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红月吓了一跳,听小月这句话,不明其意,更不知如何答复。她愣愣地回道:“什么真人?你待如何处置我俩?”
小月深呼了口气,道:“白公子是好人,小月仰慕他敬重他,怎会加害?至于宋小姐......”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不是凡人!你是离恨天上灵山仙宫的红衣太上真人!”
宋红月听了,又惊又奇,又是好笑,她自称飞天真人,不过是和白鸿雁说的少年戏言,哪曾想这狐狸精竟信以为真了。
她向来风趣,此刻虽戒惧小月,但见雁郎并无危险,心中一宽,不禁想笑,又见小月一副认认真真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说道:“你和书呆子呆得久了,竟也变呆了?”
小月见她这么一笑,显然对自己的戒备去了大半,心想此刻正是向真人示好的时机。
宋红月笑声未毕,只见小月忽然跪倒在地,向她连磕了三个响头,诚心诚意地道:“弟子拜见太上真人!我是此山修得千年之白狐,虽是妖身,却深谙天道,战战兢兢,从未做过半分恶事。之前若是得罪了真人,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莫与小仙计较。”
这一突变,直吓得宋红月跳了起来。她晃了一下,想上前扶小月,可又不敢,只得也向小月磕头回拜,惊道:“狐狸大仙!不敢不敢!我的法术是假的,您的法术是真的!您活了千年,我才活了十五年,您这一拜我可受不起。您若能饶了我和雁郎,小女必当永生永世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小月摇了摇头,心想虽错用了忘情离恨水,但真人已然找到,不如便等到中秋佳节将真人带到后山与上仙会和,亦不算误了大事。
她正色道:“您当然受得起!太上真人居于蓬莱,玄都玉京七宝山,在大罗之上,饮天之气,喝地之泉,得以长生不灭,世间千年于您不过弹指之间......”
她仔细的端详起宋红月,其千年狐狸眼一眼便瞧出宋红月脸上一团私欲愁闷气色,不禁一阵唉声叹气,又道:“哎呀!太上真人,小仙办事不利,将忘情离恨水错用了,您是天上神仙,本应自足自在、逍遥快活,不幸入了红尘,切莫再让红尘俗气充塞了六根,尤其是......尤其是情欲之毒......那可是万劫不复的苦海......”
宋红月听着半知半解,甚是奇怪,只觉这狐狸精骤然间对自己毕恭毕敬,怎么想也想不通。心念一转,忽想到对付之策,她咳了一声,起身背起手来,正正经经的道:“既然你已认出了本尊,我也不必隐瞒了。本尊私下凡尘,只因收了个弟子。这个书呆子,乃本尊关门弟子,你速速施法,将他唤醒。”
小月听了,怎会不知这是宋红月的小伎俩,她知真人一颗心全系在白鸿雁身上,不由得望向尚在昏睡的白鸿雁,心中一酸,眼眶儿红了。猛然想到上仙曾和他说过,凡人喝下忘情离恨水,便会昏睡三日。
她叹道:“真人放心,白公子大睡三日,自会醒来。”
转瞬间,她更是局促不安,暗暗思忖道:“真人投了凡胎,尚在红尘幻梦中,世上却已无忘情离恨水。她已对白公子情根深种,这当如何是好?......我弄巧成拙,有负上仙嘱托,不仅错用了忘情离恨水,还惹来金家两个公子纠缠真人。这不是适得其反,反而添乱嘛!看来日后,唯有贴身护在真人身边,护其周全。”
想到这里,忽想到那金树田,急忙环顾四下,金树田却早已逃之夭夭了。她暗暗惶恐:“这金树田拜了金蛇为师,他心念真人,又想图害白家老爷,日后必为大患!只恨那鼠精情报不实,又怨那黄仙自作聪明,这回又惹到了金蛇,他必会从旁协助金家,而我又打他不过。这下全让我搅乱了……”
宋红月见她脸色古怪之极,怔怔出神,不免心虚,心道:“莫非这妖精变卦了?”她悄悄蹲下身,暗暗运了一口气,猛地背起白鸿雁,一跃而起,撒腿便跑。
小月一惊,只这么略一沉吟,见宋红月已奔出半里,急忙高呼:“真人等等我!”说着,施展法术,飞身追去。
宋红月哪里会听她的,当即使尽浑身力气,疾奔而逃。便在这一瞬之间,只觉后心一紧,脚已离地。她“啊”的一声惊叫,身已在半空。
只见小月轻轻松松抓住宋红月和白鸿雁,一跃飞天,微笑道:“真人莫惊,小月亲自护送您回去。”
宋红月脑中一晕,低头一看,登时惊骇不已,人已在云端之上,任她再有对策,也无计可施了。她大惊之下,喘一口气,高声道:“先去白府。”
小月当即得令,笑嘻嘻回道:“遵命!”
她沿路飞过那片峭壁,慢了下来,游目四顾,见金蛇正在洞口之处四下张望。她心中一凛,实不想多生事端,急忙静悄悄的疾飞而上。
不知不觉,只听得“喔......喔......喔......”一阵公鸡打鸣之声,他们已回到了雾城。初日照城头,有些小贩已出摊,但城中仍略显冷清。只是,街上处处都是宋府的马帮身影。这些人寻了一夜,没有找到大小姐,各各又倦又累,无法回去交差,全都蹲在路边打盹。
宋红月见了,暗暗忧心,这日发生的一切,如何向父亲说清楚?
小月携着他们飞向白府,低头一望,见白府上下尚无人醒来,当即直冲向白鸿雁的房舍。
二人一齐将白鸿雁抬在床上,松了一口气,倒坐在地,回想这夜之惊险,均是疲惫不堪。
宋红月守在雁郎身边,看向小月,心中隐隐不安,便道:“今后,你还要在白府待下去吗?”
小月寻思:“看来,尚要与真人相处半年时光。我已是白府丫鬟,还是留在白府最妥当。一来,可多帮衬帮衬白家,二来,金树田和金蛇若想使坏,我亦可护白家周全,三来......”她看了看宋红月,又看了看白鸿雁,心口乱成一麻,迟疑半晌,才道:“待到白公子醒来,再做计议吧。”
宋红月趴在白鸿雁身边,不觉已朦胧入梦。
忽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小月猛一睁眼,已是正午,只听得白母隔窗高呼:“雁儿!可是和月儿丫头在一起?”
小月登时惊醒,心中一慌,心想自己真是大意,白鸿雁尚要昏睡三日,这当如何向白母解释?回身一望,见宋红月仍在熟睡,不禁又想,她在这里又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