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瓦顿用做好的鹿皮给白夜做了一件衣服,还到镇上给他买了一双鞋子。
在来到黑森林的第四天下午,白夜终于可以出门了,他终于能够好好观察这个世界:白天的时候,这里的天空白茫茫一片,视野根本看不了太远的地方,视线尽头被一片白雾遮挡住。在视线能及的地带,大地上长满了高大的松树,即使积雪已经将一些树的枝干给压折了。
整个世界都死寂的吓人,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个人类建造的房子,白夜甚至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
瓦顿并不是免费为他提供鞋子和衣服的——从今天起,他就得开始学习打猎和砍柴,并且争取早日建起自己的房子。
白夜虽然不想在这里安家落户,可目前貌似也只能先这样了,他不可能漫无目的地在这么个陌生的世界去寻找离开的方法……那也得在吃喝不愁的情况下才能去做。
打猎的场地距离瓦顿的家有三公里远,那里据说是黑森林的中段,很少有猎人去到那里,只有像他们这种拥有异能的猎人才敢去,普通人去了那里,多半是回不来的。
皮靴踩在雪地里,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而厚实的皮靴能够完美地将脚与冰天雪地给隔绝开来,让脚趾永远都处在温暖之中。
白夜正享受着新鞋的舒适与温暖,就感到脚下一痛,随即摔倒在地。前面走着的瓦顿回过头来一看,皱了皱眉,但他却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走着,很快便将白夜落在了后面。
白夜双手将身体撑离地面,他想要用双腿支撑着身体站起来时,却惊觉自己的左腿被某种东西牢牢地捆缚住了。他挣扎了几下,自己的左腿却纹丝不动,他叹了口气,伸手扫去左腿上方的积雪,露出了下面的东西。
那是三根金属指头,做工粗糙却不简陋,它们就像是拥有活力一般,紧紧抓着他的小腿,让他动弹不得。
他又清理了一些积雪,露出了那三根金属指头的根部——一个西瓜大小的铁手,“不是吧……”白夜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他使劲拽了一下,然而那铁手却纹丝不动。
他吞咽了口唾沫,心脏跳的快了些,他急急地用袖子继续清理积雪,露出了更多东西:一条比铁手要纤细一点的铁手臂。
“难道……真的是他?”白夜心中惊疑不定,这时,发现情况不对的瓦顿走了回来,在看到那只铁手时,他的脸色登时就变了,“居然是他!”
“他?”白夜没有抬头,而是继续清理积雪,想要找出更多的东西,“你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然而瓦顿却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随着积雪被清理出去,露出了下面埋藏着的东西。白夜敲了敲那玩意,顿时发出了金属般的回响。
这是一个造型奇特的机器人,躯干部位是比白夜的身高还要高的大号铁桶,上面连接着两条金属手臂和两条金属长腿。在铁桶的一端,则是一颗跟铁手一样大的头颅,上面两颗象征着眼睛的玻璃此刻正黯淡着。
“铁皮人……”
瓦顿的声音这时从后方传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你无法想象的……生物。”
“他这是死了吗?”白夜将铁皮人敲敲打打,但是铁皮人始终都没有动静,仿佛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白夜光顾着铁皮人,并没有注意到瓦顿紧皱的眉头,他只是听到瓦顿那不愉的声音:“你研究那个干什么,他的死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该去打猎了。”
白夜虽然很想留下来继续研究铁皮人,但是他欠着瓦顿的人情,只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渣,他最后看了眼一动不动的铁皮人,就要转身离去。
谁知,他才刚走出两步,身后便传来了某种金属摩擦的声音。他好奇地转头看去,发现地上隆起了一块三角形的金属。
然而他很快意识到,那并非什么三角形的金属——只是铁皮人的手肘向上弯曲,支撑着他的身体缓缓坐起来罢了。
“快走了!”身后又传来瓦顿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已有些不耐烦,不过白夜光顾着注意铁皮人那破特的姿势,没有留意对方的语气。
雕凤提醒道:“快走啊,别浪费人家时间啊。”
白夜恋恋不舍地走向瓦顿所在的方向,三步一回头。
也不知道铁皮人是靠什么能源支撑起他那庞大的躯体的,总而言之,他那两条手臂就那么简单的支撑着他的躯干坐了起来。
白夜观察了它的数据:
【名称:铁皮人】
【种族:童话生物】
【能力:无】
【简介:有了心的铁皮人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他变得爱热闹、爱挑事了,朋友们逐渐离他远去,他渐渐变得孤身一人,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都失去了他的行踪。】
“居然是……童话生物……吗。”
仿佛是注意到了白夜的目光,刚刚坐起来的铁皮人马上转动着它那颗铁头,两颗大眼睛直直盯着白夜所在的方向,让他感到心里有点发毛。
随后,铁皮人便用双臂将自己支撑离地,双腿随即稳稳地站在了地上,它的身躯逐渐拔高,两条腿完全伸展开来的时候,它的身高已经到达了三米。白夜再去看它的脸的时候,只能仰起头,他那两颗拳头大的眼睛发着橙色的暖光,就像是汽车的车灯。
即使下一刻铁皮人的身下长出四个轱辘,白夜觉得自己也不会感到丝毫的意外。
他吞咽了口唾沫,心中祈祷对方不要找自己的麻烦,然后便快步追赶上了瓦顿的步伐。
只是,他才将一颗心放进肚子里,耳边便传来了能让他头发都竖起的瓮声瓮气的喊声:
“站住,小子!是你叫醒我的吗?!”
这声音很大,而且有些模糊不清,像是有人在密闭的金属房间中说话似的;紧接着这声音,便是一阵永不停歇的金属摩擦的声响,那声音让白夜想起了电影中蒸汽朋克文化的大型机械运动时的声响,只是,铁皮人发出的声响却又有些不同,它还伴随着老旧物什即将散架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他无奈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小巨人般的铁皮人,既害怕对方会把他给砸成肉饼,又害怕它会一个不小心散架了……就在这种纠结的情绪中,他感觉到身后有人拉了自己一把。
转过头,他就看到了瓦顿那张阴沉着的脸,隐藏在这张脸背后的,仿佛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如果你再这么继续磨磨蹭蹭的话,你就把我给你的衣服还给我。”
白夜虽然感到对方的怒火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乖乖跟着他前往了打猎的地点。
身后的铁皮人走起路来有些慢,很快便被落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