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雍和苦涩一笑，摇了摇头。
面对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姑娘，他不知该从何提起。
他只好随口地跟她解释道：“你姑姑是一个谦虚的人，所以就没怎么提起。”
张明不服气，哼的一下站起，朝着她喊：“你姑姑这么厉害，怎么就不见你厉害？”
小文静也不甘示弱，“张叔叔说了，我就是以比你厉害。”
“厉害个鬼了！”张明举指一指冰面上其他正在练习的小队员，“你瞧别人，都配合得好好的。你呢，就知道显摆。”
“你不显摆吗？明明要变刃，你不变。我变了，你不变，撞上了，不就摔了吗？这能怪我吗？”
“不怪你，难道怪我咯？”
“就怪你！”小文静小拳紧握。
“好，我们去找教练，跟她说，我不要你这么不听话的搭档了。”
“去就去，我也不想跟你组队了。”
你一言我一语地，两个小孩又吵了起来。
“好了，别吵了！”
张雍和的声音不高，却隐含着威严，孩子们马上被震住，互瞪一眼，也都不敢再闹了。
“张明，先坐下，有什么话好好地说。你是男孩子，别冲着女孩子瞎嚷嚷的。”
张明负气地一屁股坐到了他的旁边，一边生气一边唠叨：“我本来就不想练双人滑，是樊教练让我练的。练就练呗，可为什么偏偏就硬塞给我一个整天让人闹心的舞伴呢？”
“你不满意我，我还不满意你哩。”文静冲着搭档来了个鬼脸。
“张叔叔，你瞧，你瞧，她就知道整天气我。要不，你跟教练说说，让我改练单人滑吧。”张明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张雍和笑了笑问：“你为什么那么想练单人滑？”
“自由啊！想怎么滑就怎么滑。还威风！最重要的是不用整天对着这个烦人的舞伴。她就知道气我，气都气死，还练什么练？”
“小屁孩，不懂事。单人滑，双人滑都是花滑的项目，没有什么高低之分，有的只是评判标准的不同，侧重点的不同。要想取得好成绩，每一个运动员都要全力以赴地苦练。你说单人滑自由，看上去威风，那是你没看到运动员背后所付出的艰辛。而双人滑讲究的是配合和默契。虽然两个人在滑，却要让裁判和观众感觉，好像一个人在滑，除了单人动作，还有双人动作。你说，这容易吗？”
两个孩子安静地听着他的话，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突然想起了他们还是两个孩子，他不觉笑了笑，“算了，等你们长大了，就会懂的。”
“可我们一碰面总吵架……”咬了咬唇，小文静送给张明一记白眼。
“看我干什么？你要不气我，我能跟你吵吗？”张明不客气地回她一记白眼。
“张明，在双人滑里，女孩子是一朵花儿，而男孩子却是支撑这朵花儿的枝杆。只有枝杆强壮了，才能为花儿输送养份，让它盛开得更加灿烂。你说，这枝杆上的花要是掉了，会变怎样？”
“变成光棍？”
张雍和顿地一愣，继而摇头失笑，点着头，“也对，成光棍了！你说，那多难看，是不？”
“嗯。”张明也觉是，赶紧点头。
张雍和对两个孩子语重心长地说：“所以，你们要好好地相处，好好地交流。无论是冰上还是冰下，有需要解决的问题，可以提出。但是要有个度，不能说一些伤人的话，知道了吗？”
“嗯。”
两个孩子被当成与他一样平等的个体来说话。文静和张明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好像一下子长大了。
这时，樊清跨出冰面，来到他们的面前。
“怎样？你们吵够了吗？两位小祖宗，要是吵够了，可以回冰面继续练习了吗？”
张雍和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头，“听你们教练的，练习去。”
张明和文静各自听话地应了一声，站起就想回冰面上。但是张雍和却叫住了他们，笑道：“你们要不要手牵着手一起回冰面上？”
张明和文静对视一眼，眼里分明迸发出相互嫌弃的意思。
他笑了笑，“冰面上你们就是一体的，先从牵手做起吧。”
偶像吩咐，张明当然听话。他向文静伸出右手，“来吧，花儿！”
文静也大方地把左手放到他手上，“好吧，杆儿！”
张雍和与樊清哭笑不得地看着两个孩子手拉着手，一起在冰面上滑开了。
瞧着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孩子，这时却好像变了性子似的，安安静静地在冰面上滑行，樊清笑着问张雍和：“你跟他俩说啥了，现在变得这么乖巧？”
张雍和耸了耸肩，“说了点人生哲理而已。”
“人生哲理？”樊清哈的一笑，“他们听得懂吗？”
“不知道。”他再次微耸肩膀，挑了挑眉头。
樊清失笑摇头道：“偶像的力量果然不同凡响。简单几句话胜过我这个当教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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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的冰上训练开始了。
文娟的右膝上穿上了延伸到大小腿的护膝。在穿上冰鞋前，她在两只脚踝上缠上一圈又一圈的胶布固定好。一旁正做热身运动的张雍和的眼里掠过一丝担心。但是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因为他知道她的个性。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或怜悯。
把冰刀上的保护套脱了，文娟下冰面，很自然地就拉过了张雍和伸过来的手，然后就在冰面上开始滑行。
刘知新等四个小队员自然也在冰面上，与各自的搭档练习。但是他们的眼睛总会不约而同地瞟去他们认真练习的身影。
张雍和拉着文娟在冰面上滑行。虽然他看上去非常的平静如常，但是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内心是多么的百感交集，甚至有一刹那的失序。
他暗自地深呼吸，把激动的心情压着，命令自己迅速专注地投入到技术动作之中。
两人沿着编排轨迹进入抛跳配合环节。他握着她的髋部举起，奋力向前抛出。文娟腾空，在半空快如闪电地转三周，却在身体打开落冰的时，身体控制不住而重重地摔到冰面上，然后整个人由于惯性转了好几圈，狠狠地撞到护栏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