疹子能好的快。”公鸭般的嗓子突然从一旁响起。
“我其实...”
“公子,别让皇上久等了。”
庄公公怎么老关键时刻坏事,扶尧满脸黑线,冷冷看着庄公公想让这个发光发亮的灯泡闭嘴。
庄公公被看得一个哆嗦,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身前少女的声音响起,“扶尧大哥你先去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
聂寻欢转头走了。
**
后山浴池。
晋明帝和男人趴在浴池一角,男人露出只露出肩膀和一小段胳膊,若有所思的样子。
晋明帝默默低头朝男人腰间看去,只看到穿至腰间的白色亵裤。
“........”
不好意思直接伸手扒裤子的晋明帝转移了战线开始套话,“听说你十年前才被殷平王抚养,十年之前你生活过得如何?”
“十年前?”扶尧回过神来,狐疑看着这位位高权重的皇上。
晋明帝不愧和太子是亲父子,怎么问的问题都这么像?
看见扶尧一脸怀疑的眼神,晋明帝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正声道,“别误会,朕就是关心关心你。”
“我是.......”
扶尧一字一句不急不缓地讲着,晋明帝一旁格外认真的倾听。
“你腰间可有一颗圆形朱砂痣?”听到扶尧是被收养的,晋明帝看着扶尧那双要黑色的眸子,心中暗涌波澜。
“...............皇上你怎么知道?”扶尧默默地又把亵裤往上拉了一寸。
这狗皇帝不会在他讲故事的时候偷瞄他吧。
晋明帝此时的内心激动如同火山崩发蹭的一下蹿上天灵盖,颤巍巍地按住扶尧的肩膀,“尧儿...我的尧儿!”
????????
扶尧还没搞清楚情况,亲昵的叫法让他有些发毛。
晋明帝紧紧抱住扶尧,重重拍了拍扶尧的肩膀,“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时间真是快啊!”
“........”
皇上我们很熟吗?
“当年你被敌国细作抱走,父皇那些没用的狗奴才竟然一个也没能拦住那个敌国奸细,但那敌国奸细也受了不轻的伤奄奄一息,父皇令禁军在城内搜捕,却只找到那奸细的尸体...”晋明帝回忆当年,真是悔不当初。“未曾想你被人抱走,平安长大,真是老天有眼!”
一旁的太监侍卫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已经炸开了锅。
什么?!失踪快二十年的大皇子终于找到了?
简直不敢相信!
“所以说....你是我爹?亲爹?”扶尧还没反应过来,更多的是荒谬。
晋明帝看着呆若木鸡的大儿子,重重拍了拍他的脑袋,“如假包换!”
“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要不滴血认个亲?”扶尧露出食指指腹就要咬上去。
晋明帝:“.......”
太监侍卫:“......”
“要这么粗鲁干什么。”晋明帝赶紧制止这个傻儿子的做法。
“不这么做我没法相信你是我亲爹。”扶尧曜黑色的眸子看向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淡声道。
晋明帝欲哭无泪,搞了半天还是要滴血认亲。
“楚郁,你去拿根针来。”
“皇上?”前些日子您不是矢口拒绝的干脆吗?
“叫你去你就去,那这么多话?”
楚郁拿来一根细小的针。
扶尧毫不犹豫地刺破了食指指腹挤出一点血,随后递给楚郁。
这时候晋明帝看楚郁像来索命的黑白无常般,枕头快要碰到他手的时候,晋明帝忙不迭赶紧收了回去,像个惊恐万分的土拨鼠。
然后某男人就紧紧按住晋明帝的食指,楚郁快准狠扎了上去,随即惨叫声响彻云霄。
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不肯滴血认亲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