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的事情也许从来都没有后悔不后悔,但是却有愿意不愿意。
如果我愿意,此生无悔,如果不愿意,深情也枉然。
于漫眉目流转,眼里的光芒灿若星辰,她颇有感触的说:“其实,我很钦佩海伦,只是她将这一番轰轰烈烈的爱用来飞蛾扑火着实是荒废了大好的青春。”
“又有多少女人在爱情面前能不变成傻蛾子。”我心情复杂的低声道。
“后来的事情多多少少你也知道了,她一心想回报张渠,无奈之下张渠把她放在了南部你们之前的经理那边,结果她做的颇为用心,竟真的弄到了一些很有价值的资料帮张渠扳倒了对方。再然后李代铭上任,海伦仍旧是经理助理,其实已经没有了什么价值,张渠曾表示可以给她一笔钱,让她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她发现自己离不开张渠,便提出要跟张渠在一起的要求,张渠拗不过她,便动了涂茶茶的心思,想着刚好她又是孟裔的秘书,可以一箭双雕,既让海伦死心,又让孟裔伤心。不过,这应该是张渠有生以来做的最蠢的一件事情,因为海伦不但没有死心,反而更是在AW安营扎寨隔岸观火,孟裔也没有他想的那般蠢钝,反而识破了他的心机,最后竟是张渠自己动了真情,赔了夫人又折兵。”于漫说道这里,不禁有些莞尔。
有些事情经不住反复琢磨,人生就是这样,当你一遍一遍的将它参透以后,都会情不自禁的会心一笑,再大的悲情也不过是一场闹剧。
“可是海伦又怎么跟****搅到了一起?”我有些费解。
如果海伦真的对张渠情深至此,又怎么会突然勾搭起沈媛的老公。
于漫神情有些凝重的看了看我,然后又伸头看了看****,把我往里面拉了拉说:“还不都是海伦的一场报复。”
“报复?”
海伦跟沈媛无冤无仇,何来的报复。
“之前涂茶茶有在你们公司贴过告示控诉张渠劈腿,海伦知道张渠跟涂茶茶分手了以后,想再放手一搏,她几次三番的找张渠袒露心迹,张渠也许是因为心事太多,对他说了一些决绝的话,才让她彻底凉了心。刚好躺在产房里的那位撞见了他跟张渠的谈话,第二天公司里便流言蜚语,直指海伦是插足张渠感情的小三。其实海伦这个人倒是不怕别人说三道四的,但是让她无比委屈的是她爱张渠明明爱的比任何人都早,为什么到后来竟是她成了插足的第三者,或许对她来说,池韩露也好,涂茶茶也罢,她们才是扰的她的感情无处安放的第三者。”于漫感叹着:“这样说来,海伦这一路走来也确实挺不容易,她什么都没有错,只是因为爱上了一个不可能爱她的人,整个人生便都错了。”
“所以她去勾引****,让自己的小三名分坐实了,让沈媛也尝试一下被小三插足的滋味?”我冷笑着讥讽道。
一切的一切,有果终有因,我们之所以被命运玩弄于鼓掌之中,都是因为我们曾经活得有多么不屑一顾。
“她这一步,也许是报复沈媛,也许是纯粹的想宣泄自己的苦闷,终归是剑走偏锋,义无反顾了,也许非要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才能醒悟过来一切回头已晚。她是一个多么倔强的人,曾经被硬生生打断了一条腿都没有屈服,现在恐怕却不得不在万般皆是命面前低头。”
正说着,产房的门突然开了,我们顾不上再说什么,都提步匆匆冲上前去。
张朝阳摘下口罩,松了口气说:“还好,还好,没费什么功夫,生了个男孩,还算健康,孕妇正在昏迷中,一会儿醒了就没事了。”
紧接着后面的护士抱出一个皱巴巴的婴儿,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个紧闭着眼睛哭的惊天动地的小生命,不禁万般感慨。
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即将生活的世界,从现在开始,就要迎接属于你的生命旅程。也许现在觉得不舒服了,难过了,你还可以哭一哭,喊一喊,可是早晚有一天,生活也同样会把你折磨的欲哭无泪。
我看着****面对自己儿子时喜极而泣而又愧疚万分的复杂神情,看着他张着手想抱又不敢抱的激动,心里竟觉得五味杂陈。
本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家庭,尽管****是无辜被利用,但是成年人的错误,又岂能像是孩子犯错,打过骂过就过去了,只怕这个心结,他总要背负上一辈子。
我突然想起刚刚那个女子落荒而逃的身影竟那么像湖边上跟池韩露争执的人,此时于漫正站在张渠身边,他们俩的身上都有带着一种睿智跟骄傲的气场,站在一起时竟也毫不冲突的融合到了一起。
我拉着于漫问道:“你刚刚说海伦的腿受过伤是吗,现在还有没有落下顽疾?”
于漫有些拿不准的抬头看了看张渠,张渠皱眉道:“她的腿断过,不过基本上复原的差不多了,只是行动激烈的时候还是会有些不利索。”
“我明白了,海伦刚刚来过医院。我现在就去找她。”说完我便疾步向外走去。
“杨楚牧。”
张渠突然叫住我,他的神情晦暗不明,眉头深锁,停顿了一会才掷地有声道:“帮我转告海伦,让她把过去的五年全部忘了吧,重新开始好好生活。”
我看了他一眼,不免觉得酸楚,但还是点了点头。
在男人的眼里,或许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无论是女人的青春还是痛苦。可是我却明白,海伦这一生的激情跟幻想,终究还是在这个年纪就凋零殆尽。
再次来到海伦家里,她仍旧只是不停的喝着酒,昏暗的房间竟成了她最后的藏身之所。
她醉醺醺的看着我说:“我知道,你肯定会来的。”
“既然知道,你当初又何必躲着我。”我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她。
她痴痴的笑了笑道:“有些事情,怎么躲都是躲不过去的……沈媛还好吧?”
我见她虽神情清冷,但是明白她仍是愧疚着的,毕竟只是二十二岁的小姑娘,再坏的心肠,又能歹毒到哪里去,况且,她也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坏人。”
“沈媛生了个儿子。除了早产身体有些虚弱,其他都好。只是你怎么那么傻,你以为你能报复的了全世界,可最终却还只是报复了你自己。这又是何苦。”我有些不忍的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她有些痛苦的摇了摇头,眼泪便汩汩的流了下来。
“你又怎么会知道,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我这里有多难受。”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曾经风雨不侵,曾经淡漠疏离的海伦,竟能哭的如此情难自禁。
“他把我从五年前的那一场灾难里拯救出来,却带给了我一场更大的灾难。如果他看不起我,又何必救我,如果他自始至终眼里都没有我,又何必关心的我死活,与他,我是不是如蝼蚁,救,也不过是一时的怜悯。”
我捡起地毯上倒了的酒杯,轻轻放到茶几上,转脸对着她说:“海伦,你虽爱了那么久,却不会相爱。爱情并不是一个人的事情,需要两个人在一起才行。张渠不愿意跟你在一起,并不是他看不起你,而是因为他是他,你是你,你们本来就没有凑在一起的命数,哪怕是硬生生的绑在一起再痴缠一百年也没有用的。池韩露也好,涂茶茶也罢,甚至是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于漫,他们都是有命数凑在一起的人,强求不得的。”
“于漫吗?”海伦有一瞬间的怔愣,过了很久才有些呆呆的笑着说:“习惯了,习惯了,他总有会有下一个女人的。”
我有些心疼的把她揽到怀里,纵使她破坏了沈媛跟****的夫妻之情,可是说到头来,她不过也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当她一次一次的等不来张渠的回顾,当她多年痴痴守候画地为牢演变成了别人嘴里的是非八卦、小三插足,做出这样孤注一掷的事情,又怎么能算她的过错。
我拍着她的背,哽咽的说:“你是个好姑娘,你还有大把的青春,一定要从这里走出来,一定会有阳光照到你身上的。我们的青春里总会遇见那么一两个得不到的人,但那已算是幸运,还有些人明明已经在身边了,可是最后却走失在了生活的百转千回里,如果不能走下去,还不如从来没有开始。”
她趴在我的肩上抽泣了好久,最后才抬起头看着我。
她说:“你为什么觉得我是个好人,你压根都不知道我做过什么,你知道当初害池韩露跟你落水的那个人其实就是我吗?你知道调换合同,害的瞿那那没有及时签约,顾茗矾住进医院的人是我吗,你又知道把钥匙给了肖姗纵容她窃取你们企划的人也是我吗?你又知不知道把所有的责任全推在肖姗身上,威胁她承担一切的人也是我呢?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我是个好人。”
我看着她瘦削的脸,心里虽然有些意外,但最终还是替她理了理头发淡淡的笑了笑。
“有些事情知道,有些事情不知道。但是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这其中的一些人还在,一些人甚至已经离开,我们再去追究其中的对错缘由也没有了意义,时间最有魅力的地方不过如此,曾经我们纠结往复的事情,终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我们青春的消逝,慢慢的变淡,风化成一道一道沧桑的刻痕,让我们再回头看时,只觉得啼笑皆非。”
离开的时候,海伦看我的眼神伤感中带着怅然,那深深的一眼就像是最后的告别。我知道她也许不可能再在这座城市继续呆下去,我们守住了一座城,就是想守住一颗心,当心无所依,人到哪里都是颠沛流离。
而黑白电影里的那句台词,刚好成了她对张渠这段无果的感情最终的诠释。
“我已经爱到了最深处,从皮开肉绽,到血肉模糊,从噬骨锥心,到穿肠破肚,爱到虚无,爱到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