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傅瑜和球球正在教学楼的楼顶吹风。
“月亮啊月亮,请你告诉我,谁才是世上最牛逼的器灵——”,二哈仰着下巴对着圆月念念有词,也不知道是不是化形之后多少会受到血统的影响,它的行为越来越符合雪橇三傻的狗设了。
对月嚎叫了好一会儿,球球觉得自己口渴了,咂摸咂摸嘴巴,吐着舌头咧开一个谄媚的弧度,“大哥,我想喝水了。”
傅瑜冷冷的瞧着它,“我从来不跟傻狗称兄道弟,渴了就忍着,谁叫你大晚上鬼哭狼嚎。”
球球灰溜溜的夹紧尾巴,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鼻尖儿,太热了,鼻头儿都有点发干了。
傅瑜心里也是挺佩服球球的,三伏的天儿穿着一身厚重的狗毛,居然还没被热死。
“你这毛,真不叫我给你剃剃?”狗子只有舌头上才有汗腺,一整天都哈巴着舌头,傅瑜真怕它夏天没过完,下巴先脱臼了。
球球收起舌头,悄悄的后退了两步,毛茸茸的狗脸上写满了警惕。
想动它油光水滑的皮毛?想都别想!
秃了毛的凤凰和落地的山鸡有啥区别?风可吹,汗可流,狗毛不能丢!
傅瑜见状心里有点遗憾,“我只是好心想帮你。”语气里带着点循循善诱的意味。
球球警惕不减,不管傅瑜是好心还是恶趣味发作,它都觉得自己的盛世美颜受到了觊觎。
每天对月仰望是球球和傅瑜的必修课,自从到了这个灵气贫瘠的小世界,月光是他们俩难得可以吸收的修炼资源,品质嘛,至少比空气中驳杂的灵气好吸收些。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球球用爪子捂着脑袋,再次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傅瑜没理他,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儿,有功夫悲伤春秋,倒不如静静的打坐多吸收一点四散的月光精气。
球球哈巴着舌头,蔫蔫的趴在一边。
不知道是不是它的错觉,它总觉得今天格外的燥热。
月光朦胧,球球的眼皮子忍不住开始打架,尾巴也没精打采的耷拉在一旁,反正它也不需要打坐就能自行吸收能量,它心里这么想着,便蜷起身子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傅瑜打坐不过小半个时辰,便觉得今晚的状况不佳,能量在体内运转时总有些滞涩感,还不到筑基就已经遇到瓶颈了吗?
心浮气躁的时候修炼是大忌,傅瑜干脆收了姿势起身,还是欺负欺负蠢狗来调节心情吧。
可能是打心底里恐惧被傅瑜剃了毛,球球愣是跑到了教学楼楼顶的另外一端。
傅瑜故意把步子迈的重了些,可球球却没像预想中的炸毛而起,飞奔跳楼。
傅瑜皱眉,睡得这么沉?
走到近前,随手撸了一把柔顺的狗毛,却发现手下的温度烫的惊人。
他捏捏球球的耳朵,轻声唤了一声,“蠢狗,醒醒。”
球球一动也不动,只能从肚皮的起伏看出它在急促的呼吸。
傅瑜抿起唇,他轻轻用手指挠了挠球球的下巴,用手掌揉揉肚皮、摸摸头,往常球球想也不敢想求也不敢求的撸狗子一百式,傅瑜都试了个遍。
可是球球的状态依旧。
没反应。
傅瑜麻爪了,他在九天外神域活了这么些年,就从来没养活过任何一种生物,这种谜之buff,居然也带到这儿来了?
他烦躁的起身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才用那个已经掉漆掉光的老式直板手机,拨通了他仅存的两个电话号码中的一个。
“嘟——,嘟——,”电话很快被接起,温柔清亮的女声响起。
22点,寝室已经熄灯断电。
401女寝却无人入睡,袁畅正想着今天的谈话,徐苗还在对余窈柜子上的锁头耿耿于怀,而魏舒静?她本来就快睡了,但她却敏锐的觉察到对面的床位突然亮起了光,即使她们之间隔着两道帘子。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有人正在穿鞋,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寝室。
宿舍楼的隔音并不好,所以就算余窈人到了走廊,她接通电话时喊出的名字还是清晰的传到了还未入睡的三个人耳中。
魏舒静在黑暗中睁开眼,困意全无,她下意识的咬紧嘴唇,都这么晚了,傅瑜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她?
余窈匆匆而回,拿了些东西,又马上出了门。
寝室三人原本因为她回归而降低的好奇心指数,又随着她的离开再次攀升并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峰值。
余窈觉得自己绝对是疯了,因为有生以来她还没想过自己会逃寝,她悄悄走下楼,顺着小窗爬到二楼的平台,心一横往下一跳(极度危险动作,无论年龄大小请勿模仿),落地后发出闷闷的一声。
她把就要呼出口的‘啊’字咽了回去,蹲下身揉了揉发麻的小腿和有点微疼的脚踝。
太弱了,她‘嘶嘶’的吸着气,瘪着嘴往教学楼走去。
校内监控不少,怎么躲都躲不过,估计今天过后她真的要彻底背上‘玩咖’这个标签了。
想想今天晚上刷到的校内论坛,余窈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夏日的风多少带着点温度,因为出来的匆忙,余窈是披头散发随便拽了件外衫就跑出来了。
教学楼前伫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身影转身的瞬间,有微风拂过,让余窈神情恍惚了一瞬,这一幕让她想起了某个动漫中的名人物,某狗妖的哥哥。
傅瑜扛着快50斤的狗子走得飞快,余窈紧着倒腾她的两条腿再加上小跑才跟得上傅瑜。
她保证,按她现在身长172,腿长106来算,绝不是因为她腿短跟不上,而是傅瑜这个腿精腿太长!
一高地处M市市中心边缘地带,算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段儿,但是想要打车,至少也得步行离开学校三公里的范围。
直到上了车,余窈才歇了口气问傅瑜,“这么晚你是怎么发现球球生病了的?”
傅瑜一愣,一时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在余窈也没想从他那得到答案。
车一停,24小时营业的宠物诊所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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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小时营业的宠物医院在M市仅有两家。
这家平安宠物医院距离最近,傅瑜扛着球球下了车,肩头的部分热的像是着了火。
余窈从身上找了钱递给司机,回过身就看见傅瑜黑着脸活像是别人欠了他八百万。
余窈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袖,“放松一点,都到了医院了。”
傅瑜瞅瞅这个只占了一个门脸巴掌大小的‘医院’,回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和治人的医院比起来,简直了!
余窈一马当先的走在前头,傅瑜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跟在后头磨蹭。
说是24小时的医院,也就只有一个值班的人正窝在长排椅上打着震天响的呼噜。
室内灯光昏暗,余窈蹲下身轻轻的拍了拍睡得正香的人。
满脸胡茬儿嘴角还淌着口水的男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张绝色的俏脸出现在眼前。
他吧嗒吧嗒嘴巴,抹了抹口水,今儿的梦可真香啊,居然还出现了这等极品的美女,他猥琐的嘿嘿傻笑两声,扯了扯盖在身上的衣服又闭上了眼。
本来心里攒着火的傅瑜见他这副样子,直接就对着铝合金制的排椅腿儿‘咣’的一脚。
男人像是膝跳反射似的一跃而起,连眼睛都没睁,闭着眼睛双手合十不停的鞠躬,“大、大大哥,要劫财还是劫色?我我可一分钱都没有!”边说还边挪动着身子往椅子旮旯儿里缩,可惜鼓出来的啤酒肚目标太大,怎么缩也收不回去。
他哀求了半天也没听见有动静,男人悄眯眯的睁开眼,看见一男一女站在他面前好似一对碧人。
“麻烦您给医生打个电话好吗?我——,我们的狗生病发热了。”他听见那个美丽的女孩子柔声说道。
男人看余窈看直了眼,声音可真TM好听啊,五官精致,皮肤晶莹透白,甚至连身材——,“你还不打电话?”沙哑粗糙的男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男人怒目而视,却在接触到傅瑜阴沉沉的目光后马上就缩了。
“我这就打电话。”
他趿着拖鞋,小跑一溜烟窜到前台拿起了座机拨通号码。
听着电话另一头唯唯诺诺的声音,男人才找回了点当老板的气焰。
撂下电话,男人也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了劲儿,自己好歹也算是个院长,竟被一个还在变声期的秃毛小子给恫吓住了,简直岂有此理!
他贼眼滴溜溜的在余窈身上转了一圈儿,又看看被傅瑜始终扛在肩上没放下来过的二哈,心里头打起了小算盘。
“你们俩现在还是学生吧?”男人双手背在身后,踱着四十岁中年男人特有的方步凑回到两人跟前,等看清了傅瑜身上的穿的校服,更是多了几分底气,“你们俩是一高的学生吧,身上有钱吗?”
傅瑜下意识的看向余窈,余窈想想自己手里不到200块的现金,迟疑的点了点头。
男人看两人的反应就是底气不足的,心中暗暗一乐,却板着脸一脸严肃,“我们这里的医生都是最专业的,收费自然不菲,你们又是夜间急诊,比起以往的基础价格还要上扬20%,确定能负担的起?”
傅瑜始终没停下给球球输送体内的灵气,听这个油腻的中年男人一说,心中不禁有些懊恼。
他前头做傻子做了十几年,可以说对现代社会两眼一抹黑,更别提对这一类的市场行情有什么了解。
余窈也没有过饲养动物的经验,不过她没有,荣华的学生有啊。
甭说看病了,就普通的做个美容美甲美发,也至少要大几千打底。
如果换做看病……
余窈又摸摸兜里的200块钱,叹了口气。
傅瑜扛着球球上前两步,眼含歉意,“我不该叫你出来的。”
余窈摇摇头,她咬了一下嘴唇,问向油腻中年男人,“你们这儿的价目表能给我看看吗?”
虽然天黑,可余窈也不瞎,一顶白炽灯就够她把眼前这中年男子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现在是因为球球的情况危急,要换做平时,想宰她也得看看她愿不愿意。
价目表罗列的清清楚楚,血常规、粪便检查、X光、超声、各种收费项目都清晰明了。
但是涉及到其他的治疗费、药费就相对模糊不清一些。
从刚刚的读心余窈得知,这个医院原本也不是这男人经营的,而是这男人的妹妹向银行借贷了一笔款子后开的。
可惜这姑娘有个重男轻女的父母,硬是压着闺女把这个宠物医院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兑’给了哥哥。
妹妹负气离开,原本的员工也随着这个男人的各种小动作纷纷辞职,其中以女员工尤甚。
余窈正研究着价目表,一直昏迷不醒的球球却突然用尾巴扫过傅瑜的腿,傅瑜不动声色的往中年男人身边走了两步。
“你这里的诊疗室在哪?”
男人一脸我懂的神色,“往里头走,第一间。”
傅瑜点点头,大步走进黑暗的走廊,诊疗室的门没锁,直接推门而入,把球球放在冰凉的诊台上。
不知道是不是冰凉的温度刺激到了球球,它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被她散尽的那些东西,有一个知道下落了。”这句话靠的完全是神识传达,“我跟小世界的天道达成了协议,我马上送你们过去。”
傅瑜皱眉“你别传音给我了,你现在这副样子就是因为跟天道联系弄得?”
二哈舌头耷拉在嘴外,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从喉咙里发出阵阵的呜咽声。
傅瑜给他顺了顺狗毛,“你确定要我去帮她?你就不怕我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
二哈闭上眼睛半晌,像是拼尽全力似的鬼嚎一声,惊得余窈从外头跑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余窈满脸不解,“它还好吗?”说着上手摸了摸球球的背,还是热的烫手。
“死不了。”傅瑜嘴边挂着凉薄的笑,他眼神里难懂的情绪让余窈忍不住汗毛直竖。
忽然间,天旋地转的感觉冲击向大脑,视线里的一切都翻转扭曲成了抽象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