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过三日,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嘴里念念有词的向着盐帮总部走去。盐帮总部坐落于扬州城南一条大街之上,此街人流量极大,行商、江湖艺人、辖刀带剑的武林中人和文武官员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就是和尚道士也是不少。我曾经不解的问过多吉,为什么盐帮一个江湖门派的总坛坐落在这么繁华的位置?统领笑而不语,还是一旁的段沧生解答了我的疑惑,“人家可是正规机构,是有朝廷的许可证的,自然不用背人。至于为什么要建在繁华之地吗?”他一笑,“地价贵,投资嘛。”
待我来到盐帮总部门前,只见高门大户,两扇朱红大门正敞开,露出一面青晃晃地影壁,上绘恶蛟覆海,兴风作浪之态。大门两侧各有偏门一扇,此时正紧闭着,四名精壮汉子怀揣双臂站在前面,一双虎门扫视街前。此时不断有武林中人或独行,或结伴,在门前几位青衣管代的招呼下鱼贯而入,想来,这些便是跟我一样的面试者了。
我停止嘴里的念叨,但是这些文字并没有消散,而是转入到我的思绪之中,那是多吉临行前告知我的盐帮基本资料,为了缓解我的紧张,我便一直默念至此。
长出一口气,我便向门内走去。管代含笑接待,“少侠,里边请。”说罢,生出一手,向是索要什么。我从怀中取出报名表,交给他。管代一扫,将纸卷入怀中,“古少侠,请随我来,这边请。”说罢,便要带我入内。我发现周围的人目光似有似无的投来,我注意到之前的那些人好像并没有管代开路,还不及我细想,管代已在催促了。我便随他前去,待我跨过门槛之时,无意中抬头看见,横梁上一块红底金字的牌匾,上书两字——盐帮!
我跟着管代进入一间偏厅,此间不大,内里已然有几个人坐在其中,彼此皆无交流,一看便是桀骜不逊之辈。他们见我进来,眼光不是想我扫来,丝毫不掩探查之意。我也看着他们,不过四五之数,远远不如我刚才在门口看到的人多,想来定是有什么独特之处。正在我思寻之时,从偏厅外步入一人。青衣书生,披发布佩,步伐稳健,抱拳拱手,朗声招呼道:“林兄,陆兄,墨家兄弟,好久不见。”声如江波浪荡,潮水汹汹,跟他书生打扮倒是不太相符。此时,只见屋内众人皆站立起来,笑容满脸,齐声道:“杨帮主。”而其他盐帮中人皆俯身见礼,语气狂热,“帮主!”。
此时,屋内只有我还傻傻的站着,还不待我动作,书生已然来到我的面前,略一打量,笑道:“这位看着面生。想来你便是武当高足,古三通,古少侠了呢。”话是疑问,语气则是肯定。我看着面前书生,书生样貌如何,乍看之下似是平常,但是一细瞧,就会发现书生有一双好看的眼睛。书生一笑,便是眉眼绽开,宛如桃花,虽然是个男人,我不得不承认这双眼睛眉目含春,眼角带俏,不是女子,媚胜三分,好一双美目。
我内心紧张,动作却不慢,抱拳问好,“想来您便是杨帮主了。”此时,多吉的话语又出现在了我的脑子里。
是的,此人便是盐帮现任帮主——“青衣娇”杨娇。
杨娇,初闻其名,我还以为是个女子,确实人如其名,杨娇不似那些豪气干云的壮汉,但是也绝不是在多吉的讲述下,杨娇是个“涂脂抹粉,女里女气”的娘娘腔,看来他们之间颇有误会。
虽然江湖上,许多人嘲笑过他的姓名,女里女气一定不像是统领江南大派盐帮的帮主,但他本人却不在意。甚至于将他原本的名号“青衣蛟”该做谐音“青衣娇。”他曾言,名字乃是父辈所取,轻易不舍,青衣娇龙也没什么不好呢。但是不管外面怎么说,盐帮上下对那些有损盐帮威名的说辞皆是缄默其口,无人异议。
杨娇年近四十,却保养的很好,总是以青衣书生的形象出现。而且他还真是个读书人,虽然未有功名在身,却与江南多位文坛世子交好,许多朝廷文官也曾称赞其学识渊博,甚至有大德对其投身帮派事业,混迹江湖一事表示惋惜。但是杨娇本人对此似乎没有什么遗憾。
其人擅文,于十多年前以幕僚军师之职入得盐帮,颇受器重。其人也擅武,后来在老帮主莫名去世,帮主大位空悬,帮内山头逐鹿,帮外群狼环伺之时已得证明,不信的人都进了江中喂鱼去了。
现人不知杨娇师承何处,毕竟天下之大,处处高人,不知师承也很正常。只知道他现在除了习自盐帮的摧心掌以外,还有一门袖里乾坤的高深武学。其实杨娇武功虽高,但是当时盐帮内外也不是没有高手不能击败他。真正为他博得“青衣娇”名号的,还是他那身神鬼莫测的水下功夫。据说,如今扬州附近的渔夫村民都以为他乃是江龙王之子投生转世。其水上功夫可见一斑。
盐帮,其实就是漕帮,只不过盐运那是其发家之物,影响深远,故称盐帮罢了。盐帮崛起于江河,人人一身好水性,杨娇能压的众人无人敢与其水中争雄,蛟龙一词,不是虚言。
但是仅凭于此,杨娇一个外人是不能执掌盐帮的,莫论如今,盐帮更是在他的代领下日渐壮大,隐隐有成为扬州乃至江南第一大帮的迹象。因此,与原本的绿林马帮摩擦渐生。说来也怪,虽然之前盐帮不如马帮,与其也有摩擦,但是自杨娇以来,冲突日现,许多人都认为是盐帮壮大之故。但是多家告诉我,他不这么认为,其中缘由他说不上来,只是告诉我。“是冲突在前,壮大在后。”
杨娇自掌盐帮以来,先是整顿帮务,广纳人才,更是主动于朝廷交好。利用他与文坛士子的关系,颇有雅民。更是主动于驻军结交,以低廉的价格替军队运输物资,当然驻军还是按原价上报。更是拿出资金修缮水利,疏通河道,广建学堂,甚至于在扬州城内买房建屋,兴建陆上业务,建立了一条水陆阶段运行的联合流通渠道。自此,杨娇便成了这江上一条真正的蛟龙。
我看着面前的青衣蛟龙,内心感叹:事已至此,还是老老实实当我的卧底吧。想到我以后要在他手下混饭吃。于是,我面露微笑,抓住他的手,热烈而真诚的说:“杨帮主,久仰久仰。您可长的真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