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仙灵！
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李墨曾经听过太多次，宋仙灵的名讳。
仙界小碎片试炼，李墨与春兰的接触。是她，让春兰在青蚨城中，枯守三万年。
上古传闻、孟道、阴月瑾、不同人的口中，有悲情的宋仙灵。
遁甲宗洗龟池大龟青元的讲述，一个可爱中有些娇憨，也有诸多愁绪的仙皇之女。
诸多记忆，随着宋仙灵的传音，出现在李墨的脑海中。
陌生，是宋仙灵作为上古之时的修士，与李墨素未谋面，李墨对她所有的了解，都来源于他人讲述。
如今，宋仙灵的传音，如同从上古照进现实的光芒。
李墨一时有些恍惚。
但他脚步没有丝毫犹豫，瞬间便向着宋仙灵的宫殿行去。
红色围墙似在燃烧，隔绝了一切探查的目光。朱漆大门前，那青铜狮子双目紧闭，根本无法探查到李墨的存在。
李墨抬脚，踏入了宋仙灵寝宫中。
灵草芝兰香气扑鼻，鹅卵石上，澄明光芒闪烁。
李墨先是看到了圆圆脸蛋的春兰，她一脸娇憨和好奇。
在她身旁，还有三个女修，看着李墨的眼神，都有丝丝惊异。
她们想不通：小姐为何要召唤这个修士！
在四人身后，有一凉亭，亭中，一个螓首蛾眉的女修，眉目如烟。
她如同一尊碧玉雕像，浑身弥漫碧玉光芒，正紧紧地盯着仙朝城皇宫所在位置。
那里，是仙朝城阵眼所在的地方。
许是感受到了李墨的到来，凉亭中的女修看向李墨，她微微一笑。
这一笑，顿时，天地之间似有一个隔膜，将李墨与整个仙朝城隔开，就连还在一旁的春兰四人，也变得模糊，被隔绝在外。
“红魇被我隔绝，孟月阵道被我破坏，灵空青狮也陷入昏睡，而且也布置禁制，蜃妖难以探查。如今，终于可以与李墨小友，一起好好聊聊天了。”
宋仙灵语气中，有一丝奇异。
“万虚神咒，果然名不虚传。”
李墨凝重开口。
宋仙灵眼中露出思索之色，解释道：“此术，万虚司天，能隔绝天地万物。
但比起这个，我倒很是好奇，小友是从何处知道万虚神咒的？不只是苍念星，哪怕是整个亿万蛮星，恐怕都只有我一人完整掌握此术。”
李墨向着春兰的方向看了一眼。
“春兰？”
宋仙灵眼中，满是讶异。
这个消息，对于她而言有些诡异。
未来，或者过去，春兰的万虚咒法，会达到这个水准么？
宋仙灵双指弹动，已经在推衍什么。
李墨深吸口气，对着宋仙灵拱手道：“前辈唤我来此，想必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只是，在此之前，是否可以让在下先提出一个问题。”
“前辈？”
宋仙灵看了李墨一眼，笑道：“这个称呼倒挺有意思的，也罢，你说你有什么想问的吧？”
“多谢前辈！”
李墨道：“曾经，春兰前辈用万虚神咒衍算了我的过去，她告诉我的过去，却是另一个人的命运。此事，已经过了十年，在下一直有诸多不解，不敢忘怀！”
宋仙灵无奈道：“我不知，你遇到的是怎样的春兰，所以，也难以知晓，这一切到底是春兰修为不到家，还是……小友身上有什么诡异！”
来时，李墨早已经想过诸多回答。
宋仙灵此言，在他预估之内。
李墨踏前一步，坚定道：“那就恳请前辈，再替我衍算一次。”
说着，李墨深深鞠躬。
宋仙灵目光闪烁，她并没有直接答应。
她看着李墨，嫣然一笑。
“小友恐怕有些太心急了些，我看小友，修道至今不足百年。不如，小友先告诉我，你是如何遭遇春兰的吧？”
“前辈精通万虚神咒，为何不直接推衍一番呢？”李墨虽被婉拒，但他神色如常。
他们初次相逢，宋仙灵一上来就答应自己请求，反倒不太现实。
听了李墨的话，宋仙灵话语中有了些许慎重。
“说来奇怪，小友，还有晴婉，你们这群人明明十分年轻，可是我却根本难以推衍你们的一切。
万虚神咒，绝对不会如此。唯一的可能是，我修的万虚神咒是假的。
可是万虚神咒乃老天赠法，怎会有假，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什么可能？”李墨目露光芒。
“那就是，我是假的！”
宋仙灵看了眼自己双手，疑惑道：“小友可否告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宋仙灵的本我意识！
原本，她只是仙朝城中的一个傀儡，只是，不知何故，竟然诞生了属于自己的本我意识。
她意识到，自己是假的。
一念至此，李墨毫不迟疑，他一拍储物袋，便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物。
“陛下的古雀剑！”
宋仙灵满脸惊谔，再不复之前的淡然。
一抹幽香，一道身影出现。
李墨毫无感觉，宋仙灵便到了身旁。
古雀残剑，不知何时已落入她手中。
看着古雀残剑上，那斑驳锈迹，宋仙灵颤颤巍巍地抚摸。
“不可能，不可能，陛下的古雀剑怎么会断……”
宋仙灵语气喃喃。
在她心中，满是震惊。
如今的古雀，锈迹斑斑，更是只剩下残刃，不知古雀剑刃，去了哪里。
夫君的道宝，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最重要的是，古雀为何会落入此人手中。
他，到底是何人？
此刻的李墨，虽只是一个结丹修士，但宋仙灵眼中，却觉得对方浑身都笼罩在层层迷雾之中。
“真是注定的相见啊，李墨道友。”
李墨拿出古雀剑的刹那，宋仙灵思绪转动，终究是对着李墨如是说道。
宋仙灵感觉到丝丝缕缕的惊悚。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对这个修士总有熟悉的感觉。
数百年前，在对方刚出现在仙朝城时，自己生出了奇怪的念头，那是，自己第一次有了自我意识。
现在，在对方出来的刹那，自己竟然又感觉到了奇怪。
等等，数百年前？
宋仙灵震惊的看着李墨。
她终于明白问题出在何处了。
数百年前，此人已经是孟月手下的阵道修士，可是过了几百年，对方修道年龄，竟没有丝毫改变。
时间，仿佛在对方身上停止了。
不，不是时间停滞了，而是这时间，这岁月，都是虚假的。
包括自己对于这些人的记忆，也都是虚假的。
而自己之所以能意识到，是因为……古雀剑。
宋仙灵一缕神念，已经落在古雀残剑上。
她双手掐诀，古雀残剑悬于半空。
“万虚破邪！”
伴随着宋仙灵的声音，古雀残剑之上，斑驳锈迹变换不断，竟化作一道锁链。
“这是……”
宋仙灵古雀残剑上，感受到了万虚神咒的气息。
她缓缓闭目，这是上古之时，本尊在古雀剑上留下的道引。
随着宋仙灵抚摸着古雀，渐渐地，她眼角滑落清泪。
她已然洞悉一切。
她睁开双目，看着李墨道：“原来如此，春兰还好么？”
“春兰前辈，已经身陨。”
在宋仙灵的目光下，李墨将他如何得到这柄古雀剑，如何在仙界小碎片中，遇到了春兰的残念，一一说明。
他正要说到上古之时的情况，宋仙灵摇了摇头，示意李墨不要再说。
“我不问，你别说。一旦说起上古之事，或许会打扰到一个家伙。”
宋仙灵的话语意味深长，李墨眉头转动，问道：“前辈，上古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宋仙灵看了一眼皇宫深处，叹道：“我说不出口！”
李墨心神微凛。
暗中有什么黑手，连身为化神修士、掌握万虚神咒的宋仙灵，都不敢谈论。
生死玄关修士？还是……更强？
李墨沉默。
一时间，场中有些沉闷。
宋仙灵却未停止动作，在刚刚感应道印时，她在仙朝城中，也感应到了和手中古雀残剑同源气息。
这不是仙朝城的虚假，而是真实存在。
宋仙灵抬目四顾。
蓦然，她惊疑不定地“咦”了一声。
她双手掐诀，顿时，仙朝城某处，光芒大放，一道青光如同破开封印。
“嗖”的一声，一道青峰残刃，向着古雀残剑激射而来。
李墨瞳孔微缩，他自然认得这是什么。
这是古雀剑的残刃，竟不知是谁，将它作为仙朝城试炼的一处阵眼。
随着宋仙灵取出此地阵眼，整个仙朝城的阵道，便不再圆融。在李墨眼前，整个仙朝城，共有九处这样的阵眼。
九个阵眼，拱卫最深处的那个核心。
一旦破坏九个阵眼，仙朝城不攻自溃。
这一刻，仙朝城在李墨面前，没有秘密。
宋仙灵显然也悟透一切，她凝望深处，喃喃道：“夫君啊，这就是你的手笔么？”
宋仙灵的喃喃，没有停下她手上的动作。
在她的控制下，古雀剑刃便与残剑合拢到一起，随着青光萦绕。
古雀剑，瞬息化作三尺青峰。
宋仙灵手指轻轻一抹，顿时，古雀剑上的锈迹，如同无物。
李墨瞳孔微缩，这些锈迹他曾耗费大量时光，依旧无法消除。
铮！
古雀剑一声轻鸣，似乎也为之庆贺。
一时间，古雀剑意如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