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婶沉默了一会儿,“可是你说素意为什么偏偏在这个中秋醒了?”
“哪天醒了难道还有说法?”
石婶听了石伯的话摇摇头,“哪天醒了都好,醒了就好,只是觉得这一天格外让人心酸和凄凉。”
石伯虽然心里也难过,但还是不好表现出来,只好还是一句一句地宽慰了石婶。
石伯记好账本,说素意请勿博上楼,石伯看看表已经晚上十点了,不禁心里微微一紧,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呢?
素意强打着精神,请石伯坐下,“石伯,我家里的那些首饰,现在放在哪里了?”
“小姐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你去给我找一块羊脂玉的坠子,上面有一个“晏”字。”
石伯微微一愣,“小姐,您找这个坠子有什么用呢?”
“你把这个坠子,交给泓湖孟氏。”
石伯不禁抬起头看着素意。
素意费力地说着,“去吧,石伯,我的身体已经这样子,你也不想让我的心更难受吧。”
石伯轻声说道:“小姐,往者不可谏,逝者已矣,无执无苦。”
素意看着石伯,“既然五蕴皆空,追与不追,苦与不苦,有何区别。去吧,石伯。”
房间里桂花的味道淡淡得但却悠悠不断,素意闭上眼睛。
下了晚课的永熙总会来看望一下素意,才去睡觉。
今天永熙上楼的时候,石伯叫住了他,让他把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拿给素意,永熙接过来,看着石伯,“这是她之前要的。”石伯说完转身走了。
永熙看着素意好像睡着了,便把袋子顺手放在了素意的床头柜上,然后将素意床头那盏昏黄的灯关掉,走到房间离素意最远的一个角落,将那里更为幽暗的一盏小灯打开,那灯光小小的一团,等蔓延到素意这边来的时候已经很微弱、很微弱了。
永熙走到窗前,将窗帘一层层得拉好,然后还是坐在了刚才的地方,静静地、一声不响地看着素意。
时间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素意闭着眼睛轻轻地说道:“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永熙听到之后,微微一愣,“石伯让我拿来的袋子放在床头的柜子这了。”
素意的眼睛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睁开,“你去睡吧。”
永熙坐着还是一动不动。
“去吧。”素意还是闭着眼睛,轻轻的说道。
永熙终于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这个袋子里是什么?为何扰乱了素意的呼吸,最后的“去吧”显得那样的仓皇。
当他走出房间之后,素意睁开了眼睛,她呆呆地望着昏暗的天花板,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下来,打湿了枕巾。
其实有好多事,现在想来都已是伏笔,只是当时没有在意,如果事情不如自己所想,那还能是怎样的一种可能?如果事情真如自己所想,那万事也都不在有意义了。
素意醒了好几天了,大家虽然把之前素意所受的苦都看在眼里,可是现在毕竟素意醒过来了,心情总算是好了许多,说话、办事都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喜悦。
虽然身在异国他乡,但是这里的气候却和家乡相似,过了中秋之后,天气转凉,温度渐渐低下来,但是秋高气爽,晴空万里,天气确实极好的。
素意这几日白天总爱让石婶将她推到桂花林子里面去。
素意的妈妈很喜欢古典艺术,所以素意妈妈有机会总是会带素意去比较有名的园子里面去走一走,看一看。
素意从小也很喜欢园林艺术,能在美国找到这样的一个和国内九分神似的园子,应该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这园子于面积不是很大,各式建筑布局也没有名园考究,但还算是差强人意。
园子里以落叶树为主,常绿树为辅。竹类、芭蕉、藤萝和草花作点缀,孤植、丛植,枝叶扶疏、体态潇洒、色香清雅。以画栽植,花木成画。
假山上种着古柏和松树,古柏数株,姿态苍劲,画意满目。西边和南边则以梅、竹、银杏为主。配植色香态俱佳的花木,疏密相间,错落有致,水阁上推窗可见三、五株梅,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山石间有银杏一株,粗干老木,盘根错节于石隙间,夏日浓荫庇日。秋叶灿若织锦,沿着池边的回廊在离素意的卧室不远的地方有一块平坦的草地,在靠窗的方向上长着一片桂花树。树旁有一组石桌石墩,可以供人休息。沿着园子的小径,蜿蜒而行,景色时时而异,绿波荡漾,树叶婆娑,景色很是不错。
桂花现在开的正旺,叶子也是碧绿的,素意眯着眼睛,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看看那儿,有的时候困了,就睡着了。
秋天的风总是比夏天吹得猛,远处的柳树一团绿丝绦被风吹得一阵儿阵儿得抖动着,原来柳树被风吹动是这个样子的,并不是整整齐齐地一下子动起来的,而是最先迎着风的那一侧先动起来,树的上面先动起来,然后再依次地顺着风地方向动起来,一阵风吹来,其实是向四面发放乱动起来的,这几支枝条刚刚落下,那几支才要扬起来,那几支落下,旁边的才刚刚扬起来,没有一个统一的方向,都是各自摆着,远远望去像是在面板上被揉来揉去的一个面团,摇摇晃晃,飘忽不定,在风中不知道下一秒会是什么样子,等一阵风过去似乎才明白,哦,原来是这样子的。
杨树的叶子变得不那么墨绿了,夏天的时候绿得发黑的叶子,现在好像有回到了春天,变得有点黄绿色,但是却不像春天的时候那样,让人看到就能感觉到有一股朝气,反而让人觉得有一股肃杀之气,觉得是风一点点的带走了叶子里的水分,一秒一秒得带走,一分一分得带走,叶子每在风中颤动一下,好像都离死亡更接近,叶子没在风中翻滚一下,好像都是参加了一次死神举行的Party,当你还看不清远处的那一片杨树在风中不停地晃动的形态的时候,一两片落叶却好似脱离了这风的速度,慢悠悠、慢悠悠地从树上飘落下来,旋转着,舞动着,飞舞着,跳跃着,最后落在前面的那一片池水上,激起了一个个几乎看不见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