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又是三日。
季沉捧着剑鞘坐在树下看言妜练剑。
剑鞘是那一天二师兄给的,通体乌木一样的漆黑,很是朴素,光看鞘的话完全想不到里头的剑身会是那样鲜艳的红色。
悯善让他们就这么拿回去的时候,两个人愣了好久才缓过神来,然后纷纷觉得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
“二师兄,这剑都有剑灵了,你就这么随便送给我们,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悯善在给收拾被他翻得一团乱得剑鞘盒子时,季沉就一直在他屁股后面唠叨,“你不会等我们拿回去之后跑去和大师兄告状说我们偷了你得剑这么下流吧?”
悯善转身就是一脚:“小崽子,你说谁下流?”复又解释:“它愿意,我有什么办法?我求之不得,反正放着也是占地方。”
手捧“已经有了剑灵”但是“放着也是占地方”的剑的言妜:“······啥?”
“这剑放了好几十年了,虽说每年都有天赋卓绝的弟子来剑阁取剑,但是从来没有人能碰到它,具体来说,所有弟子只要靠近它,它就会像你们刚才看到的那样,纠集众剑把人削出去。”悯善说着,叹了口气,“我们原先以为时弟子们不够优秀,但是后来发现谁来都是一样的。”
言妜不由低头看着手里的剑,觉得自己绝对是高攀了这位大爷。
悯善又继续道:”这柄剑的名字叫做‘朱砂月’,大家想了许久,觉得它应该是个女孩子,所以才这么抗拒弟子们的接触。”
季沉恍然大悟:“所以它才会跟你走啊言妜!我们洗云涧上下都是男孩子,没有女孩子的!”完了又道:“天啊,那它这么多年该多可怜啊!”
“所以商陆才会下山去找对象啊。”她腹诽,“这儿简直就一和尚庙啊!”
“所以你把它带走也算是帮大忙了,省的再有其他弟子被它削出去。”悯善继续说了下去,言妜一边惊讶原来悯善也如此能说会道,一边好奇的竖起了耳朵。说到最后悯善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一个两个都是事儿精!一把剑还搞什么性别歧视,抗揍不久行了么!”
言妜默默的把有些躁动的朱砂月重新塞进剑鞘里面,努力让它看起来如刚出场时一般静若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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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季沉来找言妜,问她和剑相处的如何。言妜叹了口气,说着剑着实傲娇,躲两下才给摸一下,虽说勉强也算合心意,但还是粘豆包可爱些。结果朱砂月当即撤了附着在剑上的灵力,叫言妜再也提不动,哄了许久才消气。
言妜:“真是个大爷!”
朱砂月再一次躺在地上装死。
言妜:“你信不信我让孟章来把你捡回去!”
朱砂月一动不动。
季沉好不容易插进一句话:“其实粘豆包来找我了······”
言妜:“你说什么?!”
粘豆包从季沉背后探出了头,见四周只有他们两人,欢快的飞到空中转了两圈,然后停在了言妜面前。言妜觉得粘豆包脸皮之厚,可敬可佩,便忍不住伸手摸了它一下。粘豆包享受了她的抚摸,并且在她手心打了个滚。
这时朱砂月“噌”的腾空而起,飞到了言妜手边。言妜不理它,继续摸粘豆包。
朱砂月来蹭她的手,言妜还是不理它。结果下一瞬它就去撞粘豆包,想把粘豆包从言妜手里撞出去。
言妜赶紧把粘豆包扔回季沉怀里,低头教训它:“你不是能耐吗?继续去躺着呀!早知道我就要一块烂铁得了,烂铁都比你听话!”
然后季沉就看见朱砂月——这么一把让进过和即将要进剑阁的弟子们闻风丧胆的剑,期期艾艾的在言妜屁股后头跟了半天,总算是把人“哄”好了。
午后孟章来给离家出走的粘豆包送剑鞘。
言妜解下吊在孟章柄上的剑鞘,看着它远去的背影,不由叹了句“孩子命真苦”。
看到剑鞘得知二师兄把粘豆包送给了自己的季沉很是苦恼,他又不练剑,他要粘豆包做什么?好在他马上发现粘豆包和他一样只想着到处玩乐,时常就不知飞到哪个花丛里耍去了,他这才没了阻碍人家前途的罪恶感。
言妜练剑的时候,粘豆包就自己去玩,他就在一边给言妜捧剑鞘。等到回去了,他喊两声,粘豆包就自己回来了。
懂事,听话,省心。
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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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了三天剑,言妜只觉得自己进步神速,却不认为自己天赋卓绝。她估摸着应该是自己失忆之前练的那些,已经印刻在她脑海深处的剑法作祟,是以学起剑法来不仅快,还总是下意识使出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招式。
“我也没学过一招半式,我也不知道你练的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回去的路上季沉突然提建议道,“要不回去让大师兄看一下吧?不过我也没看大师兄拿过剑,他除了锅铲就是锄头,要不还是找二师兄看一下吧!”
言妜赶紧拒绝:“不不不,不劳烦你二师兄了,咱么拐了他两把剑呢!”
要是她从前练的是什么,绝世魔功什么的,他二师兄一看发现,欸,这个魔头居然又开始练魔功了,果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应该斩草除根,然后决定哪天月黑风高一剑劈死她算了,那想杀她的人不就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吗?
那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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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竹屋,厨房里却没有硕风的身影。言妜和季沉生怕自己一顿饭不吃会被饿死,到处找人,最后发现硕风居然坐在书房里看账本。
季沉以为家里要破产了,很是担忧,但还是很坚强的说就算以后真的风餐露宿,他也会去卖艺养活师兄们的。
言妜觉得这孩子真不现实,要卖艺也该是他的师兄们,哪轮的上他呀!
硕风赶紧告诉他家里没破产,就他们几个人还吃不倒他的灶台。又说自己看账本是因为中元节快到了,每年中元前一个月弟子们都会结队出门游历,回来的时候顺便把采买给办了,他这是在想着该给批多少钱合适。
言妜:“你说什么,有弟子要下山!”
硕风语气淡淡:“你想如何?”
言妜觉得自己方才的确是太兴奋了,也不知道硕风有没有猜出点什么,反正使劲儿往回找补肯定是没错的:“不是我,我想让他们给我买点儿东西上来吃。”
一听是吃的,硕风还真有点儿不高兴了:“什么吃的这里没有,你要去山下找?”
言妜:“糖葫芦。”
硕风:“谁大热天做糖葫芦啊,不会化啊?”
言妜:“哦,好吧······但是我还有别的想买的东西啊。”
硕风:“什么东西这里没有你要去山下买!”
言妜:“······给我带盒口脂上来行吗?要红的,但是不要那种太红的。”
硕风:“······”
言妜知道这玩意儿和尚庙里是绝对没有的,果然硕风挣扎片刻后道:“好吧,回头我去说一声。”但是除了他们这些门内大佬,小弟子们应当是不知道和尚庙里面有她这么一个异性,那么这盒口脂的锅,注定是要哪位壮士替她背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