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5637300000045

第45章 荷尽已无擎雨盖

玉姒玥道:“莫不是冯雪松已经不想再追捕他了?”

平老道长叹了口气,点点头道:“不错。”

上官小菊不由的一怔,玉姒玥也是一样。

过了半响,玉姒玥终于忍不住开口:“杀子之仇,就这么轻易的放下了?”

平老道长苦笑:“放下了,彻底的放下了。”

上官小菊再一次怔住,玉姒玥也再一次怔住。

玉姒玥道:“据我所知,冯雪松是一个既刚愎自用,又睚眦必报的人。”

平老道长点头:“你说的不错。”

玉姒玥又道:“但是他偏偏却对自己的独子冯幽静很是疼爱。”

平老道长再一次点头:“毕竟他还是个父亲。”

玉姒玥道:“既然他认定了上官小菊就是杀害独子的凶手,又怎么可能突然放下了报仇的念头?”

平老道长满面肃然:“因为他不得不放下。”

然后他又换上了一种奇怪的神情:“你们难道还不知道?”

玉姒玥撇撇嘴,皱着眉头道:“我们若是知道,又何必一直问你。”

平老道长的神情变得更加奇怪:

“若要让他这样一个人放弃报仇,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就不得不使用一些手段。”

玉姒玥道:“是什么手段?”

平老道的神情变得更加的古怪:

“一个人若是死了,那是不是所有的恩怨情仇,就都可以放下了?”

上官小菊不由的大吃一惊:“冯雪松死了?”

平老道长点点头,凄然道:“他不光死了,而且死状极惨。”

上官小菊道:“哦?”

平老道长道:“他被人一刀斩断了头颅。他的身体就倒在冯幽静的灵堂之上,头颅就落在摆放灵位的供桌下面。”

称霸一方的‘丐王’冯雪松,竟然会落了如此个下场。不得不令人感到唏嘘。

玉姒玥沉着声问道:“那么……是谁杀了他?”

平老道长摇摇头,道:“不知道,但是可能的人却只有两个。”

上官小菊道:“是谁?”

平老道长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上官小菊。

玉姒玥忍不住道:“‘丐王’冯雪松武功高强,全长安城能和他一较高下的只有两个人。”

平老道长一字字道:“但是和他有仇的却只有一个。”

上官小菊叹了口气:“儿媳妇当然不会杀死未来的公公。”

平老道长缓缓道:“不光不会,而且她现在正在努力查找凶手。”

上官小菊冷冷的道:“所以既有动机,又有能力杀死冯雪松的,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平老道长点头:“不错。”

上官小菊道:“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我?”

平老道长苦笑:“本可以不是你,但现在却不得不是你。”

上官小菊道:“哦?”

平老道长笑的更加苦涩:“你若是一直都待在破瓦观的静室里,那么我自然就可以作证,证明你不是凶手。”

上官小菊道:“可我却从静室里偷偷的溜了出来。”

平老道长道:“你若是三个时辰前就溜了回去,那么凶手也不可能是你。”

玉姒玥道:“就算他今天一整天都不溜回去,凶手也绝不可能是他。”

平老道长咂咂嘴:“哦?”

玉姒玥道:“我可以证明,从昨夜起直到现在,上官小菊都一直和我在一起。”

平老道长沉默。

玉姒玥又道:“除了我之外,也还有别的人可以证明。”

平老道长道:“是谁?”

玉姒玥道:“潘驴、邓小闲、梅花五、梅花五的哥哥。还有一个月白衣衫的年轻男子。”

平老道长道:“他们是什么人?”

玉姒玥道:“潘驴和邓小闲是六神帮勾陈龙头竹叶三的手下,梅花五则是竹叶三的妻子。”

平老道长苦笑道:“也就是说,他们全都是六神帮的人?”

玉姒玥点头:“不错。”

平老道长道:“包括那个月白衣衫的年轻人?”

玉姒玥的声音变得犹豫:“我想是的。”

平老道长的声音变得更加奇怪:“你们是在哪里见到他们的?”

玉姒玥的声音变得微弱:“在竹叶三的酒馆。”

平老道长的神情木然:“也就是说,那里也是六神帮的分堂之一?”

玉姒玥的脸已经急得发红,喉咙却是一阵的发紧,紧得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平老道长不由的长叹一声:“全长安都知道,六神帮和冯雪松是对头,你们现在却想要冯雪松的对头来替你们作证。”

上官小菊苦笑。

平老道长又道:“而且你们还去过了六神帮的分堂,就算他们肯帮你作证,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呢?”

上官小菊笑的更加苦涩。

平老道长突然道:“不过你们既然能跟六神帮搭上关系,那么事情可能还不算太糟。”

上官小菊紧闭着嘴,玉姒玥的嘴比上官小菊闭的更紧。

平老道长将脸凑到上官小菊和玉姒玥的近前,满脸严肃的道:

“六神帮和冯雪松之间相互抗衡多年,而且我多少也能和他们搭上些关系。”

然后他又道:“若是能让他们帮忙,或许这件事情就没那么麻烦了。”

上官小菊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满是苦涩:“他们虽是冯雪松的对头,但他们也绝不可能会帮我的忙了。”

平老道长微微一怔:“为什么?”

玉姒玥苦笑:“我们和六神帮也已经结下了梁子。”

上官小菊道:“而且是个很大的梁子。”

平老道长不由的大吃一惊:“什么梁子?”

玉姒玥缓缓的道:“我们杀了六神帮的勾陈龙头,还有玄武龙头。”

上官小菊点点头:“你说这是不是个很大的梁子?”

平老道长吓得拐杖都几乎要脱手:

“这实在是个很大的梁子。我便是把脑袋想破,也绝想不到你们会结下这么大一个梁子。”

上官小菊紧咬着牙,他本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凶手,现在反而却坐实了自己凶手的罪名。

玉姒玥的脸已经红的像是长安最有名的火晶柿子一般。仿佛碰一下就会破皮,然后溢出藏在里面的羞愧和耻辱。

她本是无往不利的天下第一女神捕,但现在却间接的导致了上官小菊的困局。

六神帮的线索是她查出来的,六神帮的堂口也是她带领上官小菊去的。

她本想着可以借助上官小菊的力量,将六神帮连根拔起。但现在的结果,却和她当初所想的相差甚远。

就算朝廷的力量无人能够撼动,但这里毕竟不是天子脚下的京城,而是江湖势力为主的关中长安。

更何况这本就是江湖事,若是惊动朝廷才能解决,自己恐怕也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柄!

平老道长凝视着上官小菊的脸:“既然如此,你决定怎么做?”

上官小菊苦笑:“我已经没有选择。”

平老道长道:“至少你还可以选择离开长安,现在就离开。”

上官小菊道:“可是我并不想走。”

平老道长皱眉道:“为什么?”

上官小菊道:“我若是走了,这辈子都会被人当成杀人凶手。”

平老道长道:“那么凶手究竟是不是你?”

上官小菊道:“当然不是。”

平老道长想说些什么,但所有的话好似都已经卡在了他的咽喉,相互冲击着、碰撞着,却没有一句能顺利钻出。

上官小菊道:“更何况我还有一个约定没有完成。还有一个人没有告别。”

平老道长道:“是什么约定?”

上官小菊道:“我来长安本就是为了和袁玥决斗,约定还没有完成,我又怎么能够偷偷离去。”

平老道长又道:“那么那个人,是不是就是花露水?”

上官小菊点点头,沉着声道:“她在我最危险的时候舍身救我,我怎么样都不能不告而别。”

平老道长道:“那你现在有没有线索?”

上官小菊苦笑:“我本应该是有的,但我现在却又没有了。”

平老道长疑惑的道:“哦?”

上官小菊道:“如果暗中陷害我的真的便是六神帮,那我现在就应该算是有了线索。”

平老道长道:“那为什么又没有了?”

上官小菊道:“因为范晚。”

平老道长不由的一怔:“哦?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玉姒玥道:“当然有关系,因为他就是六神帮的玄武龙头。”

平老道长变得更加的吃惊:“这却是我所没有想到的。”

玉姒玥道:“这并不是什么很难查到的事情。”

平老道长苦笑:“‘烟波钓叟’范晚本是个怯懦自私又圆滑世故的人,这样的人,又怎会有人认为他是六神帮的玄武龙头?”

上官小菊道:“这样的人做事总是圆滑的很,左右摇摆,不为人先。”

平老道长点头:“不错。”

上官小菊道:“可他今天却率先向我们出手,而且出手狠辣,招招夺命。”

平老道长道:“那么他一定就是知情之人。”

上官小菊叹了口气:“可是他已经死了。”

平老道长皱着眉头,道:“可是六神帮一共六位龙头,除去玄武和勾陈,还有青龙、白虎、朱雀和腾蛇。”

玉姒玥道:“朱雀远在苗疆,腾蛇也早已在一个月前离开了长安,不知所踪。”

上官小菊道:“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从不露面的青龙和白虎。”

平老道长苦笑着道:“老道我在长安待了四十余年,都从来不曾知晓青龙、白虎的真实身份。”

上官小菊道:“所以这线索有和没有,岂不是没有分别?”

平老道长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叹道:“难怪范晚会抢先出手。”

上官小菊微微一怔:“哦?”

平老道长道:“他自知绝不是你们二位的对手,所以便抢先逼你们出手,让你们亲手葬送所有的线索!”

小小的破瓦观依旧像之前一样破旧。墙上的杂草依旧茂盛,屋顶的瓦片依旧残破,那个腌臜的乞丐也依旧靠在道观的墙边,咀嚼着半张沾满葱花的油饼。

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样,就连那些躲在墙角砖缝中的蟑螂老鼠,也依旧的肆无忌惮的到处穿行着。

若真要找一些不同的事物出来,那也只能说草更黄了一些,墙更脏了一些,原本就已经不少的落叶,又积攒的更多了一些。

花露水依旧还趴在那张柔软干净的大床上,痴痴的望着那扇半开着的窗。

秋风瑟瑟,吹的窗扇不住的摇晃,也吹的窗纸不住的作响。

每当窗扇摇晃一次,窗纸作响一次,她的心就揪的更紧一分,脸上的神情也更紧张一分。

那男子和那女子是在昨夜亥时跳窗离去的,但现在都已过酉时了,为何却还不曾归来?

窗扇又动,窗纸又响。

花露水又一次的抬起头。

抬眼所见依旧还是那个半开着的窗,却不见从窗口归来的人。

门忽然被推开。

原本从窗户离去的上官小菊和玉姒玥,现在就静静的站在门口。

她已经看见了那个高个瘦削的男子,也看见了他手中那支陈旧皲裂的竹杖。

竹杖更旧,裂纹也更深。

但那男子脸上的神情却依旧的坚毅,紧握竹杖的手也依旧的稳定有力。

于是她笑了。

但就在这门扇打开的同时,一个人也已经从那扇半开着的窗户上,如箭一般的蹿入。

一个容貌秀丽的年轻女子,穿着粗麻制成的斩衰,手中还握着一把青青的弯刀。

这女子正是袁玥。

于是花露水脸上的笑容便又在一瞬间消失,变成了一种深深的忧虑。

袁玥已经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上官小菊。

上官小菊也已经听到了破窗而入的袁玥。

平老道长叹了口气,一字字道:“你现在应该已经明白,为什么即使我不守着,这里也是一样的安全。”

上官小菊缓缓的向前迈出一步:“你来了?”

袁玥点头:“我早就来了。”

上官小菊苦笑:“冯幽静不是我杀的,冯雪松也一样。”

袁玥冷笑。

上官小菊道:“我想你已经准备好了。”

袁玥点头:“是。”随后又道:“那么你呢?”

上官小菊缓缓的道:“我现在只想喝杯酒。”

袁玥冷冷的道:“可惜我这里没有酒。”

平老道长伸手解下腰间的葫芦,缓缓的道:“好在我还是个酒鬼,所以我这里还有着不少的酒。”

上官小菊微笑,伸手接过平老道长手中的酒葫芦。

葫芦沉重,里面装满了混浊寡淡的劣酒。

上官小菊轻抿一口,道:“这还是上次的那壶菊花酒。”

平老道长点头:“不错。”

上官小菊道:“我一直觉得,那间酒铺里的酒既苦涩又粗糙。”

平老道长叹了口气:“那现在呢?”

上官小菊道:“我现在却只想喝这苦涩粗糙的劣酒。”

同类推荐
  • 抽刀断水流

    抽刀断水流

    云中藏剑,出鞘一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 五圣天尊

    五圣天尊

    万年前,极天大陆主宰圣皇族毁灭之时,一个皇子被其父全力送出极天,封印其潜力与生命,待玩年后复族,杀灭仇家。而此刻,
  • 烈马传奇

    烈马传奇

    人生第一部小说写完了,可以说真的不满意,以后再慢慢改吧。
  • 灵天桃

    灵天桃

    世间灵气,分为阴阳;天地万物,唤作乾坤。不分阴阳,不顾乾坤,收放聚散,得此一桃。
  • 铁血刀魂

    铁血刀魂

    江湖黑暗势力崛起,魑魅魍魉横行,正气日渐衰微,一位孤胆英雄横空出世,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扑朔迷离的正邪恶战……
热门推荐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最强继承者:公爵的美娇妻

    最强继承者:公爵的美娇妻

    比赛失利,上天台吐气,怎么就……被吃光光了?哭着喊着没人理,最终被某狼爵骗进窝。醒来一看,契约协议、假婚证书接二连三辣眼睛。“打住!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是病耗子了!”“冤枉!你可是我的软柿子!”某狼爵比着捏的姿势,笑的一脸流氓样儿!
  • 蔓殊莎华

    蔓殊莎华

    蔓殊莎华为梵语,意为彼岸之花,相传生长在彼岸,开一千年,落一千年,极其美丽,诱惑在此岸的人们。我想,人类的悲哀与伟大,皆来自盘桓与此岸与彼岸之间的这条大河,来自彼岸蔓殊莎华的诱惑。因此,我想写的还是人的欲望,无关善与恶的欲望,欲望到极致的扭曲与绚烂。
  • 异界少年班

    异界少年班

    古堡被拉出一条巨大影子,楚星河缓缓推开大门,破败与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的力量开始减弱了,你还有五日时间找到这里……”楚星河睁开双眼看向四周定了定神:“原来是场梦。”楚星河突然感觉左臂隐隐作痛三道血痕赫然出现,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又似乎是一个人脸的模样。
  • 容倾天下:凤本惊华

    容倾天下:凤本惊华

    与姐妹在执行任务中遭第三人背叛,两人决定引爆酒店内装置的炸弹。却不想,醒来时凤容倾已穿越到一个不知名的大陆,成为了丞相之女,没想到是个废柴!嫡姐主母找茬,庶女姨母算计,未婚夫未婚休妻,笑面虎的便宜老爹实则对她不屑。找茬算计的,算计回去就行。休书?手袖霸气一挥,一纸休书摆明了是她要休夫。爹爹?面对她那便宜老爹的时候没有半分亲切感,反而是及其排斥,这让凤容倾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原在魔兽森林历练的她却遇上了妖孽般的他。君尘渊死缠着她,凤容倾一脚踹向他身下:“想断子绝孙?我成全你。”“那你不是就要守活寡了吗?”“滚......”诸神大陆,凤凰崛起!【男强女强一对一,新人新文,不喜勿喷哦。】
  • 休闲文化与唐宋词

    休闲文化与唐宋词

    本书内容包括:休闲:人类文化精神的家园、词体萌生的商业文化背景与休闲社会土壤、唐宋词的文体特征与休闲功能、休闲视野下的唐宋词人创作观念、唐宋词人的休闲创作实践等。
  • 斗罗大陆之人鱼傲视

    斗罗大陆之人鱼傲视

    不可辱逆的人鱼女王,被最爱的人利用,满怀深情的跳进了绝情池,却来到了斗罗大陆。这里没有武术,没有魔法,没有斗气,却有神奇的武魂。在这里,伤情的她能够重新爱上别人吗?
  • 绝胜苍穹

    绝胜苍穹

    18岁天才少年凌澈闯入异世界,宋朝、唐朝、汉朝、秦朝……这些只有在历史上的国都,现在屹立在我们面前……阴谋?天才?穿越?一切不可能皆为可能!
  • 对错

    对错

    时间不停地走,心里还是不能平定,不知道这样是对还是错!
  • 今夕故夕

    今夕故夕

    为何我总能梦见一些梦,梦里似乎播放着谁的记忆等我醒来,便一无所知,只记得做了一个梦。……我在等你。你记得吗,记得我吗。我是……时限要到了,来不及了。你怎么还看不见我……是谁!是谁,出来,出来好吗!让我见见你!我记不住记不住!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