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两人并肩坐在草地上。这里没有树木,也就没有柴火可供生火,好在月如银盘,月色皎洁,四周并不漆黑。
“已走出暗夜森林,明日我们便在此如约分开”石昊率先开口。
“我带你去圣境!我知道如何穿过雪域冰原进入圣境,我带你去!”宸萱说的肯定。
“之前哭着求我别死,现在又不愿和我分开,你难不成对我有意思?”石昊嘴角微微一勾,调笑道。
“你少自以为是了,我这脚还不便利,后面的路还得靠你扶持,对我而言你就和大白一样,坐骑而已!”宸萱扬起下巴,反击道。
“坐骑?”石昊目光一沉,用手搂住宸萱的腰,转身欺向她“要不要让我告诉你,男女之间什么样叫骑?”本只是想开个玩笑,不料,对上宸萱的眼睛,石昊的心慢了一拍。
宸萱并不明白石昊话中的意思,但如此的亲密却让她感到窘迫,她慌忙推开石昊。
石昊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坐了起来,忙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要去圣境?”
相处的这些日子,宸萱总是时不时地提起她的“哥哥”,石昊早对她上圣境的目的猜了个八九分,但不知为何却要明知故问。
“我要到圣境嫁哥哥!”宸萱说的底气十足。他不来找我,我便去找他!
本以为她会说去找哥哥,但没想到说出的确是‘嫁’,一字之差,让石昊心中有些憋闷。
“你可知嫁为何意?”几日相处下来,石昊知道宸萱对男女之事还十分懵懂,虽日日将哥哥挂在嘴边,但讲的不过都是一些儿时玩闹的事。
“自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宸萱回答的肯定。
“一生一世一双人?”宸萱的话让石昊更加憋闷“你就那么喜欢他?”
“喜欢!”宸萱回答的斩钉截铁“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哥哥对我更好的人了!自小,哥哥就在我身边。难过了有哥哥分担难过便只剩一半,开心了有哥哥分享开心就变成了双份。有哥哥在,喜欢吃的东西会更美味,有哥哥在,喜欢玩的东西会更有趣。有哥哥的时光转瞬即逝,没哥哥的时光度日如年。自小,哥哥便是我唯一的玩伴,是我的依赖,是我所有的玩闹和快乐。”
心中仿佛被大石压住,酸涩的味道涌了上来,石昊忍不住泼起了冷水“你能确定他也愿意和你一生一世吗?只怕他早在圣境的美人堆里泡化了,已经记不得你这个儿时玩伴了”。石昊故意将‘儿时玩伴’四个字说的很重。
“哥哥说过会护我一世周全,他不会食言的。”宸萱气急争辩。
石昊一早便猜出了宸萱东悦国公主的身份,自然知道她口中的哥哥,指的是雪族圣女和·东悦国前储君之子,肖瑾瑜。自然也知道那肖瑾瑜已经五年未踏入东悦国,就连她的成人礼也没有参加。
不会食言?哼!又是一个蠢女人!把男人一时兴起的话当金科玉律,为此不惜以身犯险,差点葬身虎腹。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父亲一次次地利用母亲,利用完之后便将她抛之脑后,而母亲却守着父亲曾今的一句承诺自欺欺人,终是为此丢了自己的性命。留下年幼的自己独自面对那些算计和伤害!石昊心中怒气渐盛。
“你自己也说了他是你的玩伴,是你的依赖,是你的玩闹和快乐。在我看来你们之间不过是先入为主的习惯,根本不是爱。爱是心动,是欲望,是脸红心跳,是心猿意马。他可跟你说过一句他爱你?他可说过要娶你?什么护你一世周全,你被杌虎攻击的时候他在哪里?你掉落地缝的时候他在哪里?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可以凭白得到的,更何况是一个人的心。收起你的一厢情愿,你这个样子真是愚蠢至极。”石昊的质问言辞犀利,毫不留情。
石昊的话,让宸萱感觉自己的心如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的攥住,瞬间被撕开了口子,疼的喘不过气来。眼眶中蓄满的泪水,无可抑制地滑落,将她许久以来积压在心中的委屈全部倾泻而出。
她没有再争辩,默默起身走到湖边坐下,双手环膝,将头埋了进去。片刻后,抽泣声响起,哭声中带压抑。
这哭声让石昊烦闷不已,这是石昊第二次看到宸萱哭,哭得比上一次伤心许多,而这一次不是因为他。他侧身躺下,假装入睡,强迫自己不去理会宸萱的哭声。
许久以后,哭声依然未停,宸萱的性子一向风风火火,小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石昊本以为过一会她自己便消气了,但这次似乎不同,完全没有要好转的迹象。
许久的沉默之后,石昊终是投降了,起身坐到了宸萱身边,开口道歉“我不过是逗你玩而已,怎么就急眼了?”
见宸萱没有任何回应,石昊再接再厉“我刚才的话不过是猜测而已,未必是真!也许你们一见面便你侬我侬,皆大欢喜了呢!”
“果真?”宸萱终是有了反应,她抬起头看着石昊,眼中带着希翼。
看着宸萱眼中的希翼,石昊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但仅仅是一闪而过。
“凡事皆有可能!但无论如何听我一句劝,在没有确认他真的爱你之前,不要去和他讨那句‘一生一世’,他一句轻浮的话,很可能悲惨了你的一生。又或者他拒绝了你,那你们之间将陷入尴尬再无转圜,也许连玩伴都当不了!至少‘爱’这个字不应该先从女子的口中说出来!”石昊苦苦相劝,但眼神中却带着希翼。
“悲惨一生?”在宸萱的认知里爱似糖如蜜,为什么现在它却被石昊说成是伤人的利器?宸萱不解,但让自己和哥哥陷入尴尬连玩伴都做不了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自己不能去冒这个险!片刻后,宸萱点了点头,心中默默重复:女子不能先开口说爱。
次日,一阵疾风骤雨过后,草原上出现了数条彩虹,宸萱喜出望外,拖着石昊寻着彩虹而去“这五色花海就是一个迷阵,大家都以为要往高处去,但其实,雪域冰原的入口在五色花海的最低处。雨后低处积水,在太阳光下便会出现彩虹。我们只要寻着彩虹去,便能找到雪域冰原的入口了!”
不知走了多久,地上的花渐渐消失,青草也渐渐变红,夹杂着红色的乱石“红草地,红石滩,没错,就在前面了!”
两人继续前行,红草越来越少,最终消失。大片冰川赫然出现在眼前,冰川的外围正在快速消融,形成了一条条涓涓小河。
“这里温度这么高,怎么会有这么大片的冰川?”石昊有些不解。
“因为这里连接着雪域冰原啊,雪域中的大量积雪滑落到这里,不断堆积积压最终形成了这冰川。沿着冰川前行,就能进入雪域冰原了!进入雪域冰原后,迎着风暴前行,圣境入口就在那风暴中心。世人畏惧风雪,总是绕道而行,所以总找不到圣境的入口。但其实只要迎难而上便能到达!”宸萱有些兴奋。
“迎难而上便能到达!”石昊不禁赞叹这玄机“这冰川非常湿滑,你抓着我的手,小心脚下。”石昊伸出手。宸萱看了一眼,终是没有握了上去。而是用手抓住了石昊的衣袖“不用担心,我能行!”。石昊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嘴角一丝玩味,终是将手收了回来。两人互相搀扶着向冰川深处走去。
不知行了多久,风雪骤停,圣域入口毅然出现在眼前。
“石昊我们到了!”宸萱欢呼。
“你我就此分别”石昊淡淡开口。
“你要去哪?”宸萱有些不舍,为何走的如此心急,还想邀他到哥哥的居雅阁做客呢!
“我自有安排你不必担心”石昊再次淡淡开口。
宸萱刚想劝阻,突然远处一声呼唤,寻声望去便看到寻仙远远奔来的身影,这寻仙是哥哥的侍从,以前哥哥回东悦他都跟随左右,宸萱自然认得。宸萱再次转头,身边早已没有了石昊的身影。罢了……后会有期。于是迈开步,迎着寻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