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五十多斤的厚背刀,加上那天生怪力,狂舞起来有如疯虎,让人无法靠近。
无论王义怪力多大,总有力竭的时候。
砍死了两个番僧,王义渐渐不支了,舞刀的速度和气势都降了下来。
同样,其余四个刀卫的状态也跟王义差不了多少。
凭借悍勇和强悍的力气,短时间可以跟这些修出了真气的番僧叫板逞凶,可时间一长,王义等人没有内力的弊端就体现出来了。
况且那些番僧不光是有内力加持,更有许多精妙的武功技法,身法。
船上,常遇春一把刀舞动起来犹如泼墨乱洒,那势头比王义更加凶猛。
可常遇春始终是野路子出身,修习的武功都是明教的基本武功,算不得高深。
那个手持金钹的番僧也不是死脑经,一时间拿不下常遇春,他便将目光看向周子旺的儿子。
脸上堆起的横肉晃动,那笑容惊得常遇春心下一悚,赶紧放弃了防护自身,搏命朝番僧砍去。
番僧脚趾稳稳抓住甲板,侧身避过常遇春一刀,小腿弯曲,在甲板上轻轻一点,两个金钹飞出击退常遇春,同时右手勾爪,朝周子旺的儿子抓去。
“卑鄙的和尚,向小孩子下手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冲我来!”
常遇春焦急大吼,可番僧回应他的只是一个冷笑。
勾爪捏住了小孩儿的脖子,单手将小孩儿提起来,番僧看向了常遇春,脸上横肉一抖,冷声道,“还不束手就擒?”
本来冲向番僧的常遇春急忙刹住脚步,提着刀进退不是。
额头上汗珠汇聚在下巴,然后滴落在胸膛上。
天空挂着毒辣的太阳,一丝清风吹过来,水面上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可这个时候,常遇春一点也不是觉得凉快。
“常叔叔救我,常叔叔你快救我啊!”
小孩儿被番僧提着在半空,双手捶打番僧的胸膛,双脚胡乱踢打,因为缺氧而血液充斥了整张小脸。
看着少主的模样,常遇春双手抖动得厉害,要他放下刀束手就擒那是不可能的。放下刀少主就能平安无事么?
“常叔叔救我啊,你快来救我……”
常遇春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去看少主,别过头开口说道。
“少主,常遇春无能,无法护你周全,死后无颜去面见坛主,唯有斩杀这番僧为你报仇而已。”
“呵呵呵呵,还以为你是重情重义的英雄好汉,没想到这孩子在你眼中根本没那么重要啊。”
番僧手上又加了两分力气,将小孩儿的脸贴到自己满是横肉的脸前,吓得小孩儿挣扎的更厉害了。
就在这时,一根木棍狠狠敲击在番僧脑袋上。
是艄公出手了,他双手抖的厉害,脸上的肌肉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也绷紧了。
这一棍子,打破了番僧的头,鲜血从头皮渗出,顺着脸上的肥肉流到了嘴角。
下意识地,番僧一把捏死了手中了孩子,转身就是狠狠一掌印在了艄公胸膛上。
咔嚓一声,胸膛出肋骨碎裂的声音响起,艄公被一掌打飞到船尾,嘴角全是血沫,有气出无气进了。
“少主!”
常遇春瞪圆了眼睛,一个飞扑,刀身划过番僧的小腹,在他小腹处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没有去管番僧如何,常遇春先是去接住了少主,伸出去探查少主的鼻息。
手指停留在少主鼻孔边上,常遇春心凉了半截。
“阿爹,你怎么了,不要吓芷若啊!”
船尾,小女儿手忙脚乱给艄公擦拭嘴角的血沫,水汪汪的眼中有晶莹的水光在打转。
“阿爹,你起来呀,你快起来,你答应给芷若买糖葫芦的,你答应的…呜呜呜呜呜……”
十来岁的小女孩儿不可能什么都不懂,她已经懂很多了,她知道阿爹可能要死了。
“芷若,阿爹要去见你娘了,以后阿爹不在你身边,你要学会照顾自己知道吗?”
艄公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去抚摸女儿的脸庞,眼中全是不舍,他不想死。可是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刚才那和尚一掌几乎震碎了他的心脉。
常遇春还沉浸在少主死去的悲伤中,小芷若还在呜呜抽泣,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哀求着阿爹不要死。
番僧小腹被常遇春拉出一道口子,白花花的肥肠,还有墨绿的内脏,冒着鲜血的伤口看上去狰狞。
但毕竟不是致命伤,简单处理了伤口,扯下袈裟勒紧了小腹,番僧面目狰狞开口道,“好,很好,佛爷好久没有受伤了,你们全都要死!”
番僧开口,顿时将沉浸在少主消逝的悲伤中常遇春惊醒过来。
他握紧了刀,至少要为少主报仇!
可是,艄公却不允许常遇春报仇,他双手抓住小芷若的肩膀,用上最后的力气将小芷若推向了常遇春,气若游丝开口道,“英雄,替我照看好芷若。”
说完头一歪,眼皮垂了下去。
“阿爹……!”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凄凉,小女孩儿哭花了那一张钟汉水之灵秀的脸蛋儿。
常遇春下意识接住了小芷若,愣了一瞬间,转身就跳下了船,拼命朝岸边游去。
他不是那个番僧的对手,常遇春很清楚。
原本他已经萌生了死志,要拼命为少主报仇,可现在不行。
这位船家受自己牵连已经命丧黄泉,他常遇春无论如何也要保下这个无辜的女孩儿。
番僧看一眼朝岸边拼命游去的常遇春,紧跟着跳了下了水,开口吼道,“杀光这些反贼,一个都不要留下。”
岸边,王义带着四个刀卫被十来个番僧围攻,此时的王义已经没有了刚出来时的疯虎模样,汗水将额头的发丝黏住,手臂酸软。
看了一眼在抱着小女孩儿在水中拼命往岸边游过来常遇春,又看看身边血淋淋的四个兄弟,王义吐了一口唾沫,小声嘀咕道,“大哥,你们要是还不来,我这一百来斤肉可要交代在这里了。”
刚嘀咕完,远处尘土飞扬,大地在轻微颤动。
希律律,马儿的嘶鸣响起,一群人由远及近朝这边飞奔而来。
“坚持住,大哥他们来了!”
王义吼了一声,全身又涌起了使不完的力气,厚背刀挥舞的泼水不进。
四个刀卫跟王义一样,原本已经力竭的他们身体中又重新涌起了力量。
在水中拼命朝岸边游的常遇春双眼一亮,看到领头那个身穿雪白直缀,披玄黑大氅的青年男子,喃喃自语道,“天不绝我常遇春!”
在这些人的上游,穿着道袍的老者牵着小男孩儿的手,脸上忧心忡忡。
胖嘟嘟的小男孩突然开口了,“师公,你看那边好像有人。”
身穿道袍的老者定睛一看,顿时银白的须发无风自舞,双眼变得凌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