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开的枪。
又一个士兵得知附近同伴死亡的消息,来到了这间实验室。
他刚近门口,左右查看。他的脸还没有转过来,就被我一枪射中了下左颚,蓝色的血液渗出来疼得他嗷嗷直叫。
这时候母亲推开了我——一枚子弹划过我的额头左边,留下了血痕——我被母亲推进了一张试验台地下。
外面传来脚步声——别的士兵赶来了。
我知道我必死,但是要在我放完所有子弹之后。
后来我这个愿望并没有达成,但是先前的那个愿望却实现了——目睹领袖的英姿。
一个士兵哀嚎着倒下了。
“什么?”
我连忙去张望。
七八个士兵,张皇着后退。
我首先看到的是一只银枪,泛着冷光——上面溅了蓝色和红色的血液,并因此更使人寒颤。
七八个士兵,对准门口火力猛攻。
我又看到一个女人端枪贴着门框,我看不到弹道,听不见声响,只看到一个士兵倒下,额头被击裂。一枪毙命。
那女人轻蔑地说地说了一句话,是我听不懂的语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群士兵好像是收到了那女人的侮辱,集中火力高喊着前冲。
女人一笑,退回了实验室外,那群士兵正想追上去,但是他们没能做到,因为——谁也没有料到子弹穿过实验室墙壁射来,一枪一命,准确无误地射进了每个人的脑袋!
那女人又进来,用地球国际通用语对我们说话:“hi,还好吗?你们安全了。”
我走出来,终于看到了那女人全貌,棕发披肩,紫眸坚毅,高个瘦体,穿着【奇迹】的战服,沾着战场厮杀出来的新血,但却有淡香残留,右手被铠甲包着,一把银枪就长在手臂上,气度非凡。我记住了她那样的气质,并渴望像她一样。
我不能再用“女人”这个名词来指代她了,这实在是有失礼貌,因为这女人是在可以被冠上很多名号——
【奇迹】领袖兼创始人、宇宙维和党党魁、“银枪女王”——
雅珈。
她就是我的老师。我是她第一个学生。
老师是爱伦尔星爱丽莎国人,在【奇迹】做第二把交椅。宇宙维和党本是一支独立队伍,在先盟主帮助复兴爱伦尔星之后,宇宙维和党加入【奇迹】。
这中间有很长的故事,原谅我不能一一细讲,而且很多我并不了解。
我能讲的只不过是是我所经历的事。
战争结束了。
我拜师之后,学习射击,然而在那件事之后,我不得不负起更大的责任。
“宇宙魔法扩张事件”。
那天天上下起了红色星雨,天空一片橙红,那是我见过最壮观的自然奇观,每一颗星粒都找到了一个宿主,之后每一个宿主都拥有了魔法,造就了全球七亿魔法师。
这样收到上天眷顾的魔法师被称为“眷顾者”。
我是七亿眷顾者之一。
我获得一种新型魔法——红云。
我的射击技术日益精湛,我的魔法日益强大。我深得老师的喜爱。
我对于每天都是那么的自信,我对于射击是那么的投入,我对老师是那么的尊敬。
但是我不知道,老师和她的搭档赤红夜已经在寻找继承人。
“你的确适合穿上我们爱伦尔的战甲,成为我们的人,做我的事业的继承者。”老师如是说道。
我便知道,那个继承人便是我。
此后我便跟随老师出席重要会议,旁听作战计划制定。
这才是真正的疯狂。我心潮澎湃,热血涌动。像一个领袖一样挺起了胸膛,昂起了自己的头颅。我的红云枪一定有一天要有老师的银枪的那样的担当。
老师很努力栽培我,她抽出很多时间来陪我练习射击。她很严厉,却也细心。她是我心中酷毙了的、最伟大的领袖。
圣纪元4091年,我清楚地记得是个雨天。
老师要离开去远征。
我15岁那年,老师离开了地球,然后再也没回来。留下了她的军队和一个空缺的党魁之位。
地球面临灭世浩劫,老师战死宇宙沙场。
我思念我的恩师。
我一直以为在老师走后的某个时间里,我一定会继任宇宙维和党党魁之位。
在六年前的【奇迹】迎来了一次竞选。一定会将我的名字写在宇宙维和党党魁的历史名册上,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有。只有盟主的竞选。
竞选出新盟主之后,新盟主一定会宣布我继任党魁之位的,我是这么想的。但是还是没有。
我一直等到了今天,但是还没有。
在竞选结束后,我去找到新盟主欧阳雨荷去问宇宙维和党党魁一事:“党魁?不是彼得先生么?”
“他只是临时党魁啊!”
“嗯,也许会转正吧。毕竟是老成员了,在雅姨身边做了很多年的副手。”
“什么叫也许?老师没有留下什么预定人选吗?”
“没有吧?我并不知道此事呢?”
“那党魁一事怎么解决?彼得先生要成为正式党魁的话,你为什么不宣布呢?”
“所以我才说‘也许’啊,这件事我是不能插手的。需要维和党内部的竞选——他们会推选出能够服众的人。彼得先生之所以没能转正,许是没能服众吧。”
“那我呢?”我不喜欢转弯抹角,虽然知道这会使我尴尬。
欧阳雨荷微微一笑,呷了一口茶,她早就知道我在想什么:“雅姨没说过她将让位与你啊,母亲也未曾与我提及。若是真有此事,雅姨肯定会相商于家母。毕竟母亲是先盟主,就像母亲也跟雅姨说过我和小霖是她中意的候选人一样。”
“可是老师跟我提过即位一事啊!”
“也许雅姨又改了主意?若她真有此意,在临行会直接委任你,没必要选择彼得先生作为临时党魁啊?”
“我以为那是因为我那是年纪太小……”我依旧不甘心。
欧阳雨荷看上去有些无奈,轻轻摇头,仍然笑着:“作为她的学生,你根本不了解她。拥有你那种想法的【奇迹】地下革命党的领袖,我的母亲。她会因为照顾中意幼小的候选人而制定临时代理人。不是【奇迹】宇宙维和党领袖,雅珈。她不会。”
“什么……”
“看来你不知晓,雅姨创建宇宙维和党并四处征战之时,是在什么年纪。”
我脸上火辣辣的,这是我此生最羞愧的事。我感觉我蹂躏了老师对我的恩情。
“既不是为了传承,那到底是为什么,老师要花那么时间在我这个废物身上?”
“索拉,不许妄自菲薄,你很强。雅姨……她知道自己的死期,或许她只是想做一回老师,或许想试想一下自己有个天赋异禀的女儿,会是什么感受……”
我怔住了。我无言以对。对我自己的愚蠢。
我到底说了什么呀!我到底怎样理解了老师啊!我这个一心想着疯狂的人!
这是我心中永远的惭愧……
17岁时,我就读【希尼亚特工学院】,修习物理和射击。
希特学院为各国培养军事特工,十分具有尚武倾向。
当时雨荷隐瞒实力深藏不露,弈霖年纪还小魔力尚未觉醒,白耀没有学上。所有那个时候的我是春风得意,我是那个学校里的最强者。
直到——那个家伙的到来。
那个名为“暮晨”的爱伦尔星克米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