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雍之心情极好,连日的不耐烟消云散,眉目生情,不自觉地撩拨了一众宫女。
他为科举一事忙得整日见不到人,并非是选出来就够了,还要把人安排到各个位置。
参加科举的标准放低了许多,因而人是往年的数倍,十日的时间极为紧凑,闲暇的时候都用来阅卷了。
厉止戈有几日没见过他,乐得清闲,他夜里动作轻到都惊不醒她,顶多有点感觉就被哄睡了。
杏蕊她们怕她无聊,她一时不睡就围着她唠嗑,几个人叽叽喳喳能从吃穿住行谈到风月,从家长里短说到朝局天下。
厉止戈安静地听着,不作任何反应,有时会拿本游记或是画册翻上一天,几人时不时会端来甜汤。
时间一天天溜走,屋里闷热燥人,杏蕊几人换了薄衫,却不肯撤去地龙和火墙。
“皇上不许……说到了六月再撤。”
“现在早晚还有些凉,您再忍忍吧,再有些日子皇上就忙完了,让皇上也尝尝滋味。”
“皇上不在总觉得冷清了些。”
“瞎说,皇上不是夜夜都来吗?自皇上登基,一日都没在外头睡过。”
“我听说朝臣们都有意见了,皇上说乾桑宫不合心意,谁再说此事就杀谁。”
厉止戈捂着毛毯躺在躺椅上,边境的夏日比这热多了,她能在最热的时候在大漠急行军数日,却在榻上躺不住了。
榻上闷热难受,窗边还隐隐有丝风,他夜里不知道给她涂的什么,清清凉凉,燥热散得干干净净,她自己无心管这些。
宋雍之闲些的时候已是五月中旬了,看着案桌上的折子,耐不住脾气踹翻了案桌。
“有完没完?”
“皇上恕罪。”
宋雍之脑子突突地疼,想把他们挨个揍一顿,烦躁地扯了扯领子,“过几日再说,明日休朝,谁爱上自个站一早晨!”
“皇上!”
“再嚷嚷朕休朝一个月!”宋雍之满目杀气,摔门而去。
“这……”
季太师摇了摇头,“先回吧,适得其反,皇上能安分这么久不容易,比我们想象中好太多了。”
“哪能说休朝就休朝,还有没有规矩!”
“你去和皇上说规矩?”
“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没人敢和他说规矩,何况现在。”
“走吧走吧,要是明日见不到皇上,我等去椒泽宫走一圈就是。”
“皇上和厉止戈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总觉得不对劲。”
“谁知道呢,不是我们能管的,皇上发起火来六亲不认,厉止戈更是个杀神,谁敢管?”
“战家是厉家提拔的,惹着厉止戈你看边境能不能杀回来。”
“哎……走了走了。”
……
宋雍之手里拿了两枝荷花苞,推门进去就见厉止戈躺在躺椅上,手上拿了本画册。
“皇上今日怎回来这么早?”
宋雍之将荷花苞插到花瓶里,摸了摸厉止戈的头发,笑道:“想皇后就回来了。”
杏雨和桃雨伺候他更了衣,沐浴后湿着头发到窗边抱起厉止戈,“没见到你的时候想你想疯了,一见到你心安极了。”
厉止戈翻着画册没理他,他吻了吻她,将画册拿到手里,“想我了没?”
画册里一幅幅都是景致,山水花鸟,江南西北,宋雍之翻了几页,道:“闲了我给你画,他们画的没我画的好看。”
“热。”厉止戈不耐地推他,被他捉住手亲了口,他示意杏蕊去取了药膏,在厉止戈身上涂了些。
“热了也不能换衣裳,再过些日子,沐浴了没?”
“还未,将军说看完再去。”
“下去吧,让御膳房煮碗绿豆汤。”宋雍之一手翻着画册,一手沾着药膏,时不时给她涂几下。
“我不在无不无聊?”
“你说呢?”
“我在就不无聊了?”
“无聊。”
“还以为很快就忙完了,我比你还无聊。当皇帝条条框框,什么都不能随心,怎么就那么多人想当。你说我退位给小六子,当个太上皇怎么样?”
“可以。”
“我就是说说,当皇帝挺好的。”至少她能安稳地在他怀里,再不会受伤,“不看了,洗洗睡了,有时间再陪你看。”
池子里的水发烫,厉止戈一进去肌肤就烫红了,出了一身汗。
宋雍之也是一身黏腻,松了些力气,仅是把人放在身上,“是烫了些,疼得厉害?总不能一直这么放着。”
他耐心地给她按摩,在她唇上吻了下,“忍过去就好了,你寒气太重了,不去去寒气身子好不了。”
厉止戈昏沉中感觉到他把手放在她小腹上,轻轻揉了揉,她清明了几分,看着他温柔的模样阖上了眸子。
宋雍之收起思绪,他是明知不会有才会去想。如果她能生育,他半点心思都不会起。
厉止戈半睡半醒间被他喂了几口绿豆汤,漱了漱口才窝在他怀里,不省人事。
醒的时候还以为是夜里,身旁灼灼的温度无声宣告着那人的存在。她蜷在他怀里,亲密无间。
她愣了一会就又睡过去,再醒的时候是惊醒的,忽然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宋雍之因她的动作醒过来,朦胧着睡眼吻了吻她,“怎么了,做噩梦了?”
厉止戈被他沙哑的声音勾了一瞬,硬生生止住了踹他的心,“何时了?”
宋雍之半眯着眼看了看天色,顿时清醒了。
半晌摸了摸她头发,无辜地道:“太累了。”他眼底的青色明晃晃地诉说着他的疲惫。
厉止戈听着他的心跳声,闭上了眼睛,她心疼他。不知道眯了多久,醒来杏蕊已经布好了午膳。
“醒了?不能再睡了,起来吃点东西。”宋雍之在她腹上摸了把,调笑道:“都扁了,漱漱口,用完膳我再给你梳妆。”
“不必。”
“翘了半日了,不差一会。”
宋雍之给她换了件大红的锦绣牡丹裙,梳了个牡丹髻,把她一头乌发都梳了起来,露出纤细的脖颈。
“放下来热,稍微眯一会,下午别睡了,要不然夜里该睡不着了。”他走至门前又折回来,蹭了蹭她,“你就让我这么走了?”
厉止戈抬了抬眼皮,“没有下次。”
“想你想得无心朝政,我有什么办法?”
宋雍之捧着她脸颊亲了口,大步走了,再磨蹭她要动手了……
杏蕊她们捂着嘴偷笑,“皇上的情话越来越好听了。”
“就是,轻浮得像个纨绔似的。”
“皇上没登基时可不就是个纨绔,登基后只对将军纨绔。”
厉止戈翻了页山河志,抬头看了眼杏蕊,目里没有情绪,却让杏蕊感觉到压迫。
即使她一身红装,昳丽无双,杏蕊也不敢轻视,“皇上让奴婢给您涂药,要不然将军就自己涂些,这是太医院特意配的,清凉解热,止痒止痱。”
“放这。”
杏蕊打开盖子放在她手边,“奴婢先前说错了话,奴婢望厉将军对自己好一些,能长命百岁,不要让皇上年少白头。大悲之下易折,曾有人一夜白头,皇上对您用情至深,只是皇上向来不羁,看似真真假假,实则爱您如命。”
“我比你了解他。”
“那厉将军觉得皇上对您有几分真心?”
“十分。”厉止戈用指尖沾了点药膏,涂在手腕上,“我待他也是十分。不必给他说情。”
“奴婢得将军这句话就放心了,奴婢帮将军涂。皇上说您性子冷,不爱说话,都是假象,是因为皇上惹您生气了,您不会撒在我们身上。”
杏蕊在厉止戈手腕上涂抹,轻快地笑笑,“将军不理皇上就是,何苦为难自己。”
厉止戈看着窗外,许久未答,直至外头藏着的人走了才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