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弯弯,通往蓉城的路上有一个年轻人在赶路,他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皮肤跟当地人比略显黝黑,身上穿着宽松适宜的衣裤。那衣裤初看平平常常,但是如果走近了仔细看,却能看到细密而讲究的针脚,是花了心思裁缝而成的。
年轻人正是李修能,在帮忙安葬了李名忠后,背着几件衣服和盘缠,在母亲千叮万嘱中走出了李家村往蓉城去。
这条路是从西边去蓉城的几条路之一,不时能看到三三两两的路人,有的像李修能一样背着行囊默默赶路,有的坐着两人抬的小轿子晃晃悠悠,有的骑着马仰首挺胸而过,不一而足,李修能边走边好奇地东张西望,倒也不觉得疲累,不知不觉中离蓉城已经不远了。
“嘿嘿,别跑,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这么一个妙人,抓回去洗洗干净肯定是个美人”,一声轻佻的声音传来,李修能循声望去,看到不远处两个人在调戏一个女乞丐。
那两人约莫二十来岁,一胖一瘦,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价格不菲,估计是哪里的富家子弟,此刻那瘦的正嘻嘻笑着要抓那女乞丐。
那女乞丐大概十五六岁,身子瘦弱,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衣衫,浑身脏兮兮的,看到那瘦的男子伸手抓她,脸上露出怯怯的表情,赶紧往旁边逃。
那两富家子弟比她高了快有一个头,哪里能容她逃了,马上一前一后把她围住了,嘴里嘻嘻的笑着,“小美人,别躲。”
那女乞丐左冲右撞都冲不出那两人的包围,眼中露出惶恐,往四周投出求救的眼光。
路上的几拨人看到这边的动静都停下来看着热闹,但是当那女乞丐眼神投过来的时候,却又默默把视线移开,没人想在这动荡的世道掺合这样的热闹,那两人大白天的敢这么做,肯定是有所依仗的。
李修能心里一阵愤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有人这么肆无忌惮,旁边看的人也居然能做到这么冷漠。当女乞丐看向他时,他再也忍不住了。
“放开她”,李修能两步并作一步走过去对那两人喊道。
“不要多管闲事,小心惹祸上身”,那瘦子看李修能衣着普通,身上还背着行囊,知道他没有什么背景,顿时不耐烦了。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就这么大胆?”,李修能气愤地说着,伸手把那女乞丐拉到自己身后。
离那女乞丐近了,李修能这才发现她脸上虽然也是脏兮兮的,泥灰左一道右一道,但是依然掩不住底子里的靓丽,怪不得那两人会拦着她了。
“身后百万雄师,光天化日又如何,我劝你别管闲事,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另外那个胖子冷冷一笑。
“这事我管定了”,李修能挺了挺胸,要是他也像其他人那样不管,这女乞丐岂不是要被他们糟蹋了。他想起带那三个逃兵进村的那天,一念之间真的会改变别人的命运。
不过这胖子也是搞笑,什么百万雄师,念诗啊?
“妈了个巴子的,找死”,胖子突然就怒了,伸手往腰间摸去,但是摸了半天什么也摸到,“忘记带枪,张彰,把你枪掏出来毙了他。”
那叫张彰的瘦子看了一眼胖子,有些无奈地说道:“黄蒙,我也没带。”
“靠”,叫黄蒙的胖子看了一眼躲在李修能身后的女乞丐,此刻楚楚可怜的样子更加迷人,惹得他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再看了一眼李修能,细胳膊细腿的,这样也想英雄就美?心里嗤笑一声,招呼张彰:“打吧”,抡起拳头就向李修能挥来。
李修能皱了下眉,不过却也不怕,后撤了一步躲了过去,顺势一个踢腿踢向胖子。
那边张彰看黄蒙已经动起手了,也不含糊,一个鞭腿扫向李修能下盘。
三人瞬间就扭打在一起,旁边看热闹的人看打了起来,赶紧后退几步空出地方了,免得被殃及。
那张彰和黄蒙一招一式看起来有模有样,像是练过一样,但是实际上却是徒有其表,拳脚落到李修能身上,只是打得他一阵呲牙咧嘴,疼是疼却没有杀伤力。
而李修能从小在地里干活,看着好像挺瘦弱,实际上力气却不小,拼着挨了好几下,寻到空档一拳撂倒张彰,接着转身故伎重演,又是一拳把黄蒙撂倒,按在地上一顿打。
“你死定了”,黄蒙被打得像个猪头一样,趴在地上动也动不了,但是眼里却依然充满了怒火,“等我爹来你就死定了。”
李修能听黄蒙一说,微微一愣,想起这两人刚才摸枪的样子,这两人平时肯定是有枪的,只是今天没带。而且看他们敢在这闹事,他们的长辈必定可能离得不远,要是他们长辈拿着枪过来,自己还真的是凶多吉少。
哎,这个混乱的社会,看来要想办法弄把枪才行,不然自保都是个问题。
想到这,李修能不再理会躺在地上哼哼的两人,转头把那女乞丐带到一旁低声说道:“他们说的其实没错,要是他们长辈寻过来就危险了。你还是赶紧走吧”。
那女乞丐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道:“谢谢你。我还要去找我妈妈,她在前面另外一条路上”。
李修能看了下,前面有一条岔路,一条小道弯弯曲曲不知到延伸到哪里,他沉吟了下:“好,我们不同路,我先走了,你也赶紧走吧”。
说完,李修能从地上捡起刚才打斗时扔在地上的行囊,向着蓉城的那条路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身后传来女乞丐声音。
李修能没应声,继续往前走着。
“我叫何秋红”,身后又传来一声。
而在两人离开后没多久,路上传来一阵喧嚣的脚步声,路人们纷纷往那看去,赫然看到了一队装备精良的国军从远处过来。
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仔细看之下,会发现眉眼间跟黄蒙有些相像:“谁打了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