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起的时候,空地上一股药味儿。
“大哥在干什么?”
杜冕醒得早,一睁眼便看见燕珩拿着小蒲扇对着个瓦罐子扇。
说实话,他觉得燕珩这人虽是个皇帝,但真挺接地气儿的。
“熬药。”燕珩看了连朝一眼,“她不太舒服,喝些药好一些。”
嗯,只说不太舒服……还挺照顾连朝面子的。
杜冕面露奸笑,小碎步跑过去,蹲在燕珩身边碎嘴道:“大哥还不准备表明心迹么?”
这都多少年了,可真憋得住啊。
燕珩空了个手拍了杜冕的脑袋瓜,似是不乐意回答这个问题,只冷着脸回他:“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我且问你,你没事去相爷那里找什么好感?”
得,他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么?!
“我去看看……早饭吃……吃啥,您忙着。”杜冕打了个哈欠,随即非常识时务地跑开了。
早饭依旧是杜冕和燕珂出去买的——倒不是不知道要存干粮,而是燕珩有个难得的坏毛病,他只喜欢吃新鲜的东西。
那能怎么办呢,顿顿买。
柳兆贵起来照旧是要练一套功夫的,于是清晨洒满阳光的小树林里,可以看到一个硕大又圆润的球在滚来滚去……
连朝是最后一个醒的,她睁眼的时候,杜冕他们已经回来了。
几个人吃了早饭,燕珩又将药端上来,连朝本还有些尴尬,可心里又被这小皇帝的举动暖到了,一时竟有些心神荡漾。
她的屁股还疼着,然路还是要赶,加上连朝坚持,燕珩便在马鞍上放了条薄毯,一行人继续南行。
按昨天的速度,再辛苦一下,今夜应该便能到满州的,谁知傍晚的时候,在庆安城遇着了雨。
那庆安城就紧挨着满州,一南一北,然雨有渐大之势,外围又没有个可躲雨的地方,连朝道穿着蓑衣赶一阵便可,燕珂拦道:“今日也晚了,大雨行路多有危险,再者宿江流经庆安城,若是发水,庆安城也跟着遭殃,大哥想抚慰灾民,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杜冕和柳兆贵也同意,于是驾马进城,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候,加上下雨,城里有些冷清。
“先找个客栈歇下吧。”连朝道,虽然司天监不在,但她隐隐觉得,这场雨可能一时半会停不了。
这得多巧啊,刚来就赶上大雨。
燕珩忧心忡忡应下,几人在城中心寻了个小客栈,回房洗了个澡才下来吃饭。
天色完全黑了,惊雷声中大雨如注,店小二去关了门,说是打烊了。
一楼大厅里就这么一桌,账房和掌柜的都在柜台处合计,客栈里有只灰猫,懒洋洋地趴在角落里。
“又开始下雨了。”掌柜的抱怨着,“排水孔打好了么?”
“不清楚,没人通知,银子倒是老早便收了。”这是账房回话。
“哼,每年如此,每年如此。”
掌柜的摇摇头,突然抬头看向大厅里唯一的一桌。
“客官,你们来庆安城,是做什么的?”
他们还偷偷听着人家说话呢,这猝不及防的点名。
这几个大男人贼默契地将目光转向连朝,连朝一顿,然后暗骂了一声。
“我们……举家南迁。”
真是个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