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公吃了一些东西后,感觉精神头和力气都恢复了不少。凌若菲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便悄悄地退开了。
因为事件的不断发酵,到了第二日,聚集在宫门口请愿的人越来越多。
天罗帝渐渐有些坐不住了,他派了好几拨大臣来当说客,希望护国公就好就收,无奈护国公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皇帝给个说法。
除了护国公府的人之外,其他人中大部分人中都是朴实的民众。但也有一小撮是凌若菲让云一安排的人,这些人大多是花钱雇来的无业游民,俗称“油子”。他们扮成普通老百姓的模样在人群中不停地煽动着,把民众的不满最大化。
渐渐地,他们不满足静坐,有人开始捡石子砸城门。有个奉皇帝之命前来劝说的官员不巧被砸中了头,顿时一缕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挂下来,看上去真是触目惊心。
那官员火了,派出守城门的官兵出面镇压,却又失手打死了一个请愿的民众。这一下无异于捅了马蜂窝,因为有油子在里面挑头,民众们一下子失去了死理智,仗着人多势众一窝蜂冲上前打死了好几名官兵。
消息送到御书房时,天罗帝的脸都青了。
大臣们商量来商量去,都没个好主意,最后御史大夫温九璋后提议道:何不由继后欧阳梅出面请罪?
一来这继后本就是欧阳家的人,由她出面护国公或许会给她一点颜面;二来这欧阳家余下的富贵也都绑在欧阳梅身上,相信他们也会认识到这一点。
这三来嘛,就有点意思了———欧阳梅入宫不到半年元后就薨逝了,若说这中间惹是没有继后的手笔,恐怕也没人相信。不如就让欧阳梅背下这个锅,让她主动揽下这罪过,自己去祖父、父兄面前谢罪。
这温九璋年前曾被人割过喉,说起话来嗓音沙哑的厉害,但出起主意来却丝毫不含糊。众大臣们看着他脖子上那道狞狰的疤痕,很好奇是什么人要买他的命,又是什么人救了他一命。可是每当有人问起时,他总是沉默以对。
天罗帝听了温九璋的话,不由坐在高位在沉思起来,觉得温九璋所言可行。
只是他前几日刚刚将欧阳梅的胎儿打掉了,现在再去让她劝人她定会已身体虚弱为由推辞。
很快威远大将军曾伯信也站出列,说应该恩威并施。可在继后出面相劝的时候派兵镇压,但要做到围而不攻,不能伤人。
天罗帝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准了。
***
凤栖宫寝殿中,脸色苍白的欧阳梅头扎丝巾,由乳母孙妈妈扶着靠在了床头,然后就着孙妈妈的手,皱眉将一碗苦药汤子喝了下去。一碗热汤药喝下去,她的头上出了很多冷汗,她这次滑胎因为月份不浅,伤了身子,新添了一个见风头疼的毛病。
偏偏皇帝把她禁足在这凤栖宫中,连奴仆都打发出去了,偌大的寝殿中,只有孙妈妈和荷香在照顾她。
这凤栖宫是她好不容易才住进来的,却没想到才住了一个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孙妈妈连忙用帕子拭去自家主子身上的冷汗,又扶着她躺下。
她见到自家主子如此虚弱,不由抹了一把心酸泪,忍不住控诉道:“皇上也太狠心了,平日对娘娘千依百顺,没想到如今却……这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欧阳梅没有接话,她的脸上少了往昔的明媚,眼神也阴沉了不少。从前她恨姑姑,恨她的光环将她衬得一无是处,于是她尽量扮单纯,并花了半年时间在不动声色间夺走了姑姑的一切,甚至性命。
姑姑死了之后,她又本着“斩草除根”的原则,每日在小太子的饮食中加了微少的毒,那毒药量特别小,约莫两年光景才会毒发。
可这事不知怎么被国师知道了,他让她立刻停止这样的愚蠢举动,并抹去所有痕迹。欧阳梅很听国师的话,也很怕他。生怕不小心得罪了他,会招来可怕的报复,姑姑就是很好的例子。
于是她又改变策略,开始讨好小太子,她还想出了一个把解药放在汤里送给他喝的办法。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小太子只喝了那么几口就病倒了,偏偏症状还和姑姑一模一样。
那是“七日醉”的中毒症状,整个皇宫里,也就她手里还有一些。小太子一出事,她自然就被顶到了风口浪尖。
只是她没有想到,慕容晨毫不犹豫地就怀疑上了她,还以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为惩罚。
曾经欧阳梅庆幸慕容晨是薄情的,不然她迫害姑姑也不会那么顺利。如今事情轮到她头上,她才想明白一个道理——自古帝王最无情。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鸽子的咕咕声,孙妈妈连忙推开了窗户,接住了一只飞过来的灰鸽。从灰鸽的腿上取下了一个小纸卷儿,虔诚地将它交到了欧阳梅的手中。
欧阳梅的眼睛也一亮,这可是国师送来的消息!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纸卷,待看到那字条的内容时,上面写着:稚子无辜。
欧阳梅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凝固起来,连国师都怀疑小太子中毒是她干的!她正心乱着,那纸卷儿竟然“呼”地一声化为了灰烬,如果不是她扔得快,险些就烫到了手。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识到国师的神通,虽说他以前也拿出过“炼魂珠”,可那的用处对她来说太过模糊。而眼前这好好的纸卷儿居然一下子化作了灰烬,实在是有些吓人。
欧阳梅感到一阵恐慌,紧接着喉头一阵腥甜,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晕厥过去。孙妈妈大惊,连忙一边给她家娘娘顺气,一边扯着嗓子让荷香去叫人。但是宫苑深深,荷香拍打着朝外锁住的殿门,声音却化成了一道道回音,却久久无人应答。
就在两人慌得六神无主时,外面忽然有人高喊:“皇上驾到!”
孙妈妈听出这是郭富的声音,她来不及多想,连忙下跪迎驾。
不一会儿,天罗帝就在一群太监宫女的簇拥下来到了寝殿。
天罗帝瞄了床上一眼,冷哼了一声:“皇后好大的架子!如今见朕前来,也不迎驾了!?”
荷香连忙磕头如捣蒜,颤声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厥过去了,求皇上让太医来给娘娘诊治!”
天罗帝听她这这么一说,他便命太医上前给她诊治,太医上前为欧阳梅把了脉,诊断为滑胎引起的体虚之症。在征得皇帝同意后,太医用银针在欧阳梅的头部穴位上扎了几针。
欧阳梅悠悠醒来时,一睁开眼睛便对上了皇帝的眼神,不由吃了一惊,忙在床榻上跪下请罪:“臣妾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