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烧饼拿在手上,小云刚准备炫耀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买烧饼了。爹爹不见了。嫁嫁在看电视。
“爹爹呢?”小云问,嫁嫁说:“茅厕里面,不要过去,爹爹在解手,臭啊……”
小云有点失望。半个烧饼递给嫁嫁,“我吃不下了,嫁嫁。”嫁嫁接过烧饼嘀嘀咕咕,“都快吃晚饭了,又跑下去吃烧饼,等会饭还吃不吃,莫挡在电视前面。”
小云识趣地走开,从东边房走到西边房。搬着一个高凳子,跪在凳子上望着3510工厂。她还看见了烧饼摊,那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排着队。想着,什么时候能过马路去3510工厂接妈妈和小姨们下班。就这样望着望着。
建国路是小云玩的最多的地方。这里什么都有。副食、台球室、面摊、烧烤摊、剃头铺子……在她眼里一个人呆在建国路全世界就在自己眼前。她也好喜欢隔壁那家的爷爷和奶奶,爷爷、奶奶是河南人。家里养了鸡和鸭。小鸡娃会时不时探头探脑地从隔壁门跑过来。隔壁的晶晶姐姐都会打扮了。晶晶姐姐会欺负人,但是,因为小云是邻居,晶晶姐姐从不欺负她,小云因此胆子也大了。也不怕小鸡娃啄。
但是,小云的胆子在另一个地方变的很小。西马路
西马路挨着青少年宫、解放公园。
她记得爸爸从汉阳骑着自行车带着她去西马路,那一路特别远。爸爸已经蹬不动自行车了,她又不能下去推。坐久了自行车,脚都麻了。为了减少爸爸的负担,她一动也不敢动。深怕自己动一下会把自行车的平衡破坏,后果就是摔跤,栽更头。也许是有魔力,爸爸带着小云从来没有栽过跟头。
这一天,爸爸夏建义带着小云骑自行车去西马路。小云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夏建义检查一下车胎,看一下气充不充足。感觉气打足一些骑得更不费劲。三下五除二,把车胎打好气。要小云把打气筒丢回家。可能是他还在整理座椅,没有精神说地非常清楚,高声说,“夏云,把打气筒还回去。”小云搬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打气筒,问:“还哪里啊?爸爸。”“还屋里!”小云正准备拎起打气筒上楼的时候。夏建义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夺过打气筒。丢在地下室。
总算出发了,端午节前后,江城的天气还是很闷热的。早一点出门是必要的。
到了西马路。小云躲在夏建义的后面,不敢敲门。这里住着她的奶奶和姑姑一家。姑姑一家是偶尔过来住。因为这个平房里摆不下床,天热的时候,站着都觉得拥挤。奶奶听到外面的动静了。问了一下姑姑,是不是谁来了,来的这么早,应该是老三。
夏建义去锁自行车。小云跟着他。她害怕奶奶。奶奶一般不会起来,都是坐在椅子上,不像嫁嫁还看电视,还跟对面的奶奶聊天。更不像爹爹,给钱买烧饼。听其他的长辈说,人要死了,就不能动了。小云猜奶奶快死了。
奶奶是不会这么早死,她只是会保养自己,看她满桌子的药瓶,一天吃几颗、吃几餐,她心里清楚的很。嫁嫁也吃药,药瓶、药盒都放在柜子里面。爹爹也吃药,把药放在放袜子的那一个抽屉里面。小云因为翻过爹爹的西边房抽屉,知道,他的药瓶和角子钱硬币都放一起。爹爹患心脏病。奶奶不知道患的什么病。可能也是心脏方面的病。但是,抽屉、柜子里面有没有药瓶,小云从来不知道,她特别害怕,不小心翻到什么药丸,导致奶奶找不到药丸放在什么地方了。奶奶死了,爸爸会痛打小云。
门开了,姑姑说你们怎么来这么早?他们还没有到齐。夏建义来不及擦汗,说:“都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还都没有来。你们是怎么通知的?”姑姑啷啷了两句,小云没有听清讲的是什么。夏建义找了一块布准备擦一下汗,奶奶说:“不是这一块布,这是我洗脸的。伶俐,赶快拿一块布给老三擦脸。”姑姑并没有拿毛巾过来,而是拿了一个锅铲出来,又问了一句,“你晓不晓得老二什么时候来,老大说早上来的。”夏建义顾不上额头的汗,把手上的布,还到拿的地方,坐下来说:“我哪晓得,不是你们通知吗?老二也没有跟我说,我最近都没有见到老二。”小云口有点渴,但是,除了药瓶,没有找到哪里放着可以喝水的容器。
这时候老大一家步履蹒跚地到场。一进门,“小云,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早?外面好热,公交车也不好搭。我们从他嫁嫁屋里过来的。你妈妈呢?还没有来吗?”“我妈妈不休息。”小云说道。奶奶说,“要冬芳下午来,下班过来”夏建义说:“不管她,她上班在,说好了下班过来的,不晓得几点过来”小云不光饿了,也有点困了。走进里屋,她看到地上散落的猫粮,她觉得气味有点怪。又走出来。
姑姑说菜已经准备好了,等到老二来开饭。然而老二这一天没有来。等到差不多下午1点左右,夏建义说边吃边等吧。菜凉了。姑姑说:“老三,你联系老二没有,他是不是把吃饭的时间搞错了?”小云有些忍不住了。“他们不来,我们先吃饭吧,你什么时候指挥我爸爸通知二伯的?我们都是听你通知的。我和爸爸早上吃了一碗面,现在饿死了。开不开饭啊?”
夏建义想是不是妹妹要自己通知,自己忘记通知了,他完全想不起来。但是,这样重要的事情。凭什么我夏老三不忘记,他夏老二可以忘记。脾气上来了,“不等、不等,老二搞忘了,我们吃我们的,吃完饭,我去联系一下他,问一下情况。”夏老大看着老三脾气上来了,又满头是汗,说:“你们先吃,我出去打电话问一下。快翻一下电话号码是多少。如果是没有通知上,老二以后心里不好受,如果是他不来,我没有他这样的弟弟。这个礼仪不懂啊?”夏建义把小云抱到椅子上,两个人开始夹菜。夏建义给奶奶、老大、自己斟满了酒,喝了一小口白酒,他的口觉得酒真甜。嗓子已经快冒烟了。夏老大没有找到电话号码。而这串电话号码,小云早都记在脑子里了。
小云看大伯找电话号码有点辛苦,准备告诉大伯,自己知道二伯的电话。但是,他看了看夏建义红彤彤的脸,她没有说。她知道二伯更喜欢夏建义。同时,她也非常讨厌这一大家子。两口吃完白饭。她就下席。在自行车棚外面玩。熬到傍晚,自己就可以见到妈妈方冬芳,就可以回自己的家了。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