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冬芳傍晚时分来到西马路,坐公汽来的。扒了两口白饭。回家路上公交车上,小云看着方冬芳的脸感觉有一丝恬静的美丽。终于结束了戏剧的一天。
这一天是夏建义父亲夏炎生的忌日。
夏建义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他爸爸夏炎生在文革被人误伤了,伤了元气,死的很早。85年死的。夏建义排老三,经历了夏家各种欺负。夏家内和夏家外的。现在夏建义踩着自行车回自己家。没有精力细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只是想回去冲个澡,把疲惫冲洗掉,好好睡一觉。
夏建义总是在喝的半醉的时候,一边吃花生米,一边跟小云吹吹牛。他在咸宁通山“下放农村”的时候,自己能打多少斤谷子,赚一大堆粮票。粮食一个人吃不完,好多姑娘伢喜欢自己。但是,自己太穷了。感觉配不上别人的家庭。说到动情的时候,也会摇摇头,说自己身世不如孤儿,读小学的时候没有棉衣穿,老师看不下去了,帮他打证明领救济衣服,但是,父母不签字,因为夏家不是贫困家庭,不够格。但是,“你爸爸我,就是靠自己闯出来了,现在自己有房子住,有了你。你奶奶只是生了我,没有养育之恩,我要是有点文化,可能可以当一个厂长,我当时在汉口造纸厂很红的,主任还是副厂长都喜欢我,造纸厂垮之前,我要求调单位,调到卷烟厂。不是我有先见之明,就什么都没有了。”小云听到津津有味,但是,她感觉夏建义很可怜。最后,夏建义说,“我吃了没有文化的亏,你要好好学习啊。”
小云读书还行。小学读的子弟小学,那片区教学条件比较差的学校。学习基本没有让方冬芳和夏建义操心。小云的成绩稳定,但是,夏建义的工作不稳定。和方冬芳结婚不久,夏建义因为阑尾炎住院开刀了,请了病假。这段时间小云会被托老二一家偶尔看管一下。夏建义上班了一段时间后来又查出有肺结核,又被隔离治疗。这样一个病秧子放到21世纪也是不可能走财运的,况且在20世纪90年代。那个时候城市的医疗条件更差。小云读书的时候,夏建义的身体还保养的可以。看起来不像做过手术。但是,工作方面就是被车间主任除名了。全家的生活重担全部压在方冬芳身上。
关于工作,夏建义不禁又要责怪他母亲。当时自己住院前,假条已经请好了,批了长假。不知道他母亲是因为报销费方面有疑问跑到夏建义单位闹了一下,把医务室的领导得罪了,直接按劳动法公办了。夏建义说自己当时没有病的那么厉害,他是趁着有长假期间,恰逢方冬芳单位分福利房,他去跑要房子手续了。反正真相已经不明了,但是,小云心里早都埋下奶奶特别坏的印象。烟厂一直是全市效益最好的企业之一。爸爸好好的正式工天天在外面打零工。院子里其他的孩子都比自己幸福。
刚进烟厂时,夏建义是锅炉工,岗位系数很高,是8岗,后来他97年恢复工作后,是车间里最低的岗位系数,是4岗,机修工是13岗。钱拿的比别的工人少一些,但是,小云一家生活越来越像样。而夏建义恢复工作是夏老二帮了一点忙,找了一些关系的。虽然,后来夏建义身体受不了劳动强度,但是,他都会咬紧牙关坚持。他为了小云读书,为了小云不受苦他什么苦都不怕。这样坚持了十年。夏云从10岁到20岁。
97年到2007年,夏云的爹爹因为肝腹水走了。他的爹爹方兆庭。身世更苦。1925年生的,享年74岁。2000年春节,爹爹熬不过去了。但是,爹爹走的时候,夏云刚刚小学高年级。所以,她也没有悲痛过度。那一段时间很多老革命家都相继去世,每天新闻联播都是播放的哀乐,夏云也对亲人死亡没有那么惧怕。那么多伟大的人都不在人间,爹爹在人间的苦受尽了,去往他妹妹和父母的所在。想到这里,夏云觉得爹爹解脱了。但是,白喜事没有大操大办,因为爹爹生平是节俭的人。生的时候没有享福,死了仍照亮方家的门庭。骨气是一个老人最后的一口气。爹爹的所有财富都是给后代,贡献给社会了。
方家服完丧,日子慢慢回到正轨。3510工厂2005年也破产了。方冬芳因为快50岁,按政策算断工龄,47岁就退休。退休后也没有一天是闲在家里的。当了几年私立外国语学校生活老师,每月拿1000多元。也是夏家老二帮了一些忙,搭了一些关系。
小云有方冬芳和夏建义,日子虽然不富裕,但是,一家人互相帮衬,日子比完全没有保障的人要幸福的多。就像春晚里吉祥三宝歌曲一样幸福。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