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道“此事让欢儿去做。”
闻言,叶秋莺心中一愣,呼道:“这万万不可,欢儿还是孩子,从未行走过江湖。江湖人心险恶,他带着紫金衣,必会遭杀身之祸!”
江枫眼中英气闪动,道:“现下紫金衣需要保护,作为我江枫的儿子,他应该当仁不让。况且欢儿已经年满十五,男儿志在四方,他也该到江湖中磨练磨练。
叶秋莺听江枫语气坚决,心下大急,不禁抽泣起来,眼泪漱漱而下,任性道:“我不答应,我不答应,这件事情绝对不行!”
江枫知妻子爱子心切,在她心中,儿子永远似孩童一般不会长大。
见叶秋莺抽泣不己,江枫心也是软了下来,轻抚她的发髻柔声道:“秋莺,你道我为何让欢儿去做此事?”
叶秋莺听江枫软言想问,心中更加委屈,泣声更甚。
江枫见状,忙道:“秋莺,紫金衣既已被人发现在此,此地便是是非之地,随时都可能遭遇不测。我让欢儿去送信,正是让他离开这是非之地,以保他安全。我心中已有计策,定能让欢儿安全将紫金衣与信送到白月庄主处。”
叶秋莺听得此言,知江枫也是为儿子着想,只是她舍不得儿子,心中五味杂陈,默不作声。
江枫见妻子泪容渐敛,赶忙将心中拟定的计策和盘托出。
叶秋莺听完江枫计策后,心中苦涩,带着哭腔哀叹道:“此计策甚是周全,只是欢儿从未独自出过远门,不免让人担心。江湖茫茫,欢儿这一离开,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
江枫知妻子既出此言,是已答应方才之事,他不忍妻子伤心,便打趣安慰道:“不必太过担心,也许再次相见,欢儿捥着个倾城美女,牵着两个白白胖胖的小孩,我两就抱上孙子孙女啦,哈哈...”
几日后............................
海面扶夕阳,晚霞推海浪,海共长天一色。
夕阳映海,海面一片波光粼粼;晚霞的火烧云汹涌如浪潮,似要推动海浪;分不清哪里是浪花,哪里是晚霞,整个世界是红色的,是宁静的。
在岸边,有几人却不懂享受这份晚霞的宁静。
“三狗子,你这个旱鸭子,不配来海边散步。”黑熊用挑衅的语气喝道。
三狗子是江村中出了名的奇葩,每次全村出海,三狗子总能捞回来最多的鱼。但是他有一个奇特的缺点——作为渔民,他竟然不会游泳。
此时三狗子正与村头姑娘小梅在海边散步,被亦是对小梅心存好感的黑熊撞见了。
每个村都有孩子王,江村的孩子王,便是这位皮肤黝黑,外号“黑熊”的孩子。
“三狗子,生在海边不会游泳,你丢不丢人?赶紧滚回家去,别和小梅走在一起,丢了小梅的脸。”黑熊喝道,他身后几个牛高马大的孩子亦是一脸不屑的看着三狗子。
三狗子气得嘴唇发紫,以三狗子的性格,就算面前站着十个黑熊,他照样敢冲上去打架。
一旁的小梅深知三狗子性格,忙拉住他袖子,担心道:“三狗子,我们还是走吧。”
黑熊嗤鼻道:“赶紧夹着尾巴滚吧,废物。”
听得此言,三狗子彻底暴怒,一把撸起袖子,正准备上前去和黑熊等人“大干一场”。忽听远处一人道:“黑熊,你不去和人比在地上爬,跑来和人比游泳做什么?”
前来这人两眼恶狠狠地瞪着黑熊,正是江枫之子——江尽欢。
“江尽欢,你找死?”黑熊怒道,作势要冲上去给江尽欢一计拳头。身后的一个高个子忙拉住黑熊,悄声道:“熊哥,他会武功,我们打不过。”
闻言,黑熊默默地收起拳头,不留下一丝痕迹。然后看了看比自己矮了一个个子的江尽欢,大声喝道:“江尽欢,莫以为会武功我就怕了你,敢不敢跟我比游泳?输了学狗叫十声!”
江尽欢哼了一声道:“你说,怎么比?”
黑熊轻蔑道:“我们潜到海下,不许浮起换气,比比谁游得更远。”
江尽欢道:“好,来。”说罢江尽欢走到海边,向海下一沉,海上便失去了他的踪迹。
黑熊冷哼道:“晚饭还没吃,小心别呛海水喝饱了。”跟着也跳入海中。
两人游了数十米后,黑熊实在憋不住了,只好浮出海面。他大喘粗气,四下张望,却不见江尽欢踪影,心道:“难道这小子真赢我了?”
当下叫道:“小子,游到哪去了,不会游到鱼肚子里去了吧?”
又过了片刻,还是未见江尽欢浮出水面,黑熊这才害怕,喃喃道:“靠,这小子不会真被鱼吃了吧?”
突然身后的海水涌动,一双手从水里伸出,按住黑熊的双肩。黑熊顿感双肩一沉,一人便从海中后空翻跃起,正是江尽欢,他道:“黑熊,你输了,学狗叫罢。”
黑熊冷哼一声,自认理亏,却是放不下面子来学狗叫。他不理睬江尽欢,转身径自向岸边游去。
“想耍赖?”江尽欢道,也朝岸边游去。
黑熊上了岸,瞟了三狗子一眼,将气闷在肚子里,向他那帮跟班挥了挥手道:“走。”
江尽欢一把扯住黑熊肩膀道:“黑熊,你不学狗叫,是想当个赖皮熊?”
黑熊双肩猛地挣脱,甩开江尽欢的手,怒道:“想打架?”
黑熊身后的高个子忌惮江尽欢身怀武艺,忙拦住黑熊道:“熊哥,莫动怒,我来学便是。”
“汪汪汪...”那高个子足足汪了十声,活神活现。
黑熊闷哼一声,转身便走,他的那些跟班见没讨到好,也灰头土脸地随他离去。
江尽欢朝三狗子得意地笑了笑,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看都看不见了。
三狗子赞道:“行啊老江,水下功夫了得。”
江尽欢佯装嗅了嗅自己,臭美道:“哎呀,这股味道,真香。是行侠仗义后的侠香。”
突听一道叫喊声划破天际传来“江尽欢!你给我回来!吃饭了!”
是叶秋莺来了。
三狗子方才还佩服江尽欢的水上功夫,听到叶秋莺如此蛮横地喊他,敬佩之心荡然全无。又见方才威风凛凛的江尽欢,此刻面上摆出一副窘态,更是笑的喘不过气来。
江尽欢无奈打趣道:“唉,唉,寄人篱下,身不由己呀。”
江尽欢自小与父母生活在江村,浑身充满大海的气概,一笑起来便是坦坦荡荡。
生活在海边的人,大都或与生俱来,或潜移默化的具有一些特质,大海赋予海子的,不仅仅是生活的物质,更是和大海一样磅礴的勇气。
江尽欢与叶秋莺回到家中,餐桌上已摆好一盘肥得流蟹黄的切半螃蟹,一碗热腾腾的鲜鱼汤,一碟油炒青菜,还有几坛香醇的竹叶青。
近几日来,江尽欢家中晚餐都是大鱼大肉,江氏父子总要喝上几杯。
江尽欢看着桌上的山珍海味,不禁疑惑问道:“娘,咱家是不是发迹了,为何近日来饭菜如此丰盛?”
叶秋莺道:“你长身体,多吃些好的补补身子。“心想实是欢儿要离开了,多做些好吃的给他吃,以后不知何时,他才能再吃到这江村家常菜。想到这里,面上虽不改色,心中却不禁黯然起来。
江尽欢一家人就坐后,江枫指着那碗鲜鱼汤道:“这鱼儿是南村老港捞来的,鲜的很,欢儿你先吃这个。”
叶秋莺笑道:“做了一碗拿手的鱼汤,着急让人鉴赏。”
江枫嘿嘿笑了一声,又道:“不知为何,最近村中一些人吃了附近打捞的鱼儿,便染上了怪病。弄得大家人心惶惶,只得到深海或邻村去捕鱼。”
江尽欢道:“此事我也听说了,三狗子他爸便是染上那病,浑身痛了几日。”
江枫摇摇头,道:“不说这事,我们喝酒,来!”
江尽欢又与江枫饮酒,酒过三巡,江尽欢已感到脸颊发热,脑子晕晕糊糊,只瞪着双眼强撑。
他心中奇道:“以前和爹爹喝酒,都是喝干一坛酒后才方显醉意,这几日来酒量却下降许多,三碗下肚便头昏脑涨了。”
又坐了片刻,江尽欢实在支撑不住,微微闭上双眼道:“爹,我小憩片刻,待会精神了再与你喝。”边说头边垂下,忽然”砰“的一声,便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江枫与叶秋莺互看一眼,轻声问道:“欢儿,吃鱼么?”
见江尽欢毫无反应,江枫低声道:“秋莺,酒中的迷药已经发作,今天要趁早做好。”
叶秋莺默声点头,两人便将江尽欢抱入屋中,退去他的上衣,将他背部朝上置于在床榻之上。
叶秋莺取来一盒银针,一坛竹叶青,一砚油墨,还有那半条紫金衣放在江尽欢身旁,转向江枫道:“枫哥,我要开始了,你先去休息会。”
江枫答应一声,便回房中睡下。
叶秋莺展开紫金衣,紫金衣外层绣着一簇紫色的牡丹花丛,花瓣在夜色中泛出紫光,尽显优雅美艳。
紫金衣的内层是丝绸白布所制,上面原本是用黑丝线绣着一只展翅大鹏的左半部分。
而今紫金衣被削去半条,这半只展翅大鹏,又只剩下头胸以上部分了。
叶秋莺用干布蘸取酒坛中的竹叶青,涂到江尽欢背上,只见他背上浮现出一个大鹏刺青,正与紫金衣上的大鹏图案一模一样。
她又从针盒中取出一根银针,点了点墨砚中的墨水,便在江尽欢背上刺扎起来。
这刺青的手法乃是叶秋莺的家传秘术,她用秘制的墨水在江尽欢身上刺青。这种刺青不久便会消失,只有涂上酒水方会显现出来。
紫金衣被盗去了半条后的这几日,江枫每天都在酒中混药,便是为了迷倒江尽欢,将紫金衣上的图案刻到他的背上。
叶秋莺刺青至三更,才唤醒江枫,悄声道:“枫哥,我已全部完成了。”
江枫揉揉惺忪的睡眼,道:“好,秋莺,既已做完,欢儿今夜就走,咱们按计划行事。”
江枫取过那半条紫金衣,丢到厨房的火坑中,竟是硬生生将这半条紫金衣给烧毁。
这紫金衣虽华贵,但最重要的还是其上的大鹏图案,这图案或许和一处宝藏相关。
江枫将图案暗中刻到江尽欢背上,这样江尽欢才能最秘密、最安全地将其送到白月庄主处。
至于剩下的这半条紫金衣,放在哪里江枫都不安心,便将其焚毁。待得衣服尽数烧成灰烬,他叹了一声喃喃道:“这紫金衣既能祸国殃民,也能拯救苍生,不知刻在欢儿身上是福是祸。”
江枫将江尽欢抱入一个大鱼筐中,背到肩上,又走到院中取下渔网,便与叶秋莺离开家,佯装要出海捕鱼。
去往海边的路上,有一家老旧的杂货铺,看铺的是一个寡言少语的老头,既是这店铺的老板,也是唯一的伙计。
村中无人知晓这老头的全名,只知他姓周,见他做起生意来毫不含糊,一钱铜钱都不会算错,人们便叫他“周一钱”。
江叶二人路过这杂货铺时,铺子已经打烊了,但铺中坐着一位黑衣人,他右肩有些受伤,左手紧攥着半条发出紫光的衣物,一动不动地紧盯着路过的江枫与叶秋莺。
这杂乱的铺子以往只住着周一钱一人,此时却有一个黑衣人,莫非他们是同一人?
江叶两人行至海边,登上自家的渔船,江枫环顾四周,见未有人跟踪,便即出海。
驶了半个时辰,到了一座孤岛,这孤岛另停靠着一只帆船。他们跳上孤岛,将江尽欢从鱼筐中抱出,放到地上。
夜晚的海风寒凛刺骨,无论是醉倒还是迷昏,到外面去吹吹冷风,总会很快清醒。
江尽欢现下已经有些醒了,只是感到头脑有些发晕。
他朦朦胧胧见自己身在岛上,身旁是江枫与叶秋莺,初时还以为是在梦中,但想到这寒风刺骨的感觉,在梦中自然不会有,方自惊觉自己确实是在一座岛上。
醉倒前还在家中,一醒来怎会身在异处?江尽欢心中甚是惊奇,当下问道:“爹、娘,这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