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红月本来脸上一副兴奋之色,听了这句话,一颗心登时沉了下来,道:“神仙有什么好?你想做便去做。雁郎说得对,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吃的是五谷杂粮,有家人惦念,心里有牵挂的人,在人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不跟你说了。”说着又坐回到白鸿雁身边。
小月见她脸上略显不悦,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暗暗思讨,真人的红尘之毒已侵入脏腑,切不可操之过急,灵机一动,立即转移话题,绘声绘色和宋红月讲起了五仙在后山修炼的玄幻异事。
宋红月起初有些抵触,听着听着,倍觉有趣,尤其是听她讲到灰仙和黄仙修仙的故事,不禁笑了起来,趴在床边不住地问:“然后呢?然后呢?那个老鼠精还会算命呀?”
小月察言观色,见时机成熟,忽然起身作了一揖,道:“真人,小月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真人能够成全!”
宋红月笑嘻嘻地道:“何事?我和你说了,我的法术是假的,是胡说八道的,这世上也只有呆子信了我的话。”
小月摇摇头,诚心诚意地道:“真人!若是您不嫌弃小仙是狐狸身,小仙想与您义结金兰之好,在人间以姐妹相称,有如骨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一同做神仙!可好?”
宋红月怔愣一下,登时跳起身来,拍手叫绝道:“好啊!我有个会法术的狐狸精姐姐......不是不是口误口误......我有个天仙姐姐,大娘再也不能欺负我啦!”
小月连连摆手,躬身笑道:“不敢不敢!我怎敢在真人面前称姐姐,岂不乱了辈分,他日见到上仙,我也不好交待。真人若认了小月做妹妹,已是小月的无上荣光了!”
宋红月生性率真,不通这些世故之言,兴奋地叫道:“甚好甚好!那咱们现在就烧黄纸拜把子吧!”
她在房中找了一番,没有找到烧香,索性拿了三个茶杯,并排摆好,笑道:“人家结拜是撮土为香,咱们别开生面,以茶为香。”不待小月回答,先盈盈拜了下去。
小月一怔,心道真人不仅我行我素,别具一格,还是个急性子,便也在她身旁跪倒。二人拜了八拜,又各自叙礼一番。
宋红月一日下来,肚子有些饿,可不便在白府院内行动,小月便亲自下厨,为她备上一桌丰盛的酒菜。
宋红月吃了几口菜,不住地夸赞小月的厨艺,可吃着吃着,不禁咧了咧嘴,道:“怎么全是甜的?”
小月苦笑道:“宋大小姐,你可真不知这雾城的盐价,寻常百姓哪里买得起?我精通九尾幻术,可也不会千里摄物啊。这世上,只有金蛇有法子不使银子弄到他想要的东西。”
宋红月愣了下,困惑不解,回身望向白鸿雁道:“雁郎平日也吃不到盐吗?他怎么从来不和我说......”
小月叹了口气,道:“我已命灰仙为白府送了金元宝了,也不知府内的嬷嬷收到了否?”
饭毕,宋红月站直身子,舒展了一回手脚,又守在白鸿雁身边来回踱步。
小月微微瞧了一眼,见她仍是满脸的焦躁,便将宋红月拉到身前,取出梳子给她梳头。只见她乌丝垂肩,轻软光润,极是可爱,于是将她柔丝细心卷起,从怀中取出一枚镶有红宝石的束发金钗,戴在她头上,说道:“姐姐,我给你这个戴,也算妹妹的一个小小见面礼。”随即和她叙起家常,以安其心。
这支金钗乃是金蛇相送,打造得极是精致,通体是一枝玫瑰花枝,花枝回绕,相连处用红宝石铸成一朵将开未放的玫瑰。金蛇收藏天下奇珍异宝,这支金钗乃是他从皇宫之中取得,匠艺之巧,可想而知。
宋红月喜欢舞枪弄棒,常常女扮男装,不太懂首饰,这次以女子装扮和雁郎见面,已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虽见金钗精巧,也不在意,随口谢了。
她转念心想:“我这当姐姐的,也应当给了见面礼!”想着,忙摸向挂在腰间的翡翠玉佩,她拿着手中思讨一番,总觉得玉佩过于普通,心里便盘算着找个手艺精巧的玉匠雕刻些图案,再送与小月。
不知不觉,天渐渐暗了下来。宋红月不愿回家,非要见到白鸿雁醒来,她才安心。
小月和她说了一阵话,只觉她天真无邪,对世事一窍不通。窗外晚霞似锦,一缕霞光映照在宋红月的双颊上,但见她神仙面容,清丽秀美,若非她是太上真人,她和白鸿雁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小月问道:“姐姐,你心中很喜欢白公子,是不是?”
宋红月脸一红,盈盈一笑,道:“我们自小就无话不谈,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小月点头道:“是啊,白公子确实是万里挑一的好人!”说着,她摇头笑道:“这世上的人五花八门,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会遇到,而且人心隔肚皮,即便我活了千年,也常常猜不透。可是白公子的心,就像山里的泉水一样清澈。”
宋红月听了,想着有些后怕,道:“没想到黄先生竟然是黄鼠狼精!我还道他是个有学问的小老头呢!他把我的画像给别人看,可是你的主意?”她一脸埋怨的看向小月,又道:“都是妹妹若得祸!现在大娘和那金家小姐串通一气,在爹爹跟前吹耳边风!哼!做神仙也罢,做凡人也罢,总之我是不会屈服的!这辈子,我非雁郎不嫁!”
小月当下叹了口气,说道:“姐姐,虽然你是神仙,可世间有很多俗事,你是不懂的。即便你不是神仙,你与白公子若想结成夫妻,也会是阻碍重重,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宋红月听了,思来想去难以明白,道:“为何啊?我和雁郎结为夫妻,碍着谁了?”
小月望着她那张纯真的脸,心想须得让真人看清这个红尘世界,幽幽叹了口气,道:“人生世故路,淡薄人间情。况且,儿女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白公子......你们两家不可能的......”说到这里,实在不忍再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