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蛛儿正牵着克林顿在一个个宠物店里走进走出的时候,宇帆给蛛儿打来了电话,问蛛儿是不是正忙着。
蛛儿忍住笑说,正忙呢!
宇帆关切地问,你怎么个忙法?是写稿还是采访,你要累了我就替你弄?
蛛儿笑了,我正在一个个狗商店里逛呢!克林顿也老大不小的了,想给他找个漂亮的美眉,这个忙你能帮吗?
那你先给我帮个忙吧,我也老大不小的了,你快同意嫁给我吧!
起码你不用把毛绒玩具当女人吧!蛛儿哈哈地笑了。
你这都哪对哪呀,你等着,我去接你!
不到一顿饭时间,宇帆已在街口等着蛛儿了。当蛛儿把克林顿放到车后座位,而自己则坐到副驾驶位子上时,克林顿冲着宇帆叫了起来,好像自己的女朋友被眼前这个男人夺走了,让它非常生气似的。
蛛儿扭头对克林顿说,别闹了,这样我会不高兴的。听到蛛儿的话,克林顿呜呜地低吼了几声之后,才不情愿地住了嘴。
宇帆把车子开到了海边,不远处就是他们新房所在的小区。
蛛儿把克林顿抱下车,让它在海滩上撒花儿。蛛儿想在沙滩上坐会儿,宇帆怕沙滩过于潮湿,便把一块红白方格子的布单铺在了下面,这才让蛛儿坐了。
不远处的海里有不多的一些人在游泳,而大多数人则坐在沙滩上,有的堆沙丘,有的拾蚌贝,有的聊闲天,有的打沙滩球。天色还早,而远处已有船只陆陆续续返航了。
宇帆说,新房的钥匙已经给了,咱们哪天看看把家具及生活必须品买了。你看你在外租着房子,每月的租金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你要不想这么早结婚也可以,要不搬过来一起住,等哪天想结婚时补个手续也行!
看蛛儿不说话,宇帆接着说,这样做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就怕对你来讲有些委屈了。
蛛儿把散在天海相接处的目光收回说,不结婚我不会搬过来的。虽然我不反对未婚同居或试婚的行为,但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这种行为发生在我身上?
宇帆望着蛛儿,半天才回过神来。解释说,我知道你是相当独立的女人。其实,我更明白你不是没有同居或试婚的观念,你所不愿失去的是作为一个独立女人所拥有的也是最重要的东西!
什么?
宇帆把口气加重了,更像是叹息,你不想失去属于你的自由!
蛛儿什么也没说,好像是在思索宇帆话中的含意,又好像是以默认来回答宇帆话中的含意。克林顿在蛛儿的视野里消失了,蛛儿便站起身来,左右环顾着,声音急促地喊着克林顿的名字,当看到克林顿正叼着一只蓝色的小海星跑来时,蛛儿才放下心来。
宇帆有些忌妒地说,在你眼里,我是不是还不如你的狗!要真是这样,我还真愿意做你的狗!
蛛儿的心一下子软了起来,宇帆你别这么说,你若是狗,我就会变做一只母狗陪你的!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只是那笑里含了太多的苦涩。从海面上吹来的含着盐分的风吹乱了蛛儿披散的长发,也撩动着宇帆的衣襟。克林顿对被浪花推来搡去的一个大海螺壳产生了兴趣,就喜新厌旧地把海星丢在了一边,跑去追逐起那只被大海掠走了所有内容而只剩了空壳的海螺。
蛛儿在两个人的沉默中,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孤单,便对宇帆求助似地说,亲爱的,搂着我。宇帆顺从地用手臂把蛛儿环紧了。
哪天咱们好好好好地聊聊,好吗?
两年来咱们不是一直在聊嘛!宇帆说。
不,你好像总在回避着什么,我想让你正视存在于咱们间的一切!婚姻是件大事,我可不想咱们带着问题迎接它!
蛛儿,你为什么总这样说呢?咱们俩之间不存在任何问题!两年来咱们相爱着走过来,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你也看过《呼啸山庄》吧,凯瑟琳对林顿允婚后说,我爱他并不是因为他长得漂亮,而是因为他比我更像我自己。其实,这就是灵魂的合二为一,也是我国民间常说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感觉咱俩之间即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宇帆,其实你是个很聪明的男人,我知道如果一张白纸上画一个黑点,你绝对不是只看那一个黑点,而不在意那诺大的一张白纸的!但是,你也应该看看将作为你的女人的那个黑点吧,看看它到底是什么?看看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看看你有没有接受它的勇气和承受力?
什么--什么--也别说了!只要是你的我都接受!我的黑点你不也接受了嘛!对了我和你坦白一件事情吧,那个一直追我的去了广州的同事艾芳,前一周给我寄来了她亲手织的毛衣毛裤,我已把它退了回去!但我还是很感动,因为我在浅灰色的毛衣里,发现了一根她的染成了深红色的长发!
蛛儿说,那一定是她编毛衣的时候,头发落在上面,也随着一针一线编了进去。想想也挺感人的,可是你看我笨手笨脚的,对女红一窍不通!这又是一个黑点。
宇帆说,会女红的女人有的是,而她们都不是你!你可能只是这大海上的一滴水,但对我来说,就是整个大海!网络上有句情话说得非常让人感动:鱼对水说,你看不到我的眼泪,因为我在水里;水对鱼说,我能感到你的泪水,因为你在我心里。也许相爱的两个人中,爱的程度也会像手指一样有长有短,而爱得最多的人,一般都不去苛求对方!
此时,西边的太阳像一个玩累了的红孩子,绻缩着身子想尽快地回到龙王的家去。克林顿好像也倦了,团在蛛儿的身边打起盹来。蛛儿说,宇帆,我想咱们还是找个时间--
宇帆打断了蛛儿的话,我要了你即是要你的白纸,也接受了你白纸上所有的内容,除非你心里还装着别人,从来没有真心想嫁给我!
经宇帆这么一说,蛛儿生气了,对对对,我心里就是装着别人了,我从来就没有想嫁过你,咱们在一起仅是一场游戏一场梦!我要这么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了你一个特别满意的理由!蛛儿紧紧地抿起下唇,大有你若再激怒我,我就会用最尖锐的语言的刀子,使劲地往你的软肋上扎,并扎得千疮百孔才罢休的态势。
宇帆把镜片后的眼睛眯了起了审视着蛛儿,好像不认识她似地连连地摇着头,他强压抑着内心被撕咬着的痛苦说,你怎么会是这样?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你……
望着一向思维缜密口齿伶俐的宇帆,说起话来竟有些语无伦次。善良的蛛儿有些心软了,但一想到他竟这样怀疑自己两年来与他纯纯的爱情,她又有了怒气,便没有给他疗伤的机会,继续用舌头这柄尖利的软刀子向他刺去,我本来就是这样,你应该早就想到了……
蛛儿从沙滩上一跃而起,克林顿也敏捷地跟着站了起来,一步不离地追随着蛛儿向环海公路走去。这时,正好有一辆出租车驶来,蛛儿招了招手,便头也不回地与克林顿上了车。
这样激烈的口角在蛛儿与宇帆间还是头一次,蛛儿明白,越是好好好的一团和气的背后,有时往往越是隐藏着巨大的不安定因素,因为那种内里潜在的不和谐没有完全释放出来。夫妻间或恋人间也是,偶尔爆发一些不大的矛盾冲突有时也不是坏事,它能让存在于双方间的问题充分显露出来,并有充分的时间去疏理、沟通或解决;否则,当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不得不摆到桌面上时,却已产生了很深的鸿沟,不是加大了逾越它的难度,就是再无逾越的可能了
宇帆没去追蛛儿。仍痴痴地呆坐在沙滩上,雕塑一样望着远方已变得越来越模糊的海岸线出神。而此时,夜幕已经渐渐拉下,只有远处的点点渔火,透露着丝丝缕缕大海神秘莫测的信息。
蛛儿的心绪像被抽乱的麻线团,任凭她怎样打理都不能使心境恢复原有秩序。蛛儿克制着自己不去想宇帆,但她的思绪又总会背叛她拐弯抹角地转到宇帆那里,让她心里剪不断理还乱的烂线头更多。
蛛儿吃了比平时多一倍量的舒乐安定后,就睡下了。因为只有让生命处于一种相对静止的状态,身外的与己有关或无关的一切也会随之静止下来。
人最大的缺点也许就是迁怒!自己与宇帆那样心心相印,为什么在自己的想法没能在他身上兑现的时候,还要这样迁怒于他呢?如果说自我的成长与爱都需要距离,也许自己不应该让自己与宇帆在心理上没有任何距离而言,包括自己过去的生活。景像若遇了薄雾,虽然还是原来的景像,但映到人们眼中的景致和由此产生的感觉却是不同的了。这么想着,蛛儿敲响了宇帆家的门,好半天宇帆才把门慢吞吞地拉开。蛛儿向他赔罪地笑了笑。没想到,宇帆一看是蛛儿,就迎着蛛儿的脸砰地把门关上了,在关门的刹那,蛛儿还听到屋里有女人的说话声。
人生的路途上就是由无数道门组成的,当你推开了这一扇的同时,也就放弃了另外一扇;当你被一扇门拒绝时,也许还有另外的在不远处等着你。都是一模一样的门,选择时,我们也不知道哪扇门里风光无限,好或者不好,只有我们走进去感受后方能知道。隔绝了与蛛儿的联系,宇帆竟用了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让蛛儿痛心不已。
哈哈哈……你个狐狸精!你就应该遭遇被男人抛弃,谁让你除了男盗女娼的蛔虫肚子里就没装别的。有个女人在一旁对蛛儿幸灾乐祸地恶言恶语着。蛛儿寻声望去,眼前关着的门好像都是透出女人声音的门,好像又都不是。就在蛛儿欲用双手塞住耳朵,什么也不想听下去的时候,一阵急骤的狗吠声一声大似一声地传来。蛛儿把肿得像棉门帘一样的眼皮撩开了,原来自己做了一场恶梦!但有一个女人确实在自己的屋里说话,这才是克林顿对她吼叫的原因。
蛛儿的心揪紧了,她摸了几次才摸到台灯开关。克林顿这时正蹲在留言电话旁,对着电话不停地叫着。电话里的女人继续说着,怎么还养着一条公狗?听说人和公狗交配时的感觉很爽,你林蛛儿这种浪货肯定没少体验吧!
蛛儿是把留言电话设置为鸣铃五声后,若主人没有接听,才提示留言的。这一晚蛛儿在安眠药的作用下睡得很沉,因而在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蛛儿并没有听到。
织蛛精!女人又疯狗似的恶狠狠来咬蛛儿了,她的本事是把对方咬得遍体鳞伤却让你找不到她的那张毒嘴巴在哪儿。你不接电话我知道你是在逃避,怕面对血淋淋的事实吧!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很有意思的故事:我告诉你我所掌握你的内容有多具体吧。你本名不叫林蛛儿,你原名叫林丽丽。因为同学们都给你起外号叫林立果,那可是大卖国贼林彪的儿子,你怎么能被大家这么叫呢!
上大学前,你想到要改名字。你曾看到过一则寓言故事:从前,有一座圆音寺,每天都有许多人上香拜佛,香火很旺。在圆音寺庙前的横梁上有个蜘蛛结了张网,由于每天都受到香火和虔诚的祭拜的熏染,蜘蛛便有了佛性。经过了一千多年的修炼,蜘蛛佛性增加了不少。
忽然有一天,佛主光临了圆音寺,看见这里香火很旺,十分高兴。离开寺庙的时候,不轻易间地抬头,看见了横梁上的蜘蛛。佛主停下来问这只蜘蛛,你我相见总算是有缘,我来问你个问题,看你修炼了这一千多年来,有什么真知灼见。怎么样?蜘蛛遇见佛主很是高兴,连忙答应了。佛主问到,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蜘蛛想了想,回答到,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主点了点头,离开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千年的光景,蜘蛛依旧在圆音寺的横梁上修炼,它的佛性大增。一日,佛主又来到寺前,对蜘蛛说道,你可还好,一千年前的那个问题,你可有什么更深的认识吗?蜘蛛说,我觉得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主说,你再好好想想,我会再来找你的。
又过了一千年,有一天,刮起了大风,风将一滴甘露吹到了蜘蛛网上。蜘蛛望着甘露,见它晶莹透亮,很漂亮,顿生喜爱之意。蜘蛛每天看着甘露很开心,它觉得这是三千年来最开心的几天。突然, 又刮起了一阵大风,将甘露吹走了。蜘蛛一下子觉得失去了什么,感到很寂寞和难过。这时佛主又来了,问蜘蛛,这一千年你可好好想过这个问题,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蜘蛛想到了甘露,对佛主说,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主说,好,既然你有这样的认识,我让你到人间走一朝吧。
就这样,蜘蛛投胎到了一个官宦家庭,成了一个富家小姐,父母为她取了个名字叫蛛儿。一晃,蛛儿到了十六岁了,已经成了个婀娜多姿的少女,长得楚楚动人。
这一日,皇帝决定在后花园为新科状元郎甘鹿举行庆功宴席。来了许多妙龄少女,包括蛛儿,还有皇帝的小公主长风公主。甘鹿在席间表演诗词歌赋,大献才艺,在场的少女无一不为他倾倒。但蛛儿一点也不紧张和吃醋,因为她知道,这是佛主赐予她的姻缘。
过了些日子,说来很巧,蛛儿陪同母亲上香拜佛的时候,正好甘鹿也陪同母亲而来。上完香拜过佛,二位长者在一边说上了话。蛛儿和甘鹿便来到走廊上聊天,蛛儿很开心,终于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但是甘鹿并没有表现出对她的喜爱。蛛儿对甘鹿说,你难道不曾记得十六年前,圆音寺的蜘蛛网上的事情了吗?甘鹿很诧异,说,蛛儿姑娘,你漂亮,也很讨人喜欢,但你想象力未免丰富了一点吧。说罢,和母亲离开了。
蛛儿回到家,心想,佛主既然安排了这场姻缘,为何不让他记得那件事,甘鹿为何对我没有一点的感觉?
几天后,皇帝下召,命新科状元甘鹿和长风公主完婚;蛛儿和太子芝草完婚。这一消息对蛛儿如同晴空霹雳,她怎么也想不通,佛主竟然这样对她。几日来,她不吃不喝,穷究急思,灵魂就将出壳,生命危在旦夕。太子芝草知道了,急忙赶来,扑倒在床边,对奄奄一息的蛛儿说道,那日,在后花园众姑娘中,我对你一见钟情,我苦求父皇,他才答应。如果你死了,那么我也就不活了。说着就拿起了宝剑准备自刎。
就在这时,佛主来了,他对快要出壳的蛛儿灵魂说,蜘蛛,你可曾想过,甘露(甘鹿)是由谁带到你这里来的呢?是风(长风公主)带来的,最后也是风将它带走的。甘鹿是属于长风公主的,他对你不过是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而太子芝草是当年圆音寺门前的一棵小草,他看了你三千年,爱慕了你三千年,但你却从没有低下头看过它。蜘蛛,我再来问你,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蜘蛛听了这些真相之后,好像一下子大彻大悟了,她对佛主说,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现在能把握的幸福。刚说完,佛主就离开了,蛛儿的灵魂也回位了,睁开眼睛,看到正要自刎的太子芝草,她马上打落宝剑,和太子紧紧地拥抱了……
这个故事女人公的名字蛛儿,也就这样成了你的名字,被你无耻地盗用了!你是想以这个故事时时刻刻警示自己,你的幸福不是已失去的,也不是得不到的,而是珍惜现在所拥有的!林蛛儿,林立果,你好厉害呀,你从那时候起已经预谋做个十恶不赦又浪又贱的女人了!
蛛儿倒吸了一口冷气,蛛儿想连自己改名的经过她都知道,这女人对自己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蛛儿不再打断她,便一任她说下去!她已不屑于再跟她喊叫、质问,她知道那样会更激怒于她,让自己更身心疲惫!只是,这样被陌生女人折磨的日子到什么时候为止呢!
好像乐此不疲地玩着一种游戏的女人,打了个哈欠,好像也被她自己折腾累了困了,骂了句,织蛛精,姑奶奶还会像那些男人玩你一样,继续玩你的!便挂断了电话。
报警吧。这样的问题蛛儿也不是没想过。只是,由于蛛儿工作的原因,与租住区域内的警察都很熟。而这个女人虽然在作恶,却把分寸掌握得很好,既没有进行勒索又没有任何敲诈行为,非但立不了案,自己还成了众人非议的话题。自己现有的宁静不但被打破了,出门进门时还会成为众人指指点点的对象,这是蛛儿不愿看到更不愿经历的。
与方原交往几个月后,蛛儿发现方原不似过去那样有时间就来与自己厮磨了。虽然短信仍然不断,但他来陪她已缩至了每周两三次。
有一次在他们温存过之后,方原解释说,因为近期设计任务繁忙,工作压力及思想压力都很大,所以不能总来陪你,不过,我会在心里时时刻刻想着我的蛛儿的!
善解人意的蛛儿对此非常理解。她说,只要你能把我装在心里,你若忙尽可忙去!
这时方原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方原为了接听方便,就给和自己经常交往的不同的人设置了不同的接听音乐。他为蛛儿设置的是舒伯特的《圣母颂》,每当《圣母颂》那熟悉的小提琴曲响起的时候,就知是蛛儿的。蛛儿曾开玩笑说,为什么要给我设定《圣母颂》的曲子,我有那么老嘛!方原一脸庄重地说,只有我的蛛儿才配这只曲子!而此时他的手机里传出了舒伯特另一支曲子《小夜曲》,在这静静的小树林里,爱人,我等待你……
方原看了一眼蛛儿,露出一脸的不耐烦说,任它响去,我可不愿咱们的好时光被侵占。
蛛儿望了一眼方原说,还是接吧,万一有急事呢!
方原说,有急事也要明天上班吧!要不在国外,许多人都不配手机,就是怕属于自己的私生活的时间,被打扰!我也不愿属于咱们的快乐时光被无聊的事干扰了!说着搂过蛛儿狂野而又霸道地吻了起来,直把蛛儿的舌头吸食啃咬得感到了疼为止。蛛儿从他狂放不羁的强吻中,感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快感--啊,原来与自己相爱的这个人还会有这样接吻的方式!
在这静静的小树林里,爱人,我等待你……又津津有味地从方原的手机里唱了出来,大有你若不理我,我就这样一直给你唱下去的意思。
方原一边说着真令人讨厌,一边从蛛儿的身上滚下来。拿过电话,走到阳台上听去了。方原与对方的说话声音很小,蛛儿没有听到他们在讲什么。
近十分钟后,方原走来了不耐烦地说,设计部的一些破事要我出主意。我把主意都出了,还要他们干嘛!话音未落“在这静静的小树林里,爱人我等待你”像恶作剧似的又闹了起来。
方原一下子关掉了电话,气休休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看到蛛儿惊讶地望着自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把手伸向蛛儿,说对不起,吓着你了吧!就在蛛儿刚被他裹进怀中的时候,他顺势把蛛儿扔到了地毯上,并用遥控器打开了装有光盘的DVD,说,虽然他已像我的叔叔一样老,但我还是能从他的歌中找到新感觉。
我独自走过你身旁,并没有话要对你讲
我不敢抬头看着你的,噢……脸庞。
你问我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
你的惊奇像是给我,噢……赞扬。
你带我走进你的花房,我无法逃脱花的迷香。
我不知不觉忘记了,噢……方向,
你说我世上最坚强,我说你世上最善良。
你不知不觉已和花儿,噢……一样……
你要我留在这地方,你要我和他们一样。
我看着你默默地说,噢……不能这样。
我想要回到老地方,我想要走在老路上。
我明知我已离不开你!噢……姑娘!
方原把嘴贴在蛛儿耳朵上说,我的小女人,我美丽的花房姑娘,从他的声
音里你已知道他是谁了吧!
是崔健!蛛儿确定地说。
是崔健!是崔健的摇滚!是比我们那一代早醒的崔健!他曾摇醒了当年的许多还蒙在鼓里的人,让我们睁开不再蒙胧的眼睛看身边的世界。蛛儿你再听下面这首《蓝色骨头》。告诉你在这首歌中作爱,只有一个字--爽!说着把DVD的音量开到了最大,并按了循环播放键。在崔健锤子似的快速敲击的声音中,方原一改过去作爱的方式,引导着蛛儿,向疯狂的野性的堕落的原始的甚至有些变态的性爱深渊一路狂野而美妙地摇滚下去。
并不可惜
也并不可气
我经过基本的努力
接受了基本的教育
我就是一个春天的花朵
正好长在一个春天里
我爸爸当初告诉我要想有出息
就得好好学习拿出好成绩
可是我曾经不太相信这个
我现在还是不太相信这个
我说人活着要痛快加独立才算是有意义
所以我学校还没毕业就开始找了个工作
我要干我最喜欢干的
不管挣钱多少
所以我的工作就是一个写字的
一开始我就是想用笔发发牢骚
可是谁知道一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
俗话说活人不能给尿憋死
只要我有笔
谁都拦不住我
这就是我的事业
更是我的兴趣
还能有什么工作比这更来兴趣呢
钱虽然不多所以并不太忙
正好剩下了时间让我琢磨活着的意义
三角架有三条腿才稳定
少了任何一条都要不停的运动
我的生活也要三大要素才幸福
就是为了得到幸福人们才忙活着
第一就是事业像我上面说的
能高高兴兴工作挣钱养活自己
有话就说有话就写而且要彻底
因为每次彻底之后才会出现美妙的空虚
第二就是身体一定要健康
因为身体要是不舒服
什么都是白给
所以我一周三次跑步加上一次游泳
在运动中想事儿是越想越起劲儿
第三当然就是一个爱情了
其实姑娘们不知道小伙子心中的虚弱
没有爱情的日子自然哥儿们多
就像男人越是闲着越是人缘儿好
哥儿们之间谈论爱情认真也是假的
只有在姑娘面前动感情才算是真的
当你真的爱的时候理论都是虚的
只有分手的时候疼痛才是实的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没有人告诉我有人在追求我
是不是我的工作太多了感情也变坏了
还是身体一独立个欲望就变野了
反正这三条腿儿的原则听起来有点简单
可是现实中得到两个就不容易
如今美女都需要好的身体
谁能告诉我爱情到底要我使出多大的力气
红色黄色和蓝色
分别代表人的心身体和智慧
如今这三个颜色统统被泥土盖了起来
就像眼前这个社会的大酱缸
多年的政治运动使人们厌倦了红色
周围黄色的肉体已经把灵魂埋没
只有扭曲一下我自己抬头看看上面
原来是少有的一片蓝蓝的天空
红色已经把鲜血污染了
真不知血和心到底哪个是热的
阳光和灯光同时照着我的身体
要么我选择孤独要么我选择堕落
蓝色的天空给了我无限的理性
看起来却像是忍受
只有无限的感觉才能给我无穷的力量
爸爸我就是一个春天的花朵
正好长在一个春天里
因为我的骨头是蓝色的
两个人大汗淋漓地从对方身上滚下来的时候,方原指着钟表对蛛儿说,啊,咱们竟让崔健给咱们唱了三个小时四十五分钟!累吗,我的小蛛儿?
看蛛儿羞涩地笑了,方原仍过隐地说下去,我能感到你从没有像这一回这么高潮迭起,七个还是八个高潮还数得清吗?
蛛儿不好意思地伸出拳头,想摞方原一拳,方原有意不躲开,像中了子弹似的把自己四脚八叉地撂倒了。
蛛儿怕自己的拳太重,真的把他打疼了。就凑过去看,没成想方原大笑一声,又把蛛儿翻到身下,说,瞧我的,我让你知道什么是金枪不倒,也让我的花房姑娘知道我的骨头是蓝色的……
已经是下夜两点,方原像一个小幼儿对母亲发着贱说,我饿了,蛛儿!
蛛儿说,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能不饿嘛!小时候我听姥姥说人生有四大累,一种是给河道挖河泥,一种是麦秋时割麦子,一种是盖房时脱泥坯,还有一个就是房事!
如今这四种累中其中三种已完全和都市人没有关系了,而只剩下最后一种却被人们如火如荼地乐此不疲着!
要不我去煮些面咱们吃?蛛儿爬起身来。
方原拉住蛛儿说,我的小女人,既然咱们占去了人生中最美的一大累,那就不能再让别的小事累咱们了,还是去外面吧里宵夜去!
在酒吧里,方原把手机打开了,有许多短信像一串串麻辣烫串烧就那样不容选择地串给了方原,好像难以下咽似的,但还是被方原皱着眉头一一翻看了。在方原去卫生间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又唱了起来,在那静静的小树林里,爱人,我等待你……蛛儿好奇地接了电话,听那边有个嗲声嗲气的女人说,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为什么关机?干嘛不理我?
蛛儿惊得什么似的,忙把手机关了。这时方原从那边走了过来,手机又响了,方原望了一眼蛛儿,拿着手机走出了酒吧。
蛛儿虽然非常单纯,虽然没有太多爱情的经验,但她好像感到了这其中一定有方原不愿蛛儿知道的隐情,否则不会在接电话时躲开蛛儿,好像不愿她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似的。蛛儿在接下来的时间,一直陷在一种疑虑中。
如果蛛儿是那种你和我在一起时感觉很好,我根本不会在意你和别的女人怎么样,但你也无需管我和别的男人怎么样的女人,她就不会这样痛苦。许多现代女性,根本不会在意身边的男人除自己之外还有没有其她女人存在的,她们不愿自己生活得太累,更不愿自己爱得过累。她们并不在意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男人是谁,而在意我在这个男人面前我是谁,我此时此刻和他在一起能让我满足哪种需要。她们不愿男人过多地走近自己、知道自己抑或了解自己,更不愿那个男人爱上自己!虽然有男人追求会让一个女人更自信更有成就感也更为骄傲,但是看到他们有谁在自己的石榴裙下长跪不起,便会感到一种负担抑或是灾难!而一个不被男人追求的女人是可悲的,那说明她们没有任何魅力而言,若谁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那么这个男人也会被别人夹起眼睛看的,说明不是他的眼光或审美出了问题,就说明这个男人层次也不很高;若一个被许多男人追求的女人被某男人征服了,那个男人会为之自豪,因为这其中显示了他的与众不同。
方原望到蛛儿一声不吭,以为是蛛儿累了,便与蛛儿吃了些东西,送蛛儿回家了。虽然,已是凌晨,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蛛儿这儿睡下,而是急急地开车走了。
蛛儿好像预感到自己又将要面临什么了。直觉告诉蛛儿,方原除了她之外可能还有隐情,而且那些东西已像滕萝一样紧紧地缠住了他,让他身心难以自由舒展。虽然她早已学会了用一些是不是理由的理由劝说自己,但在今天她感觉那些理由都不能让自己信服。她是那样痴狂地爱着方原而方原也口口声声说是爱自己的,可是今晚女人的一个个电话又怎么解释?那天在迪吧里如果那个人是方原的话,那样赤赤裸裸色情的对舞又做何解释?
蛛儿哭了。这还是摆脱那只老油条油腻腻的手掌后,蛛儿第一次这样伤心地痛哭。那时的泪水是因为不爱,而此时的泪水是因为不能不爱。蛛儿感觉自己已是个身陷深爱中的溺水者,如果她的方原也像她一样握有一块痴情的黄手帕,她愿为他身陷其中。
蛛儿上网了。蛛儿看到许多同学同事在QQ上或一些网站的聊天室里聊天,以前蛛儿只是看他们聊,自己除了在网页上流览一些所需要的资讯或收发一些同学、朋友贴子以外,从没有在网上聊过天。看到同伴们那么乐此不疲地在网上聊着,蛛儿想,难道和陌生人之间的语言游戏真的这么有意思?
蛛儿用了夜上浓妆的网名刚一来到聊天室,她私聊的单元里就拥进了许多人。有什么虚掩的门、如果爱情可以下载、一条游来游去的鱼、浓荫长径、你试过就知道有多好等等。蛛儿在惊叹他们怪异名字的同时,也惊异于他们的大胆与开放。蛛儿随意点击了一个便与他聊了起来。
浓荫长径:你多大?
夜上浓妆:聊天的感觉很好,年龄重要吗?
浓荫长径:当然不重要,但如果你太小,我怕你不解风情;但如果你太老,我怕你行动不便!
夜上浓妆:如果我不小也不老呢?
浓荫长径:那太好了,你多高,多重?
夜上浓妆:怎么,在网上聊天的感觉好不好难道是多高多重说了算的?这很重要吗?
浓荫长径:当然。我拒绝似小儿童式、大男人式或牙签、肥婆子式的女人,我感觉她们都是上帝在塑造女人时,制作得不用心而出现的残次品或太用心而有意制作得丑露来来惩罚她们的。
夜上浓妆:网络只是个虚拟世界,你何必苛求。虽然我长相很好,身材也不赖,但如果我是有意骗你,你也不会知道的。
浓荫长径:我能感觉得到!美国科学家曾做过一个实验,让几个女人分别穿着同一件睡衣睡了一周。然后让几个男人去闻分装在密封罐中不同女人的睡衣。结果,几个男人喜欢的都是同一位女性的睡衣。
夜上浓妆:?
浓荫长径:是因为那位女性衣服上的气味最好闻!
夜上浓妆:??
浓荫长径:实验证明,体味最好闻的女性也是长相、身材及气质最好的!而那些气味难闻的女性,她们也是长相不佳、身形难看的劣等女性!
夜上浓妆:虚拟世界中的聊天一切都是在虚拟中进行,除了显示在屏幕上的文字的感觉,你都是一无所知的。
浓荫长径:其实,从文字的感觉中能体味到许多信息!
夜上浓妆:那你根本没必要再问这些了!
浓荫长径:!
夜上浓妆:!?
浓荫长径:你的嘴巴好厉害,我问你这些只是玩玩你的心态。
夜上浓妆:!
浓荫长径:能与你从虚拟世界走出吗?
夜上浓妆:?
浓荫长径:我想跟你认识一下,真实地去领略你嘴巴……哦,对不起,是你的丰彩!
电话响了。蛛儿有些不情愿地接了他的电话,虽然从她心灵深处对他还是那样渴望着。
方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急促,蛛儿,刚才咱们外出前,你好像说煮面来着,你好好看看天燃气开关是不是已经关好?因为你有时候太大意。我突然想了起来,就放心不下了!不管你睡得多实,我也得把你叫起来!快去!
蛛儿虽然知道刚才没有开动天燃气开关,但还是听话地走到厨房看了看。望着一切安然无痣,蛛儿的眼泪像放了闸的水,汹涌而下。方原是爱我的,否则我还会这样被他牵挂吗?
当蛛儿再度坐到电脑前的时候,浓荫长径已在屏幕上打下了许多问号,问她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已经不在了,或下线了。蛛儿告诉他,我困了,想下网。
浓荫长径以最快的速度在屏幕上打下了他的手机号码,叮嘱她,求求你一定记下我的手机号码,求求你在需要的时候一定按下它,我不会让你失望。珠儿不屑地想,你以为我真的会把虚拟中的游戏当真吗?她觉得好玩,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记下了那一串数字,便把张纸片丢到了一边,不去想它了。
几天后,方原敲响了蛛儿的房门,见半天没人来开门,便用蛛儿留给自己的房门钥匙,开了门。见蛛儿在卫生间洗澡,而书房里的电脑还开着,就坐在电脑前一边流览网上的新闻一边等着蛛儿。
蛛儿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见方原在,没有像往常一样小鸟似地飞过去,扑在他的怀里任他亲昵。而是坐在了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心不在焉地按着遥控器。
方原从书房里走过来。也没有了往常一见面时的亲热。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蛛儿。看蛛儿根本不看他,他来了火,一把揪住蛛儿。蛛儿不知发生了什么,叫着你把我弄疼了。方原才不管那一套呢,他把蛛儿拉到电脑前,指着屏幕上的一则贴子说,这是谁的?
蛛儿用眼角瞥了一眼,发现那是在美国的李柯发来的,洗浴前自己打开后,看也没看便去洗澡了。蛛儿看了一眼内容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李柯在邮件里用了很大篇幅,在回忆上学时,他对蛛儿的感觉;尤其是到美国后,那种在一块自己完全陌生的土地上,没有任何背景、关系,没有任何人来帮,把自己所有的过去摔碎了,重新自己塑造与建立时的那份内心的孤独与渴望。他还说,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念在国内的时光,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念蛛儿。
蛛儿望着方原,心想,这又有什么,只不过是一封电子邮件,我又没有答应他什么!即而又有一丝快乐升起来,让你也尝尝不忠的苦头吧!
方原绷着脸问,这是怎么回事?
是一个去了美国的同学!蛛儿冷冷地说
就这些?
除了这些还会有哪些!蛛儿并不示弱。
方原说,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碰你,沾污你的纯洁!
蛛儿有些感动了。方原是在意自己的,否则他不会这样生气,更不会以这种脸孔对自己!
方原闭起眼睛回忆说,我刚遇见你时,你也许都不知道我会在意你。那是你上班的第一天,走进电梯的一瞬,你问身边的人,企划部在几楼?你像从水里刚钻出头来的芙蓉,粉朴朴的脸上透着稚气,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你了。一听你问企划部,我的心一沉,心想这下可糟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又要成为猎人的目标了。那一刻,我想电梯里的所有人都会那样想的。接下来的日子看你一天天憔悴下来,我心疼得无以言说,我好像感到了你已经经历了什么,好像还感到了你将要面临什么,于是我感觉自己不能不出现在你身边了。知道吗?没想到你还送给了我那么一份我这前半生都没有一遇的珍贵礼物,你的处女血!方原眼中又有泪花滚动了,你就是上苍送给我,让我享受你的同时,还要我保护你的!方原搂紧了蛛儿,我的好女人,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好吗?
蛛儿也贴紧了方原。心想,这样的一个男人,还让自己说什么呢?至于他的女人们,那也只是自己瞎想的,自己并没有真正的看到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