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个柜子里?”我找来找去都没有看到他说的咖啡豆。
他也没顾得上回头,只是腾出一只手指了指我旁边的抽屉说:“最右边那个。”
我见右边的抽屉是带锁的,不过钥匙还挂在上面,一开始想着带锁的抽屉里肯定放着不能轻易示人的东西,就没好意思翻找,见他丝毫不介意便也没了顾虑。
打开抽屉见一包可那咖啡豆就靠外放着,拿起袋子刚准备关抽屉,赫然看到里面放了满满的一抽屉化妆品的瓶子,瓶身上无一列外的都印着弥堇的标识。
我仔细看了看,有好几瓶都是残破的,不是盖子碎了就是瓶身有裂痕,或者是底部有缺口,我奇怪的想着这不是我上次去研究室拿的样品吗?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就是十九楼的老板,误打误撞了之后刚好他也目睹了全过程,难怪那天我把这些破烂玩意交给了伯尼之后,后来竟一点事情都没有,当时还只是庆幸自己的运气好呢。
只是已经破成这样的瓶子他怎么还留着,我费解的摇了摇头,又悄悄将瓶子放了回去。
研磨、冲泡,蒸煮,折腾了半天,总算是端了两杯咖啡出来。一杯送到了外面伯尼的桌子上,一杯放在了李代铭的电脑旁边。
“李总,以后煮咖啡买饭这种事情,能不能请您不要在找我了。我虽然没本事控制海都的GDP走向,但至少也是整个社会经济体制下的一颗坚毅的螺丝钉吧,不能老是因为您的个人需要,就总让我擅离职守。”我双手撑在在他的桌子上,俯着身子跟他讲道理。
他不紧不慢了画上了最后一笔,然后合上文件抬起头,一脸悠闲的看着我说:“你知道一个正常运转的体制下有多少颗你这样的螺丝钉吗?别说崩了一个,就是十个二十个,只要核心运转正常,问题就不会太大。”
我点点头说:“是,我知道我拖了党和人民的后腿,没有为祖国的发展统一做什么贡献,但是我也是受国家法律保护的,我是有人权的,你不能随心所欲的奴役我,下次你若再找我,我一定会抗争到底。”
他抿着嘴,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说:“想到十九楼来端茶送水的人那么多,我为什么一定非要找你。”
我愣了愣,有些尴尬的张了张嘴,讪讪道:“最好是这样,喝吧,别一会儿凉了。”
他站起身,手撑着桌子把脸伸到我的面前,表情严肃的看着我。
好一会儿才低沉着声音道:“我为什么一定非要找你呢?”
我有些紧张的看着他慢慢逼近的脸,甚至能看到灯光从上面把他睫毛的暗影投到了他熠熠生辉的眼睛里,那样幽深的眼神专注的看着我,我一时僵硬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如果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有一种属于他自己的气味,那么李代铭身上的味道绝对是属于原始森林里面的青草跟松木,清新而又厚重,热烈而又内敛。也许这种味道不是每个人都能闻到,但每当他靠近我时,无论是站在我的身后,还是就在我的眼前,这种气味便让你如置身海底一般,像潮水一样无孔不入,扑面而来。
正当李代铭的唇离我只剩0.1cm的时候,他的手机在桌面上嗡嗡嗡的震动起来,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一瞬间把我的心脏从胸膛里瞬间揪到了嗓子眼。
他仍无动于衷的用眼睛注视着我,可是手机却一遍一遍响的异常执着。
终于我清醒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了头去,刚好一眼瞥到了他亮着的手机屏幕。
他见我一直盯着手机,这才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接通了电话。
刚开始只是暗暗啊啊的说了两句,后来李代铭的表情越来越难看起来,没再多说什么便匆匆的挂上了电话。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却又什么都没说,终于拿起挂在架子上的外套疾步走了出去。
随着一声决绝的关门声,我一个人陪着这间屋子沉寂了。不知道为什么,胸口突然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有些气恼,又有些委屈。那杯咖啡还好好的放黑色的办公桌面上,平静的像是一幅静止的油彩。
我尽量停止满脑子里晃来晃去的池韩露的姓名,端起咖啡轻轻唱了一口,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冲泡出来的咖啡竟是这么的苦。
我跟涂茶茶惴惴不安的坐在茶餐厅里,今天我们俩一改往日层出不穷的万千造型,朴素而又低调的穿着深色毛衣,优雅而又从容的端坐在沙发椅上。
“你说一会儿我就这么个姿态,然后语气稍微慢一点,尾音再长一些,会不会显得有些分量?”涂茶茶装模作样的半仰着脸,以一种俯视苍生的姿态问道。
“你这头至于抬得那么高吗,就差用鼻孔看人家了。再说,光有气势没用,难道就没有一两句激情一点的台词吗?”我双手叠放在腿上,故作端庄道。
涂茶茶一听还要台词,立马来了精神,连草稿都没用写就昂首挺胸,盛气凌人的说:“听说我们美媛八年前就跟你表白过,你丫掰扯了八年都没纠缠清楚?说吧,是你对美媛负责,还是我们姐妹对你下手呀?。”
我对着她伸了伸大拇指表示赞许,她立马昂扬起斗志,活像是一只上了赌场的斗鸡。
美媛赶到的时候我跟涂茶茶的一杯茶都喝完了好半天,她边忙着跟我们道歉,边咒骂海都的交通就像便秘的肠道,稀稀拉拉,痉挛加抽痛。
今天这样的日子,确实不该让我们等她。我倒是不介意的拍了拍她的背说:“姑娘,淡定,胜败在此一举,咱得注意着点儿形象。”
涂茶茶本来坐的跟竹子一样笔挺,见美媛过来了便立马松了口气泄了功力。她半靠在沙发背上埋怨道:“姑奶奶的,我现在才体会到当家长的不容易,我老爸老妈也真是太不容易了。你说我琢磨来琢磨去,怎么就没想出一个能够一剑封喉的开场白。”
“你要一剑封谁的喉?”美媛莫名其妙的问。
涂茶茶挥舞了一下手臂,坦荡荡的说:“给你那男神一下马威呀,省的他还以为咱们姐妹没人撑腰呢。”
美媛匪夷所思的皱了皱眉毛说:“有你在,我就怕他不敢来了。”
“哎?他人呢,怎么还不来,怎么能让我们三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干等着他呢。”涂茶茶警惕的周遭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目标人物,便有些扫兴的问。
“立马就过来了,他本来是有事情的,是我好说歹说的给约了出来的,所以机会难得,你们俩一会儿就等着开眼吧。”
“得了吧妹妹,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样的男人让你这么魂不守舍的,让你给我们都开开眼。”涂茶茶一脸的期待。
一个是满怀期待,一个是纠结紧张,唯一一个够淡定够从容的就是我了,因为美媛通知我出来见她的那个“他”时,我就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人是谁了,在来的路上,甚至把对付方闻的话都已经想好了,我现在最期待的倒是他看到我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正说话间,美媛突然放下杯子,两眼放光的越过我们,看向我们的身后去。
我跟涂茶茶交换了一下脸色,会意的笑了笑,暗示道:“一定是极品优质男光临了。”
然后迫不及待的一起转回身去,当看到从玻璃门外进来的人时,我们的笑容也一起僵在了脸上。
地球之大也只不过是咫尺,站在那里的人,让沈美媛眉开眼笑的人,一脸意外的看着我的人,竟然不是我一直认定的方闻。
涂茶茶同样惊讶的张了张嘴,然后一脸迟疑的问:“哎呀,我怎么见过您呢,您是N大的01届的学长?”
他的视线这才从我的身上移开来,对着涂茶茶微微笑了笑,礼貌的点了点头。
“对对对,我记得,我是05届的,我上大三那会儿,学校请了几位荣誉校友回学校开讲,其中就有您,您那天讲的特别好,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呢。”涂茶茶兴奋的窜到他跟前,一脸瞻仰英雄的神情仰望着他。完全忘记了刚刚自己卯足了劲要一剑封喉的决心。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伸出手淡淡道:“原来是N大的校友,幸会幸会,前些年是有回去过几次,但已经太久了,快要记不得了。”
“我叫涂茶茶,是旅游管理学院的,那么多年没见,学长您还是风采依旧。”涂茶茶很狗腿的握着人家的手絮叨。
美媛站在一边又惊又喜道:“都是N大的你们认识也不奇怪,我给你介一下绍楚牧吧。”她一把把愣在原地的我拉过去说:“我们几个都是高中同学,算是认识十来年了,不说粉身碎骨,起码也是情比金坚。我的这个姐妹叫杨楚牧,名字虽然有点拗口,但人家爸爸是做学问的,所以也不奇怪。”
她说完冲我眨眨眼,然后指着周承说:“这位就是我跟你们常提的周承先生,认识也有八年了,我们的关系就不用多说了吧。”
我尴尬的站在原地,手指头动了动又有些犹豫不决。最后终于伸出手硬着头皮说:“周先生,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