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人到达殿内后,发现鹿家族长正坐在大殿当中的椅子上,目光悠远的望着窗外,卫宴呆呆的坐在下面,眼神像是穿过此间时空,落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又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又消失不见,只是那种感觉一直残留在他心间,就像一道裂缝,往外呼呼的吹着冷风,眼睛里面酸涩的厉害。
鹿家族长见到瑶草之后,慈祥的朝她招手,让她去他身边。
瑶草微微愣神,抬腿朝里面走去。
她见到鹿家族长眼角的更甚,眼神却依然平静而祥和,见她坐下后,才问:“你是否住在昆仑山?”
瑶草心里那种淡淡的不知为何,让她感到失落的心情又来了,“不是…只是我母亲,年幼时住在昆仑山,我小时倒是去过,如今次数便少了。”
鹿家族长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他终于晓得为何,每当看见这个孩子时,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温柔的看着瑶草,“原是如此…你母亲可是姓凤?”
瑶草乖巧的点点头,她母亲名叫凤伶鸳,乃是昆仑山凤家长女,后来嫁给他父王。难道她们家与鹿家还有关系?
“族长,不知…”
鹿家族长一笑,摇了摇头:“时间不多了,若是好奇,日后再去寻找答案吧。”
他有些缓慢的伸出右手,在身前幻化出一枝木钗,他的目光在上面留恋的一扫便走,随即轻轻推给了瑶草,“此物名为如意钗,也不知我这一去,族内将会如何啊…若你要进入禁地,必须有此物的引导方才能行。”
瑶草鼻头一酸,族长还记得自己需要芝柠,还这样信任自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托付给了自己。
她沉默的站在原地很久,才轻轻的接过如意钗,接过了一位族长的重托:“多谢族长,我定会将他带回到鹿家的。”
芙莲坐在殿内的不远处,族长和瑶草细细碎碎的交谈声轻轻的在耳边响起,隔着漫长的光阴,在此处相遇,此时窗外的归墟已尽破碎,幽深暗黑的光从无数的破洞之中漏出。
她看着这般景色,淡淡问道:“为何当年鹿家族长未能逃出去呢?”
卫宴知晓她在问自己,语气缥缈而平淡:“族长身体一直不好,这次来归墟,本就是强弩之末了,你看着他这样子,其实虚弱的不得了,哪儿还能逃得出去呢。”
芙莲眼前忽然闪过刚才那道渐渐消失的光团,微微皱眉,想要说些什么,但他见到卫宴脸上带着的彷徨之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只能轻叹一口气。
鹿家族长交代完了事情之后,说道:“我们出去吧。”
瑶草扶着族长慢慢的站了起来。
当他们来到之前那里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在等着他们,卫宴接替了瑶草搀扶的位置,站到了龙王身边。
嬴政拉住她的手,低声问:“族长说了什么吗?”
瑶草觉得心里难过,没有回答他,只是将脸埋在他胸口,想要将心间的滞涩之意压下去。
归墟里面的光线变得越来越暗,禁制的裂缝无声的敞开着,海水涌入的声音毫无间断,只是流的悄无声息,房屋一排排的塌陷下去——这是幻境开始破灭了。
几位族长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起来,像是要融入这渐暗的夜色,他们温柔而坚定的看着他们,敖煜笔直的身影伫立在前方,芙莲望着这样的场景,想起了卫宴,轻轻一叹,原来他们,竟然也有相似的地方。
龙母将龙王令放在手上,遥遥的与归墟当中的一处相映着光辉,“我家那条龙定是感应到了,若是他在外与我配合,便能顺着龙王令开辟的道路出去了。”
嬴政将瑶草搂在怀里,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金色的光铺就的道路慢慢浮现在归墟之中,他眼神一暗,轻声问道:“出去之后,跟我回一次秦宫好吗?”
织女已经走了几步,见他们还留在原地,便小声催促着。
瑶草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这个人不同的心跳声,四周的景色已回归虚无,他们相拥在这样的虚空之中,竟让她生出一些不真实的感觉。
几秒钟的时间,又好像过了很久,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慢慢响起:“好。”
走出幻境的那一刻,瑶草被久违的阳光闪了眼,待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他们依然回到了现实之中,归墟还是那个破败的归墟,阳光透过头顶浮动的海水照了下来。
敖煜见到龙王站在不远之处,激动的招手:“父王!”
龙母看见自己丈夫,就想起他关住自己儿子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的看着他。
龙王本来见着她很欢喜,结果发现自己妻子还在生气,连忙苦着脸道歉。
敖煜见到自己威武的父王此时都这样,只能缩起脖子,话都不敢插一句。
瑶草隔得不远,依稀还听见龙王嘴里不停念叨着我错了,悄悄咪咪的笑了起来。
龙王安抚好了自己妻子后,才同众人说起话来。
龙王向织女拱手:“那日多谢仙友了,若非你及时通知,待我们注意到时,只怕都来不及了。”
织女恭敬还礼:“龙王严重了,今日还得多谢龙王在外帮助,不然我们都不知该如何脱困了。”
龙王疑惑问道:“那日我赶来时,发现此处已经被强大的法力包围了起来,我怕强力破开会对你们造成伤害,直到今日法力消散,我才将你救出来。只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敖煜正想开口解释,却见自家父王一个冷飕飕的眼神甩了过来,像是在说等一下再收拾你,一下子就让他闭上了嘴巴。
瑶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向他解释了,龙王听完之后也是感叹不已,原来他们龙族和归墟之间竟然有这样一段故事。
织女见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了,朝瑶草问:“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瑶草和嬴政对视一眼:“那日不是说好要去秦宫捉蓬蒙吗?我便一同去好了。”
敖煜急忙插了一句:“我也要去!那厮实在可恶,把我打伤的事情还没找他算账呢。”
他冷笑着看着嬴政,我不去把你们俩守住,谁知道你这只狐狸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织女又问芙莲:“我也是要一起去的,你呢?”
芙莲眼神一黯,摇了摇头:“本来当时与王母说的三日便还,如今都不知过了多久了,我还得回去复命,去不了了...”
她看着敖煜,浅浅的笑了起来,在归墟之中,她从那团消失的光团里,从那些欲言又止的表情里,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不必说得清楚,也不必强求,因为她喜欢他,便不想用婚约束缚住他,所以她说:“婚约之事,我会回去和王母解释清楚的,你不必为此烦忧了。”
敖煜听完她的话,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点失落的感觉,让他想上前抓住她,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若是...事情办完了,便来同我们一起吧。”
芙莲眉眼弯弯,“好啊。”
她看向瑶草,一字一句郑重的说:“我知道你们不曾完全相信我,因为我是王母的人,但你那年被人偷袭致死,虽非我所愿,却终究还是因为我。这次回去我会尽我所能寻找当年的凶手,既是我的赎罪,”
她上前一步,轻轻的抱住了瑶草:“也是因为你,阿瑶,谢谢你当年同我说话,还和做了我这么多年的朋友,即便是死,也是无憾了。”
织女上前分开两个鼻子红红,再差一秒就能哭出来的两人,觉得实在头疼:“行了行了,又不是小孩子了,那我们现在便分开吧,等你事情办完了,就来秦宫寻我们。”
嬴政扒过瑶草,给她一点点揉着眼睛:“别哭,要是哭得眼睛肿了,等到了秦宫里头,见到我母后祖母,她们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瑶草擤了擤鼻涕,声音嗡嗡的问:“你母后和祖母人好吗?喜欢我这样的吗?”
嬴政被她的话逗得一笑:“若是要像我喜欢这般喜欢,那是不可能的,但要说一般喜欢,肯定能行。”
瑶草被他的话哄得甜甜一笑,软软的跟他说起话来。
敖煜被龙王提着到一旁教育了许久,龙母看不过去,提着龙王也到一旁训了好久,还边给敖煜使眼神,快走啊,等着你父王回过神捉你回家吗。
敖煜讨好的朝龙母笑着,一边拉着瑶草他们快速朝归墟外面飞了出去,隔了好远都能听见龙王气急败坏的声音。
嬴政牵着瑶草的手,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终于要把她带回宫中了,他想做那万人之上的人,又希望在能有她在身边。
带她看遍世间五色云彩,吹最暖的风,喝最烈的酒。他希望她永远看着他,看他如何策马扬鞭,如何统一这天下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