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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恋爱(1)

遇见温庭筠,犹如连天阴雨又重新出现了太阳一样,鱼幼薇的日子开始明朗起来。他是恩师,让她仰视,因为他才华横溢,博古通今,谆谆教导,所以她奉若神明;他是兄长,让她温暖,因为他温情脉脉,体贴入微,关怀备至,所以她心存感激。

这是鱼幼薇失去父亲以后,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好,第一个人没有对她心怀不轨,也是第一个人让她内心起了涟漪……

鱼幼薇每天都想见到温庭筠,其实他长得不帅,但是儒雅的独特气质让他与众不同;其实他不善言辞,但是传神的生花妙笔让他魅力十足。

鱼幼薇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温庭筠来到她家,见她只是一个小女孩,竟然不自在起来,和传说中的风流才子不一样!

而后,温庭筠先施礼,再恭恭敬敬地说:“在下不才温庭筠,慕名而来,想领教一下神童的传奇,不知道是否莽撞了?”

幼薇见状,使劲憋着才没有笑出来。

笑什么?笑这个谦谦君子迂腐的客套。这个没有一点装腔作势的、大名鼎鼎的温庭筠本身就是传奇——他才高八斗名闻天下。她鱼幼薇遇见他就是小巫遇见大巫啊,她虽然年纪小,但是对他的大名早有耳闻,所以她还是知趣的。

尽管心知肚明温庭筠的实力,但是,仍然要全力以赴地展示一下自己,就算关公面前耍大刀,也要奋力一搏,就算是出丑了,也要引起他的注意啊!幼薇当时暗暗地对自己说。

当幼薇颤抖着双手,把诗作呈给温庭筠的时候,她甚至于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当温庭筠接过诗作时,屋子里安静极了,幼薇紧张地手里捏出了汗,她观察着他的细微变化,他从表情凝重,到眉头舒展开来,似乎脸上浮现出了隐隐约约的笑容,而后他一遍又一遍的吟读起来——开始是一板一眼地读,慢慢的声音小了,也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回味和遐想,渐渐的,他露出了笑容,最后是点点头。

温庭筠对诗作相当满意,赞不绝口。眼前的小女孩,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幼薇的诗作赢得了他的赞扬,她的人也赢得了他的青睐。

看着温庭筠一系列的表情变化,听到他对她的赞誉,幼薇这才在心里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幼薇感动于温庭筠对待诗词的认真态度,和其他来找她作诗的人不一样,他的表情一直都是严肃认真的,这才是真正的作学问的人啊!而其他的人到这里来,多数是心怀鬼胎的,从他们龌龊的笑容里,她感觉到阵阵恶心!对他,她肃然起敬,他的内涵让她仰慕!

父母过早的离世,让幼薇失去了保护伞,而温庭筠的出现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吗?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幼薇就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或者是在问苍天。可是没有答案,幼薇不敢贪心想太多,能和温庭筠相识,幼薇感恩知足,更何况他把她当成了学生……

还记得那天的事情,温庭筠说幼薇天分高,要收她为徒弟,幼薇立刻跪在地上倒头便拜:“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她生怕他改变了主意。

温庭筠忙说:“快起来,不用多礼,师父的称呼就免了,以后叫我飞卿吧!”

这件事情太突然,让幼薇太高兴了,从学习的方面来说,幼薇聪慧,能得到这样的老师指点后一定会有很大的进步;从少女难以启齿的私心杂念方面来说,这样就能常常见面了……两个人明明是才认识,就想到能常常见面,幼薇的脸红了。

温庭筠回到家,坐下来,内心依旧久久不能平静。他觉得今天的事情莫名其妙,从见到这个小女孩开始,他就不理智了,一切都乱了……这些年,他什么女人没有见过?上至金枝玉叶,下到烟花柳巷,怎么刚才在鱼幼薇的面前,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面前,自己就失控了、失态了呢?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好像头脑不受自己控制了,脑门子一热就收下了这个学生,他现在这样的年龄,不应该这样鲁莽啊,难道是着魔了吗?

既然话已经说出去了,师也拜了,温庭筠骑虎难下,硬着头皮给鱼幼薇当起了老师。其实,他不是不愿意教鱼幼薇这个的学生,而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第二天,就正式上课了,温庭筠开始教这个学生。鱼幼薇兰质蕙心,一点就通,她很调皮,常常考他,他博文强识,迎刃而解,她更崇拜他了。

两个人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题,常常是从诗词歌赋谈起,一发不可收拾,博古通今,天南海北的神聊。

两个人会推敲诗词里面的单个字,研究这个字的本意,再琢磨放在本诗中所取得的效果,接着模仿这个用法练习,你一首我一首,乐此不疲。

两个人还会因为一个民俗节庆,寻根溯源到《诗经》、《离骚》等经典,把经典挨个梳理一遍,然后活学活用。

两个人也会讨论曹操、陶渊明等大诗人的人格和写作风格……

不知不觉几个时辰过去了。

不知不觉几个月过去了。

幼薇越来越离不开温庭筠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一天不来,她就会觉得空落落的。他再来,她就会生气,会使小性子,含情脉脉的大眼睛里面充满泪水,嘟起小嘴不理他,会让他把没来的那一天时间补上——就是到时间了不让他走。他甘心受罚,他希望看到她的笑容,听到她的笑声,他愿意和她多呆一会儿,其实他也离不开她了。

在一起是快乐的,让人不忍心面对现实。温庭筠很享受和鱼幼薇在一起的时光,但是,在她面前,他是自卑的——他觉得自己没有功名利禄,而且年龄也大了,还有家室,给不了她幸福。每当想到这些不可回避的事实,他就会心乱如麻,心如刀绞,他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有时候,温庭筠想狠下心来不去见鱼幼薇,他认为时间久了,她就会慢慢地忘记他了。但是不去的一整天,他会神不守舍,心里面总是惦念着她,担心她不吃饭、哭坏了身体;再去,就只想着让她开心,对她更好了。

两个人虽然绝口不提爱情,但是爱情的火焰已经来势汹汹。

日子就在快乐和纠结中溜走了,温庭筠始终下不了决心该何去何从,正在为难之际,他远方的一个朋友邀请他去湖北襄阳任刺史徐简的幕僚,其实他是不屑去的,以前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他都不动心,因为他觉得这些都不是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但是,这次,他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接受邀请。他不是改变了自己的初衷,而是因为终于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帮助他下决心了——与其这样越陷越深,不如釜底抽薪,彻底断了念想。他痛快地答应下来,即刻动身,他离开了她。

温庭筠不敢面对如此美好的爱情,固执地认为自己给不了心爱的她幸福,离去才是对幼薇爱的最好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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