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听得“轰隆隆”一声震天大响,宛如山崩地陷。宋红月猛遭电击,眼前一黑,顿觉五脏六腑一阵翻腾,一时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登时惶急不安,摸着黑大叫:“雁郎!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但这惶急之色只在她脸上一闪而过,随即平静如常,她再一睁眼,惊见星光闪耀,云雾交织,大地一片白茫茫。
小月和金树田抬头一看,无不俱感讶异,皆是张口结舌。在他们眼前,宋红月红衣羽裳,鸾姿凤态,飘然若仙,浑身笼罩着一层青烟薄雾。然而,只是灵光乍现的一瞬间。
小月揉了揉眼,定睛一看,见宋红月披头散发,一会儿啼哭,一会儿大笑,脸上两行眼泪,汗水淋漓,甚是诡异。
宋红月此时脑中一片空空荡荡,但未觉半点疼痛,瞬息间儿时记忆涌上心头,又好似过了几世几劫,她恍恍惚惚,如痴如狂,只觉一阵飘飘然然,快活无比,转瞬又感到乐极悲生,物是人非,恍如大梦一场。
小月不禁惊想:“莫非她被雷劈疯了?”转念之间更觉怪异,心想:“莫说是凡人,便是千年修为被天雷劈中,也会烟消云散,可她怎么毫发无损?莫非......”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蓦然间,天上阴晴不定,乌云密布,忽一阵凉风吹来,唰唰的下起了蒙蒙春雨。细雨如烟,像薄纱一样笼罩大地。
宋红月豁然浑身一颤,渐渐神思清醒,抬眼望去,当头一轮明月,眼睛能看见了。她暗暗骇异,难道适才被雷劈中了?不由得摸向全身,却并未受伤。
只见小月慢慢起身,变成人形,颤颤惊惊地道:“你没事儿吧?”
宋红月后退一步,怒喝道:“妖精!你想怎样?雁郎这是怎么了?你要带雁郎去哪里?”
小月任其喝之,也不动怒,此次宋红月实则救了她一命,不胜感激,只是惶惑道:“你不是凡人!”想到适才险些烟消云散,兀自胆颤心惊。
此时白鸿雁一直昏睡,梦中似听见宋红月的呼唤,在他心中却宛似轰轰雷震一般,他虽睁不开眼,口中却喃喃道:“月娘......月娘......金兄弟......金兄弟......我在这儿......你怎么了?什么事不痛快?”
宋红月听见白鸿雁呼唤她,霍地冲上前,抱起他一阵叫唤。然而,无论她如何呼喊,白鸿雁始终醒不过来,她不禁心煎如沸,转头向小月大叫:“你对雁郎施了什么迷魂术?”
却见小月脸上流露出一丝奇异之色,疑惑的望着她,又望向白鸿雁,眼光中写满了异样,惶惑自语:“真人怎么还不醒来?”
金树田呆呆的望着宋红月,见她一颦一笑间,亦是迷人眼目。他虽怕极了小月,却不知何处生出一股勇气,便欲冲上前保护宋红月。忽转眼看见白鸿雁,“咦”了一声,凝神望向他,又看了看小月,心中便凉了一半,好似有所领悟,当即悄悄爬向丛林之中,仓皇而逃了。
宋红月想到小月施展九尾幻术迷倒众人的情景,心想雁郎定是中了狐狸精的迷魂法术,她提了一口气,朗声道:“小月姑娘,雁郎生性纯良,从未害过人,我与你亦是无冤无仇,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还是......”她顿了顿,咬着嘴唇低头道:“你想带走雁郎,与他结为夫妻......”
小月淡淡地道:“宋小姐,你误会了,我并无加害你之意,更没有对白公子施法,我只是给他喝了一瓶神仙药水,哎,此事一言难尽。”
宋红月听得一头雾水,问道:“什么神仙药水?”
小月微微摇头,见白鸿雁一直昏睡,越来越奇怪,便道:“让我瞧瞧他。”说着,慢慢走上前,俯身查看。
宋红月心中虽戒惧,但听她话语诚恳,便点了点头。她搂住白鸿雁的头,将他缓缓托了起来,轻声唤道:“雁郎,你醒醒!你醒醒!”
白鸿雁朦朦胧胧之际,只感觉有人伸手搂住他脖子,在耳边轻唤他“雁郎”。
他不觉朦胧一笑,口中呓语:“我希望你永远是金兄弟,你为什么是宋小姐?我希望永远不要醒来,醒来了,你就嫁作他人妇了……我不要你嫁给别人......”
宋红月听他这番话,知是梦话,却说得真挚,心里大有温暖之感。她鼻子一酸,又喜又忧,叹了口气,想来大娘和金家小姐的那番话,雁郎当真了。
她心里想着:“务须让雁郎明白我的心意!”便在白鸿雁耳边轻声道:“什么金家小姐,什么纨绔子弟,通通与我无关!雁郎,我今生遇到你,便认定了你,我心里许了你,自然不会嫁给他人。雁郎,你快快醒来吧......”
白鸿雁听了,满面欢悦,只是喃喃道:“真的吗?月娘,我想让你明白,我心里只有你......小月妹子很可怜,你别为难她好吗?”
小月在旁听着,微微叹了口气,便在这转瞬之间,只听得她一声惊讶大叫,如雷震一惊,霍地站起,指向宋红月的后颈叫道:“这......这是什么?”
但见宋红月的后颈上,有一块月牙形的红印子。
宋红月见她脸色立时惨白,神色惊惶,不禁茫无头绪,摸向后颈道:“怎么了?”
小月颤声道:“你的后颈上可是胭脂粉?”
宋红月一愣,喘了口气道:“这不是胭脂粉,是胎记,爹爹说我生下来时,脖子上有一块红色月牙胎记,便给我起名红月。”
小月睁大眼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又道:“你名字也带有一个红字?哪个红?是红红绿绿的红吗?”
宋红月嗯了一声,心想这狐狸精又耍什么花招?一抬头,却见小月先是双眼发直愣在原地,继而满口胡言,四下乱跳,捶胸顿足,如发了癫似的。
小月蓦地想起上仙和她说的话,又想到适才宋红月被雷劈中的奇异瞬间,一会儿瞧着白鸿雁,一会儿又瞧向宋红月,脸上惊讶不已,又略显伤感,不禁仰头大叫:“哎呀呀!全错了!全错了!灰仙算错了!我好糊涂啊!你是真人!红衣太上真人是女子!可是......可是忘情离恨水没了!我无法向上仙交差了,我也无法成仙了,我怕是要被雷劈了!”她心口一急,猛地扑向一个大树,用头不停地撞击。
宋红月冷冷瞧着她,只道这狐狸精兽性大发,问道:“你胡说些什么?雁郎怎么还不醒来?”
小月突然双手紧握宋红月双肩,凝视着她,郑重地道:“真人,你忘了白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