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靠近了篝火坐下,瑶草感受到火的热度,脸色才渐渐好了过来,弥吾从今日见到瑶草开始,便在心里打了几遍腹稿,此时说起来,便是流畅无比了。
“其实殿下一早便知道公主醒来了,天庭里面有我们的探子,那日见到公主出现在桂花宴上之后,第一时间就传了信过来。公主不要怪殿下,其实当时殿下听见消息后,一个人在房内楞了很久,第一时间就想来寻你,可是后来想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来。”
瑶草愣愣的听着这些话,想起了哥哥揉她脑袋的时候,那样温柔感慨的眼神。
弥吾一叹,眼神幽深的说道:“因为公主是殿下在这世间的唯一一个亲人了啊。”
瑶草心里已经猜出来了个大概,一面心疼于哥哥对自己的爱护,一面却又觉得愤怒,嘴唇颤抖着说:“可是他怎么能替我做决定,我也是父王的孩子,难道我就要眼睁睁看着他去杀人,我一个人躲在天涯海角吗?”
“公主,这是我们一致讨论之后做出的决定,我们大家,都不希望你参与进来。”弥吾温柔的看着瑶草,他们从小就守护着她,亲眼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如今南天庭不比往昔,他们实在没有信心能够护住她。
嬴政摇摇头,也不同意这样的做法,“若照你的意思,如今你们的实力定是比不过天庭的。那你们可有想过,若是你们都死了,留她一人在这世上,该有多么残忍?”
弥吾低头,沉默良久才说:“所以我今日见到公主,才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他抬起双眼,目光透亮的看着瑶草,“南天庭中有许多那边来的探子,所以我们才藏身在此。”他苦涩一笑,“说来狼狈,殿下身份尊贵,这些年来却不能顺心而活,还要防备着身边随时出现的眼线,我们这些人看着,实在心疼。”
瑶草问:“既是如此,那咱们两方都已安稳了许久,为何最近天庭却突然有了大动作了?”
弥吾沉默了许久,终是抬起头来,看向了敖煜,“三皇子,您还记得您的未婚妻吗?”
敖煜心下陡然一惊,不曾想此事竟然与自己有关系,他思索片刻问:“是父王做了什么吗?”
弥吾摇摇头,又慢慢点头,“其实也不单是因为龙王的态度,听说自从您回来之后,天庭方面便想让您快些成婚,但是龙王却始终拖延。但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您的未婚妻,想要取消这份婚约了。”
瑶草和敖煜对视一眼,那日芙莲与他们分开时,的确有说过此事,但没想到她做事如此迅速。
敖煜把心中忽然升起的烦闷感压了压,龙王虽然没有与他明确说过自己的想法,但两人既为父子,心意往往有相通的时候,他模糊的猜出来了什么,所以当年订婚一事,他没有拒绝,但是也受不了,所以才在外面呆了这么久。
弥吾:“东海实力颇强,若是能与天庭联姻,那自然是能够消除天庭的不信任,所以当年龙王才定的亲,只是如今情势直转而下,要是三皇子的婚约真的解除了,东海的意图就有些不明了,所以才会突然加大对我们的截杀。”
敖煜没想到事情竟然是因为自己的婚约一事引起的,摇头说道:“此事因我而起,我会解决好的。”
弥吾急忙摆了摆手,焦急道:“此事自然不能怪您,您已经付出的够多了,就连这场婚约都是被逼无奈。如今只不过是掀开了这层遮羞布,迟早都要面对的。”
嬴政静静的看着敖煜,轻轻笑了起来,好像有个人对瑶草的喜欢,一点儿不比他少,还为她做了这么多事情。嬴政在心里微微叹息,开口问到:“那你们如今的实力怎样?”
弥吾面带怪异的咳了一声,今日午时他也在场,知道这可能就是自家未来驸马,把他们从小看大的小草给摘了,心中不免带着审视的想法,他答道:“当年一战,我们损失了很多人,现在剩下的,基本上都跟着我们。为了吸引天庭视线,殿下准备暂时露出自己的行踪,然后一路北上,寻求支援。”
瑶草问:“支援?”
弥吾点点头,“昆仑凤族乃是皇后娘娘的母家,自那年娘娘和陛下战死之后,也渐渐的被天庭打压了下来,从前也暗里帮衬了殿下许多。”他顿了一下,微微皱眉,“不过最近几年族里面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此次正好一同去看看。”
瑶草闻言,脸色升起一些喜意,他们本来此行也要去昆仑,“凤族虽没有了以前的地位,但想来还是有些底蕴,若此次真能帮了哥哥,那便是好。我此行也要去昆仑,不过是去的鹿家。”
弥吾一愣,“鹿家?”
瑶草没有过多解释,如今鹿家的情况尚未明了,若是提早说出,只怕会徒添失望。
她静静的想了一会儿,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个事情,“我醒来的时间不久,但也听说了一些事。不过还是有件事情不明白...我听龙王说,父王曾与天帝决战于昆仑山巅。”她的声音带着一些紧张,“而父王的死因,似乎有些不清楚的地方?”
弥吾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件事,眉目之间顿时蒙上了一层阴霾,皱眉说道:“其实二殿下也有怀疑,但是那年随着陛下一起的,只有皇后娘娘一人,我随殿下在盘山作战,知道消息之后才一路赶来,但当我们到达的时候,陛下已然战死,就连大皇子也不知去向。若不是龙王赶来最后救走了殿下,只怕如今...”
他想起了当年旧事,面色变得灰暗起来。
“当时场面太混乱,落脚时就连一片干净的地方都没有,绵延千米望出去,全是鲜血。但的确是有奇怪的地方,战事落幕之后,天庭却没有屠杀殆尽,像是忽然止住了脚步一样,二殿下缓过气来,才知道大皇子也已经战死。故而这些年来,他肩上的担子是越来越重了啊。”
瑶草听完事情的经过之后,沉默了很久。现在局面已然明晰,若是他们再不做出反击,便只能如同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她深吸一口气,郑重说道:“谢谢你今夜来同我说了这些,不过既然哥哥不愿我参与进来,我就悄悄的做好了。”她忽而一笑,“不能说漏嘴了啊,若是哥哥那处有了麻烦,你随时传信给我,我也好了解情况。若是我这边有了进展,我也告诉你。”
弥吾看着眼前出落得水灵的瑶草,欣慰的叹了口气,当年那个幼小的孩子,终究还是长大了啊。
他缓缓站起身来,一身灰袍似乎要融进夜色之中,他半边脸颊照在月光之下,淡淡勾起一抹笑意,拱手一拜。
“公主,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