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熟悉的齐家沟子,远远地望着王实家小小的瓦砾房屋、窗明几净,偶尔房门打开、随着人地走出屋子,跟着涌出一股热滚滚的蒸汽。王实的街坊邻居奔走相告;外来户老王家的二小子,老婆又生一个丫头片子,一个赔钱货。不管人们怎么议论,王实家那小小房屋的窗子里透着喜庆,谁都能听到震天动地的:
“哇!哇!欢喜之声。
“小实子,大喜呀。”邻居李大哥问。
“是呀,又是一件爹妈的小棉袄。”王实回答。
王实同李大哥没说上几句话,便转身回到屋里,看着董春芳的妈妈围着哇!哇!叫的小家伙,忙着换褯子时说:
“你瞅瞅,又尿了。”
董春芳和妈妈俩人笑呵呵的七手八脚地换完褯子。董春芳抱起吭叽叽的小家伙,一把**塞到婴儿嘴里时,小家伙立刻就不叫了。
“妈呀,这丫头片子,真厉害,不容空。”董春芳说。
“她跟你当年一个样。”妈妈说。
“妈啊,得给孩子起个名字。”
“等王实回来,让他给起吧。”
董春芳是心中藏不住事的人,给孩子起名字,还得等“他”回来,这不是男权主义吗?脸上立刻挂着多云不高兴,只是低头瞧着自己女儿,没有说话。妈妈知道女儿还跟着王实在呕气:
“女儿呀,人家毕竟是孩子的爸爸。”
“孩子爸爸,怎么了。”董春芳说,“这回,我给闺女起名。”
妈妈一看女儿要坚持给亲生女儿起名字,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逗孩子乐呵。
“这回给闺女,起一个好听的名字。”董春芳说,“就叫……”
这时候王实的妈妈端着热气腾腾一大碗大猪骨汤走进来。
“阳阳妈,趁热吃吧。”
董春芳的妈妈接过来熬好的猪骨汤碗,回头对着王实的妈妈说:
“可把,亲家母累坏了。”
“应该的,应该的。”
董春芳的妈妈一边要喂女儿喝大骨汤,一边对着女儿说:
“你家老婆婆,也不容易。”
董春芳双手从妈妈手中接过汤碗时,情不自禁的从心里感激老婆婆的心情,对着自己娘家妈说:
“我家的老婆婆,是个好人。”董春芳说,“但是,她怎么能生个倔驴哪?”
“闺女呀,可别那样说……”
王实见到老婆又生一个女孩,是有些遗憾,但是没关系,只不过又多一件小棉袄吧了。
“妈啊,得给孩子起个名字。”王实说,“就叫……”
王实的妈妈看着儿子既喜悦又认真的样子,觉得儿子和儿媳妇之间存在很深的感情裂痕,还没有真正和好。老太太常听儿媳董春芳说过,王实的智商如何低下、没有办法弥补董春芳高职称的智商,俩人之间无有沟通语言,只能是靠着女儿阳阳连接着濒危的家庭……
老太太便对儿子王实说:“儿子啊,我觉得,这时候你多征求,征求春芳的意见。”
“这点,小事儿。”王实说,“谁起不行啊。”
“儿子,听妈一句话。”老太太说,“春芳,可不是从前的春芳了。”
“妈啊,她?”
“儿子呀,你媳妇读过大书呀。”
“那又怎么样。”
“那就不一样呗。”老太太说,“你长本事,还跳槽了。”
王实先是一愣,心里暗忖;妈说的对呀,我到城市一直在和光机械厂干六七年,渐渐长能耐了,这不是吗?找机会就跳槽了吗?。
“你看,妈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呀?”老太太说,“何况,年轻貌美的春芳了?”
“好吧!”
王实心里应了妈妈的说法,也觉得妈妈是换位思考,替儿子操心着想,又觉得有好多地方愧对家庭和孩子。
“儿子,妈跟你说。”
“妈您说。”
老太太先是往外屋瞧一眼,自己曾住过小外屋,房门紧闭,通过挂着浅色的窗帘不时影影绰绰有董春芳和她妈妈身影闪过,便煞费苦心地对着儿子说;
“春芳——生孩子那天。”
“啊。“
“在病房见到,那个叫什么常晴的妈妈了。“
“妈妈,我也看到了。”
“那个老太太,可不简单。”老太太说,“一见面,就知道是个文化人。”
王实看着妈妈说的事情,虽然自己不爱听,但是关系到一家人和睦的大事儿,不听也得听,到底能怎么样……
“儿子,我跟他的妈妈唠些家常话;你家的儿子常晴,是个善良的孩子。”
王实听了就来气,还是什么善良哪?善良也不能破坏别人的家庭呀?又听妈妈讲;
“妈当时,跟常晴的妈妈说。”老太太说,“董春芳一个乡下女人,还带着孩子。”
王实望着妈妈,心里思忖着,我家老太太还会联络感情,老太太继续慢条斯理地讲。
“春芳,都是在您儿子的帮助下。”老太太说,“学习成了会计,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儿。”
“那他妈妈说什么。”
“那她能说什么。”老太太说,“我又说;就这回春芳生孩子吧,也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那常晴妈又说什么?”
“我说;是啊,春芳的妈妈还在您家住宿。”
“可不是吗?我家晴儿,对春芳那个痴情啊……”
王实的妈妈说到这,外屋的小门打开了,王实妈妈立刻冲出去,望着董春芳的妈妈端着洗脸盆出来:
“给我吧。”老太太说。
王实跟过去一看,妈妈端的是装着婴儿??褯子的洗脸盆,在外屋地全力以赴地洗呀、搓呀,这时的王实看在眼里也是疼在心里,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妈啊,我来。”
“不用你,该干嘛,就去干嘛。”
“妈,我到前院去了。”
“去吧,早点回来。”
王实家的外屋里,不时传出董春芳和妈妈爽朗的笑声,还又哇!哇!婴儿的哭声。
“我家老婆婆,是好人。”董春芳说。
“是啊。”自己娘家妈问,“看你家婆婆洗褯子,做月子饭,样样都行。”
“妈,是啊,老婆婆可要强了。”
“是,看出来了。”
“要看那头倔驴,这日子一天也过不去。”
“你可别那样说。”
“说,这样,咋了。”
“你都给,王家生俩娃了。”
“生俩咋的了。”
“小点声。”
“妈——怕啥。”董春芳说,“我也有工作。”
“我的姑奶奶——”
“妈怕啥!”
董春芳的妈妈做一个小点声的动作,并向大屋扭扭头:
“小点声。”
“妈啊,我有工作,有收入,不用他养活。”
“那可不行?”
“他不和我过,有人和我过。”董春芳说,“等我满月了。”
“满月,咋的。”
“我在外边租房子住。”
“姑娘呀,小点声。”妈妈说,“是不是,那个小伙子。”
董春芳瞧一眼妈妈,自己娘家妈都看出端倪了,怪不好意思,臊得满脸通红,还是大胆地对着妈妈说:
“妈啊!”董春芳说,“他叫常晴,是大学老师。”
“看出来,这个人与众不同。”
“他爱我。”
妈妈听着什么爱!爱!爱的词有些惊愕,觉得自己姑娘来到城市,这些年变化不小长能耐了,还是苦口婆心地对着董春芳说:
“不要忘了自己农民的身份哪?”
董春芳和妈妈俩人有说有笑的声音传出来,王实的妈妈心里也是高兴,只有这样儿媳在月子里不会做病,大人孩子才能建康。
这时大门外传来了汽车喇叭声。王实的妈妈透过窗户向外一望,从车里下来一个人,怎么是他?这不是在医院见过的,是一位大学老师常晴吗?只见他两手拎着两大塑料袋的东西,已经向房门走来。
这时的王实妈妈没有怠慢,赶忙带着满脸堆笑立刻迎了出去。
“您,来了。”
“大姨您好。”
“快进屋吧。”
王实的妈妈礼貌周全地伸手让着常晴走进屋里,还特意高声说着,为的是让小屋里的儿媳知道有客人来了:
“常老师来了,您快坐。”
王实的妈妈殷勤地赶紧给常晴倒一杯水,放在常晴坐的旧木制沙发旁的茶几上。
“大姨。”常晴说,“春芳,她母子……”
“她娘俩都哦,挺好的。”
王实的妈妈心里想,这可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儿,怎么还惦记着董春芳。但是表面上还是笑呵呵地说着:
“我这过去,告诉一声。”
常晴听着王实妈妈一边说着,同时向老人家欠欠身,表示谢意,望着老人家离去,那小屋里传出逗孩子的笑声。
王实的妈妈没有走进小屋,而是站在门外,轻轻的声音说:
“春芳,常老师来了。”
王实的妈妈话音刚落,董春芳的妈妈推门走了出来,王实妈妈在前,俩人来到已经站起身来的常晴面前。
“您来了。”董春芳的妈妈说。
“春芳让您进去那。”王实的妈妈说,“您快进去吧。”
这时的俩位老妈妈的屁股在炕上还没坐稳,那小屋里已经传出久违的笑声……
俩位老人面面相视,都在各自心里暗忖;如今儿,是怎么了,有俩孩子的妈妈,这样受宠吗?
王实的妈妈望着亲家母,俩位老人家都被小屋里,不时传出男女嘻嘻哈哈的声音所惊呆了。
王实的妈妈嘴上没说心里在说;你听听!你听听,一个光棍的大男人和袒胸露乳的女人在一起,这算什么事儿。
董春芳的妈妈想得开,这都是什么时代了,一个男好友来给下奶有什么不对吗?说明我女儿有人缘,总之总而言之,这是气不得的事儿。
俩位老人家不时留意着那神秘的小屋,一会是俩人哈哈的笑声,传出来谁也不避讳的话语:
“您看她长得像谁?”
“您说,她像谁?”
“我看她,像您。”
哈哈大笑声从神秘小屋传出,那浅色帘里还有男女俩人贴得那样近的身影。王实的妈妈望着眼前这一切,眼睛一闭、心里随之咯噔一下,一会俩人沉默不语。王实的妈妈伸着脖子,向那有着神秘的小屋张望着,怎么,唠得没完没了了,还赖在屋里不出来了。
俩位老人同时被开门声所吸引,又将目光投了过去。
“快别出来了。”常晴说,“小心着凉。”
“谢谢您。”董春芳说,“妈妈啊,常老师要走了。”
俩位老人同时出来送这位不速之客——常晴老师。
“吃了饭,再走吧。”
“大姨,我还有事儿,哪天……”
俩位老人跟随着常晴走到大门口,望着常晴上车前,还向俩位老人打着招呼:
“大姨,请回吧。”
“谢谢您。”董春芳的妈妈说。
“呀,这是咋说的。”王实妈妈说,“还让您,大老远跑一趟。”
“大姨回去吧。”
随着汽车发动机声音轰鸣声,俩位老人站在门口目送着汽车,很快消失在宽广的大路上。
这时俩位老人同时转身望着逐渐西下的阳光,虽然没有夏日阳光那样炽热灼人,而变得温和的阳光映在脸上和身上是那样亲切舒服。
“大妹子进屋吧,看我的孙女去。”
“亲家母,请吧。”
又过一袋烟的工夫,王实从外边回了,第一眼就看见屋里桌上放着,两个装得满满东西的大塑料袋。
“妈。”王实说,“谁买这些东西。”
“还能有谁!”
王实心里犯呕的事情又涌上心头,两眼先向那神秘小屋斜视一眼。
“妈,这人,还没完没了了。”
“是啊,让人烦心。”
“我狠不得掐死他。”
“儿子,这时不能犯浑。”
“妈啊,这可是夺妻之恨。”
王实气得脸色涨红,两眼冒火,嘴唇颤抖。
“那姓常的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