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辉堂独自站在窗下的沙发椅里,没有人敢上前来和这位煞神搭讪,因为俞辉堂的表情实在像极了要吃人的恶鬼。
俞辉堂抬头望了望四周,这场馆里举目望去竟无人可以搭讪,只能怪自己是一只单身狗咯?他四下环顾,搜寻着薛琛的下落,很快便锁定了目标。
薛琛那厮衣襟微敞着,喉结不断上下翻动,正拎着酒瓶喝酒,身边围坐一圈的少年少女纷纷大叫“好棒好棒再来!”、“诶哟我还没拍到照,让我拍一张发朋友圈吧!”
真下作啊!俞辉堂决定不再去理会,他退居角落,搬了张椅子坐下,翘着腿喝着酒,一面环顾四周人影。
刚才对自己开枪的人很可能就藏身其中吧?要不是自己早有防备,这一枪即便是鬼神之躯也挡不过。俞辉堂低头看向手臂,突然发现这伤口似乎并不是普通的子弹所留下来的。
“打扰了,请问……”
“不约。”
“不好意思,你挡着厕所门口的通道了。”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语气硬如坚冰。
俞辉堂尴尬了一下,低头摸了摸鼻子,准备起身离开,然而这看起来仿佛是来寻仇的奇怪男子却突然摁住了他的肩膀。
这下手的力道令俞辉堂感到一股莫名的敌意,他二话没说便挣脱反擒。那人速度却也是离奇的快,抬手一挡,顺势便是一拳抡了过来,俞辉堂绕背,男子丝毫没有怠慢,转身的同时直拳变勾拳,拳势却因为这一变向减了力道,勾拳打在俞辉堂左臂枪伤处。俞辉堂吃痛收手,略退几步站稳身形,勾起嘴角对那黑衣男子笑了笑,随即拔拳呼了过去,又是一番拳脚相向打得不可开交。
两人打得动静不小,很快招来大批围观群众,却无一人敢上来劝架。眼看着动静越闹越大,薛琛正准备将两人拉开。不料此时黑衣男子却突然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那直冲俞辉堂门面的一拳僵滞住了。
黑衣男子紧锁双眉,试图发力,却发现自己的拳头好像打在了一堵凭空冒出来的墙上,然而他的眼前却空无一物,一丝汗水从他额上滑了下来。
俞辉堂调整好呼吸,扭头扫了一眼,看见了同样紧锁双眉的薛琛。
“好了好了,别打了。”薛琛终于有机会站出来劝架,“大家都是来派对上热闹的,不是来寻仇的,想打架以后有的是机会。都散了吧!喝酒去!”
薛琛上前拎着俞辉堂的衣领,将人托到了一边。
陌生男子调整着呼吸,胸腔有力地起伏着。他的剑眉松展开来,深不见底的双瞳之中带着一股阴冷之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好吧,下次有机会再来。”说罢他转身迅速离开了聚会场地。
俞辉堂松了口气,转身对薛琛道了声谢。
“没事,你去洗把脸吧。”薛琛摆了摆手,将人推向洗手间。
围观了这场斗殴的众男女依旧是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只有薛琛脸上写着淡然二字。
俞辉堂把脸上的血迹抹干净了,隐约觉得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他低头瞥了一眼,双眉越陷越深。
由于那黑衣男子的出现,派对早已变成一场令人心有余悸的闹剧,薛琛只得遣散了众人,将聚会提前结束。
他把最后一位喝得微醉的女子送到出租车上,转身回到咖啡馆,见俞辉堂还没从洗手间里出来,不由得心中生疑,正要去一探究竟,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风铃响动,有人闯了进来。
“俞辉堂呢?”唐芝刚一踏进门便劈头盖脸地问道。
薛琛脑袋上挂满了问号,但还是给人指了路。
“五分钟之前他打电话给我,等我拿起电话却又突然挂断了。”唐芝边说着边推开门,眼神一变,“不在这里?”
薛琛吃了一惊,扭头一瞧,卫生间里确实没人,然而他从未见俞辉堂出来过,这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他正纳闷着,唐芝突然伸长了脖子看向窗外。
在看到窗台上的脚印时,薛琛露出了更加不解的神情。
俞辉堂居然会打电话给唐芝?他俩关系有那么好?这本身就很奇怪了,有门不走却偏要翻窗这种非正常人类能干出的事就更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了。
“没事了,你先回去吧。”唐芝回头对一脸茫然的薛琛说道。
“哦?大晚上的,你一个人不要紧吗?”薛琛好心问道。
唐芝没有接话,以眼神示意薛琛关闭自动撩妹系统,然后麻溜地离开自己的视线。薛琛讨了个没趣,主动滚远了。
目送着薛琛离开咖啡馆,唐芝迅速离开了街道口,转身径直往北走去。
俞辉堂确实是往北部青丘山方向去的,尽管气息微弱,但唐芝却能够依靠连接在主从之间的因果线清晰地感应到。
大晚上的一个人上山?俞辉堂可没有夜间外出写生的习惯,更不可能是去山上参加百鬼夜祭之类的阴界茶会。唐芝凭直觉意识到俞辉堂可能遇到了危险。
俞辉堂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未知的空间里,他晃了晃脑袋,四下打量了一阵,发现这似乎是一间废弃的仓库。
浑身上下被缚灵索捆了个结实,他动弹不得,干脆闭着眼躺在地上聆听四周动静。门外似乎正在进行一场质问,说话的一男一女大概是主从关系,俞辉堂隐约听见一骄横的女声说着“废物”、“混账”之类的字眼,不由得挤了挤眉,看样子这位女驱魔师正在呵斥自己的随从。
那位倒霉的式神似乎没能完成那位女驱魔师下达的命令,讨了一顿责骂,然而俞辉堂却没怎么听见那式神的回应,只有女人尖锐的声音没完没了地从门缝里传进来,犹如助燃剂一般,听得他只想卯起来往门上踹一脚,以此警示门外那人乖乖闭上嘴。
那女驱魔师依旧不依不饶地用歇息底里的声音数落着自己的式神,俞辉堂翻了个身,从地上坐起来,正思考着该如何开口吼一声,生锈的铁门上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他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半眯起眼睛,屏息等候了片刻,却再没有听见任何动静,然而就在他将视线从铁门上移开的那一瞬,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了从门缝中蜿蜒而出的一滩血迹。
俞辉堂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仰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