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娟顿时紧紧地皱起了眉眼。张雍和不及多想,已经滑到她身边,扶起她,紧张地问:“还行吗?”
忍过背部的痛意,她咬唇点头,坚决地说:“继续!”
于是,他们一遍遍地尝试着抛跳,一遍遍地摔倒,一遍遍地重新爬起。仅仅一个抛跳,他们不厌其烦地尝试,周而复始地摔倒,爬起,摔倒,爬起……
冰场上每一个人都曾经或者正在经历着这样的过程,每一个人都明白这当中的痛苦滋味。
文娟不论摔得有多痛,有多惨烈,却仍是一声不响地咬紧牙关在练着。
从小文娟就有自知之明。论天赋,她不及张雍和,论灵性与敏捷,她不及樊清与李泳虞,论体能,她从小就瘦弱……
即便如此,但却有一样,她在四人当中是最强的。那就是坚韧!
她相信勤能补拙,笨鸟先飞!所以从小就练得比别人更努力,更认真,更勤快。
就凭着这股不服输的劲儿,硬是闯出属于她的一片天地。
一天不练,脚下已经生疏,更何况十年不练?十年的光阴,却要在一个星期之内追回来,她怎么可以不努力?
张雍和不忍,劝她休息一会儿再练。她却摇头,然后坚持继续。
一旁的周知新,徐燕瑜,周岚,金程不禁动容。
冰面上的训练氛围地悄悄地发生变化。
她的锲而不舍,她的坚持不懈,她的坚韧倔强,似乎是一条无形的鞭子,无声地鞭策着四个少年,比平时更加努力,刻苦地训练。
进入配合,张雍和果断出手,文娟腾空而起,半空急转三周,然后打开身体准备落下,右脚落冰,左腿却略有些刮冰,略显不干脆,不过这回却站稳了。
她顺势滑开,然后停下来,紧紧地握拳,显得格外的高兴。张雍和滑过去,与她击掌庆祝。
有了一次成功,便是一种无形的激励。文娟的信心回来了。乘胜追击,继后的几回抛跳练习,虽然每一回都有或多或少的瑕疵,却一回比一回精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冰场里的人去了又回,夜已降临。
从下冰的这天开始,每一天除了吃饭,上洗手间,他们在冰场里日以继夜地进行着魔鬼式的恶补练习。
终于来到了约定比赛的前一夜。
晚上九点多,经过几次比较完整的合乐练习后,文娟还想继续下去,但是张雍和却不同意再练了。
“该练的,我们都练了,情况也算理想。我们已经尽力了。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今晚不许再练,好好地休息。明天才有精力迎接新的挑战。”
文娟还没有回答,这个时候樊清与李泳虞走过来。
樊清也劝她:“雍和说得对。你们经过这几天的合练,其实感觉已经回来了。我们尽人事,听天命。”
文娟知道他们是对的,于是也不再固执,点头同意回宿舍休息。
李泳虞说:“高主任建议明天你们都穿表演服。”
文娟一愣。
李泳虞笑了笑:“明天杰瑞过来是专程来帮我们改进比赛节目的编排的,所以想看一下整体效果如何。刚好你们跟那四个皮孩子打赌,就索性也换上吧。”
“但是,我们没有准备这个表演服啊。”文娟不禁苦恼地微蹙眉头。
“这有什么难的。上我们屋里去挑一款就成了。反正你们跟我们的身材也差不离多少。”樊清微微一笑,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文娟,“不过文娟,你现在比以前瘦了那么多,可能会有些不合身。”
张雍和听着她的话,眼睛也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文娟的身上。
文娟自然感受到他的目光。不过她选择忽视不理,“趁现在还早,去试试,要是不合身,也有时间去修修。”
“咱们走。”樊清拉着她就下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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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泳虞敲了张雍和房间的门,听到里面说了请进后,便推门而入。
张雍和的人呈大字形地躺在床上,扭头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又闭上了眼。
“文娟选了这套,”李泳虞把手上的表演服扔到他身上,“这是你的,起来试试,看合身不。”
张雍和没什么反应,就是闭着眼,“不想起来,随便就好了。”
“累吧?”李泳虞靠在书桌边沿,好笑地看着他。
“累。”他没有睁开眼,“手手脚脚灌了铅似的,都不是自己的。唉,想不服老,也不成了。”
“得了吧。你才几岁?也就三十二,比我还小半岁哩。”
“三十二,在花滑的赛场上,也算是老人了。”
“比你老的,仍坚持比赛的,大有人在,你在瞎嚷嚷什么?”
“可别人是一直在坚持着比赛,没有中断过。我呢,没练这么多年了,我到底中了你们什么魔障,上赶着陪你们疯。”
“你不是中了我们什么魔障。你只是中了文娟的魔障,还有你深藏在心底的那份花滑情结罢了。”
他闭眼叹了一下,“别说得那么煽情好不?我不会感动流泪的。我现在真的好累,好累,好累,连动一下手指头也嫌累。”
“你是累,可文娟何止是累。樊清说了她现在身上可能除了手指头是不疼的,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是疼的,后背膝盖都是淤青。每回上冰,都要在脚上缠上胶带固定好脚踝。”
眼皮动了动,他睁开了眼,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愣了一会儿,他说:“那你让我怎么办?不答应她,她会难过。答应她,她又得重新经历一回我们小时候受过的艰辛与伤痛。”
李泳虞唉的一下,催促他,“快起来,看这款你喜欢不。文娟说了,要是不喜欢,你自己去选另一款。选好了,不合身,她好有时间去修改一下。”
张雍和很累,要是可以,就算地上有上亿的钞票,他也懒得起来捡。可是他最后还是坐了起来,拿起表演服看了一下。
“我对于这些从来都没有什么意见的,以前一直都是她拿主意的。她喜欢的就好了。”一面说,他一面站起来,拿着衣服走进浴室。
过了一会儿,他穿着表演服走出来。
白衣黑裤,标准的花滑服饰。
衬衣轻薄,衣襟上点缀着闪闪发亮的珠片。
“你的品味怎么这么骚?”他有点儿嫌弃地送了一记白眼给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