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这话不是明知故问吗,”赵从缓缓的说道。
但拓跋奇没有回答。
见此,赵从继续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诉将军吧。我们就是六大诸侯。”
“你知道吗?按照你刚才那一番话,完全可以治你的结党之罪了,”拓跋奇沉声说道。
此时,从外面吹来了一阵凉风,顿时将火盆内的火苗吹的随风摆动,时东时西,飘忽不定。
“怎么?那将军打算将我拿下请功吗?”赵从一脸笑意的说道,“其实将军不必紧张,我们所做的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赵从顿了顿继续说道,“八十年前,六大诸侯共同签订了一个盟约,其中约定,六大诸侯国自此同气连枝,互为一体,若是有任意一诸侯国受到频繁,其余五位诸侯国需竭尽全力保护其免受伤害。而正因为这个盟约的存在,使得前朝伊家想要消灭六大诸侯国的想法彻底落空,这个盟约虽然是绝对秘密,对于百姓甚至于百官都是彻底保密的,但想必以烨侯公子的身份也应该知道一些东西吧。”
拓跋奇没有说话,但看样子显然是默认了。
见此,赵从接着说道,“从此以后,朝廷便与六大诸侯国形成了一个平衡,六大诸侯国依旧对朝廷称臣,而朝廷也不对六大诸侯国动手,而拓跋家则因为一直以来的忠心以及重要的防守边疆的任务,所以不会被解决。而这种平衡一直到宁天夺位。”
“这时,伊势家族在末代庸王的统治之下,颓势尽显。宁天便趁此机会夺了大位,而为了不让六大诸侯国臣服自己,便又跟诸侯们做了交易,用封地内的财权交换到了诸侯们的臣服。”
“其实宁天很聪明,毕竟如果不这样做,那诸侯们显然还是更喜欢平庸的庸王,而不是精干的宁天登位,而且还能趁此勤王之机会进入都城,那到时候还有成王的机会。”
“只不过在诸侯们的权衡之下,还是接受了这个条件,毕竟当时宁天还掌握着南军与北军。如果硬拼只会让别人渔翁得利,反正对谁臣服都是臣服,还能得到心心念念的封地内的财权,这样更加划算。”
“但两边都知道,这种平衡只是暂时的,毕竟宁天不是庸王,是肯定不允许这种超乎自己掌控的存在的。但意外出现了,宁天突然死了,他的儿子上位了。”
“他比宁天更加有野心,而同时,拓跋家也失去了以往跟伊家的那种特殊的关系,恐怕这次就不会跟以前那般超然中立就行了吧。而且,拓跋家恐怕对于陛下也没有想象或者说表示的那般忠心吧。”
“所以,豫侯派我来参加大婚的同时,也希望能够说服烨侯加入我们的同盟,毕竟以烨侯一个人来说,很难对抗朝廷吧。”
说完这么一段话,赵从长出了一口气,口中也有些干渴,端起一旁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此时,拓跋奇开口说道,“先生这番话说错了人吧,这番话你更应该对我父亲去说,我这次只是受命参加陛下大婚而已,其他的都做不了主。”
赵从放下茶杯,“在下当然知道,同时在下也知道以烨侯的才智,肯定早已看出了其中的利害。我这番前来,只是希望公子将我家主公的诚意带回给烨侯,当然,以公子在家中的地位想必也应该可以说动烨侯吧。”
闻听这话,拓跋奇眉头一皱,心想这赵从果然名不虚传,说的每一句话都完全切中要点,直指其中关系。
“看起来先生果然是有备而来,”拓跋奇说道。
“兵书有云不打无准备之仗,将军比我更清楚吧,”赵从说道。
“先生这一番话,我定会带给家父的,今日天色不早了,先生就留在这里吃个便饭吧,”拓跋奇邀请道。
但赵从摇了摇头,“便饭就不必了,打扰将军这么久也该告辞了。”
说罢,站起身来。
见此,拓跋奇也随即站了起来,“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先生了,那我便送先生到门口吧。”
“多谢将军了,”赵从微笑说道。
……
看着赵从的马车消失在眼中,拓跋奇眉头紧皱。
这次他本以为只是简单的来参加大婚而已,但没想到却如此复杂。
陛下与六国诸侯都在拉拢拓跋家,这反而让拓跋奇有些不安。
以往拓跋家那种中立不介入任何事情的态度也不知道现在还行不行的通。
想到这些,拓跋奇顿感忧虑。
此时,雪已经停了。
但空气反而更加的寒冷。
拓跋奇也感受到了这股寒意,将手揣进了怀中,缓缓走回了府中。
……
坐在马车上,赵从微闭着双眼,但心里还是想着刚才的情景。
对于他来说,该说的已经说了,该分析的已经分析了,接下来就看拓跋家的选择了。
忽然,马车外忽然传来阵阵喧哗之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士兵的呵斥声,盔甲的碰撞声。
赵从睁开双眼,开口说道,“停车。而后马车便缓缓的停了下来。
随即便听到马车外传来了一个下人的声音,“先生,有什么事吗?”
“外面如此喧哗是怎么回事?”赵从询问道。
“先生稍等,我去问问,”下人说道。
片刻后,下人回来,凝重的说道,“先生,已经问清楚了。”
“是什么情况?”赵从询问道。
“回先生,是平侯的使者被人刺杀了,”下人凝重的回答道。
“什么?”赵从吃惊的说道。
……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刺杀的?刺客呢?”宁越一连串的问题说道。
“回陛下,刺客应该是早有准备,摸准了平侯使者的情况,趁着防备松懈的时候进行刺杀的。而刺客在刺杀完成之后便立即离开了那里,也没有人看到刺客。还是下人许久没有听到使者的吩咐前去查看,这才发现了情况,但那时,使者已经死亡了,”台下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回答道。
听到这话,宁越的脸色顿时变的阴沉无比,对着台下的中年男子说道,“在寡人大婚之前,竟然有人刺杀寡人的客人,而且这位客人还是平侯的侄子,简直就是对寡人的挑衅,尤易,你身为京兆令,负责都城的治安,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到底干什么吃的。”
“臣无能,只不过这吴士自从进入都城之后一直不让臣安排侍卫保护,只信任自己带来的人,还将臣安排的保护全部赶走了,臣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尤易不卑不亢的说道。
闻听这话,宁越眉头一皱,“看起来也怪这家伙自己找死,但这件事对寡人的影响太大了,现在估计整个都城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还有不少的人也正在等着看寡人的笑话,但寡人不会让他们如意的。尤易,寡人命你务必在寡人大婚前将刺客找出明正典刑,让所有人明白,寡人的威望不送挑战。”
“臣遵旨,”尤易拱手恭敬的说道。
听到这话,宁越摆了摆手,示意尤易退下。
尤易也明白了,便缓缓的退出了大殿。
在尤易离开之后,宁越愈发烦躁,自己大婚之前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不仅让自己威严受损,更重要的是,平侯的侄子死在了自己这里,也不知道平侯会怎么做。
但现在这样的情况看起来也不像是简单的刺杀。
本来宁越感觉自己的情况已经够麻烦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还出了这一档子的事。
正在宁越烦恼之时,门外宫人突然进来,弯腰恭敬的说道,“启禀陛下,大将军求见。”
闻听这话,宁越心中疑惑的说道,“他怎么来了?”
但口中还是说道,“宣。”
“是,”宫人回答道。
收拾了一下心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脸色。
过了片刻,便听见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宁越看向门口,便见到一身材高大,身影魁梧的男子走了进来。
只见这男子五十来岁,两鬓斑白,一脸严肃,看着便令人心生畏惧。
男子来到殿***手说道,“臣参见陛下。”
听到这话,宁越沉声说道,“这么晚了,王叔有什么事吗?”
原来这大将军便是宁越父亲的亲弟弟,宁越的亲叔叔宁文。
“臣听说那平侯的使者被刺杀了?”宁文说道。
“王叔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寡人才刚知道而已,而王叔你竟然就知道了,”宁越说道。
“那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了?”宁文沉声说道。
宁越点了点头,“是真的,只不过这种事情还犯不上王叔你来过问吧,寡人的大将军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吧。”
“陛下将要大婚,却出现这样的情况,这都城治安可见之差,臣是担忧陛下的安全,臣可以调臣的士兵协助治安。而且这使者又是平侯的侄子,身份不一般,恐怕不好处理,”宁文说道。
“多谢王叔的关心,这都城的治安我看还可以。至于使者,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告知平侯了,相信平侯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吧。天色已晚,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王叔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宁越说道。
闻听这话,宁文沉默了一下说道,“那臣先告辞了。”
说罢,便直接转身离开,丝毫没有百官那般的恭敬之色。
看着宁文离去的背影,宁越冷笑的说道,“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