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我们一行人疲惫地走出沙漠,来到青海边界。格义古勒最终还是黏上了我们,我原本十分不愿意在队伍中加这么一个莽夫,他可能会在一些关键的地方成为一个爆炸点,害人害己。
无奈于先前似乎恨不得杀我后快的格义古勒态度来了个大转变,和蜜糖似的黏在吴浪身后,吴浪也奇怪,平时跟个闷油瓶子的他却和这个莽汉相谈甚欢。
我也曾怀疑格义古勒在我们身边另有其他目的,可是这么个大汉黏在身边也摆脱不掉,索性就不管他。
在一个肉店里把骆驼低价卖掉,我们走进了一个偏僻荒凉的小镇。小镇里只有一条大路,路上人烟稀少,偶尔有个羊倌带着一群羊经过。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整个小镇笼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寂静,天边火红的夕阳投射在路面上,泛起一片橘红,投射出三个衣着破烂的人影。
平房或是小二楼星星点点的分布在道路两旁,歪歪斜斜的超市立牌和破旧不堪的旅店标志提醒了我们终于找到了安身的地方。
我们三人推开陈旧的木门,门轴因为时间的漫长洗礼痛苦的发出了一声呻吟。格义古勒背着一把巨大的长弓,提溜着不知什么生物材料制成的箭囊,大大咧咧地挤进了那扇门,险些把门框破坏掉。
泛着灰色的木质柜台后面被惊出了一个年过五旬,身上脏兮兮的男人。那男人被格义古勒吓了一跳,紧紧握住了后面挂着的消防斧。
格义古勒哈哈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就当那老板准备抄起斧子跟他拼命时,他这才瓮声瓮气地说道:“给我们开三间房。顺便给小爷我来一套衣裳。”格义古勒身上就挂着几片布片,肆无忌惮地露着强壮的胸膛和黑黝黝的大腿。
那老板呆呆地看着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蛮荒野人,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挤到柜台跟前道:“我们三个住店,再给我们来三套干净的衣服。”我扔掉了被风沙侵袭地破破烂烂的头巾,“对了,房间要三间。”
老板这才缓过神来,眼睛贼溜溜地一转,似乎要痛宰一顿我们这群不知哪里来的旅人。
刚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仿佛从地狱中走出的施瓦辛格在默默地注视着他。涌出喉咙的价格为之一滞。他尴尬的咳嗽两声,说出了个让大家都满意的低廉价格。
格义古勒丝毫不为自己身无分文感到羞耻,他从吧台上拿了不知什么品牌什么年月的白酒,大摇大摆地回到老板为他介绍的房间,紧接我就听到了一声巨响,和一阵木板床的呻吟。
我正想回房间休息时,老板却拦在我身前小心翼翼的问我:“你们是哪里人?”我从他的手上拿过备用钥匙,仔细比对后这才说道:“我是菲利亚·福格,那个壮汉叫万事达,我们来到此地是为了一个惊天的赌注。”
我说完就扭屁股回房去了,留下油腻的老板在原地一脸懵懂。
我回到房里,躺在那张破旧脏乱的床上,几天来的疲惫让我迅速的闭上了双眼。眼前依旧是一片猩红,那久违的邪念又再冲击我的意识,怂恿我去杀戮,沐浴鲜血。虽然精神疲惫,但庞大凝练的意志就如一堵石墙一般把它们拦在门外,它们就像沙漠里的狂风一般,纵使强大,但也耐不得这石墙丝毫。
正当我抱着这样的想法要安然入眠时,我突然发现我的精神屏障上出现了一丝裂纹,这裂纹即便极小,但在一片红色中也格外显眼。
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很长时间都保持冷静的我后背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我的意志变弱了?”我犹自想到。
“不!是那股邪念变强了!”如果之前是狂风吹打石墙,石墙固然无事,而狂风反而粉身碎骨。现在是狂风里夹杂了或大或小的沙粒,使得它能够对我的石墙造成损伤,乃至崩塌。
我的行程必须要加快了。即使那裂纹及其细小,但是若放任不管的话,我这赖以生存的屏障终究被摧毁。我必须要快点找到这黑暗的源头,并将其彻底撕碎。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进入了睡眠之中。不稍多时我发现我身处在一片荒凉的废墟中。
“又是梦境吗?不过这场景我似乎没有经历过呢。”我的脚下是一片焦土,头顶则是布满星星的夜空。
即使没有太阳的光亮,这片废墟上的事物我却依然可以看得真切。
这次我并没有出现上次那种魂体分离的感觉,我翻看着我的手掌,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辩,脚底下传来的异物感无比真实。
这就是自我掌控的梦境吗?还真是奇妙。我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吸引,毕竟我这一生做梦的次数屈指可数。
?
据说“发现自己在做梦”的梦境是叫清明梦,这种状态下可以控制梦境中的一切,换句话说自身就是这梦境的主宰。我好奇地在脑中想象,想着能够创造出点什么东西出来。可惜眼前还是一片废墟。
我呆立了一会,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朦胧的黑影,他披着一个黑色的斗篷,身材魁梧,面庞虽然看起来模糊,但远远的望去竟有一种俊俏的感觉。
我看着这个骚包的黑影逐渐在向自己走来,我的创造还有延迟不成?我闭上眼睛,慢慢试着让他做出一些行动。
可迎来的却是一道像激光一样的东西。那束光线撕碎了我的右臂,肩膀喷出的血液瞬间被汽化飘散在空中。
难以忍受的痛苦使我不得已跪倒在地,我下意识的调动我的意志将这股猛烈的痛感压在身体角落,可我那如海水般磅礴的意志就像被掀了底一样,漏的一滴不剩。
闭上眼睛也不是那熟悉的猩红色,而是一片黑暗。
那骚包的男人手里还冒着一缕轻烟,他所穿着黑色铠甲竟发出强烈的反光,几乎要晃瞎我的眼睛。
我半跪在地上,看着那个如太阳般绚烂的男人。
“看来是个噩梦呢。”我自嘲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