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祥一声轻笑,道:“孔小姐纤纤弱质的外表下有着这样琨玉秋霜的品质,令人佩服,你放心,我不会令你独自偷生的,虽然你不是我要的人,但我想晏涧冬肯定会愿意为你付出些代价的。”
韫曼道:“我是我,涧冬是涧冬,你是堂堂林氏实业的大东家,居然用我去威胁他,这种卑鄙无耻的行径,是大丈夫所为吗?”
林天祥冷笑道:“说起卑鄙无耻,我还比不上这两位后生,你为何不问问杨暮玉和晏涧冬,他们又做了什么好事?”
暮玉被韫曼扶着,抚着胸口,虚弱道:“林天祥,涧冬并没有和我说起要去劫人和放火烧货仓,我去与你谈话之时的确是一番诚心,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不会独善其身,你想如何?说吧!”
林天祥望了他一眼,道:“我想如何?!你以为这件事还可以善了吗?抢走泥鳅,我可以不计较,但你知道仓库那场大火的损失吗?那是半个林氏实业!你们要怎样负责?!”
暮玉和韫曼均是一惊。
林天成在一旁插话道:“我和大哥这么多年的心血,赔上你杨暮玉和晏涧冬的两条小命也不够!”
暮玉思付片刻,道:“我不相信涧冬会这样做,我要当面问他,你们把我和韫曼关在这里也没有用,你让我们出去,等我和他谈过了,确定一切如你所言,我们自会给林氏实业一个交待。”
林天成冷笑不止,大声道:“你想让我们这样轻易地就放了你们?你认为我们还会相信你吗?!”
韫曼忽然问道:“仓库失火是什么时候的事?”
林天祥道:“为何要明知故问?昨天夜里杨暮玉离开后不久。晏润冬就在东区货仓放了火。“
韫曼道:“听你们刚刚的对话,你已经答应了暮玉交出泥鳅。如果这是暮玉和涧冬联合起来的阴谋,那么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涧冬又为何多此一举,再去犯险劫走泥鳅?”
她一说完,林天祥若有所思,林天成没听明白,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韫曼道:“意思就是杨暮玉和晏涧冬根本就没有串通起来上演什么阴谋,对于货仓失火和泥鳅被劫一事,暮玉根本就不知情。”
林天祥轻笑一声,道:“孔小姐才思敏捷,即便如你所说,但这也不足以为杨暮玉开脱,何况刚刚他自己也已经说过了,他不会独善其身,所以这件事,他和晏涧冬都脱不了关系。”
韫曼怒道:“你不讲理!”
暮玉对她微微一笑,道:“韫曼,算了,如果真是涧冬做的,我会和他一起承担责任的。”
林天祥又是一声冷笑,道:“在事情有个了断之前,你们俩就在这儿呆着吧!”说完便领了林天成和唐皓出去了,门咯嚓一声又被锁上了。
韫曼叹了一口气。
暮玉笑道:“不要灰心,现在总算弄清事情的原委,也知道是谁把我们关在这里了,情况算是在朝着积极的方面发展了。你看,他们也没有关灯,至少我们现在也算是身处光明之中了啊。”
韫曼不禁莞尔,笑道:“你很乐观。”
暮玉道:“我也是不想见你难过。”停顿一下,又道:“唐皓出手很重,刚才没伤到你吧?”
韫曼将倒在地上的那把椅子搬起来,扶他慢慢坐下,道:“你肯定受内伤了,不然不会吐血的,要快点出去看医生才好。”
暮玉却听不进她的话,又问道:“唐皓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韫曼看着他鼻青脸肿的面容和嘴角的淡淡血丝,半晌不语,暮玉急了,道:“韫曼,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疼不疼?”说完便要起身将椅子让给她坐。
韫曼急忙摁住他,道:“别起来,我没有受伤,你好好坐着。”
暮玉又道:“真的没有受伤?”
韫曼别过身去,轻轻拭泪。
暮玉急道:“韫曼,你哭了?”
她缓缓转过身来,道:“暮玉,你应该多关心关心自己,你一直替我挡着,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你怎么就看不到呢?不是说过做什么都不要不顾性命吗?”
暮玉淡笑道:“你是个女子,当然不能受别人欺负,我挡在你前面,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每个男子都会这样做的。”
韫曼忍住泪,哽咽道:“可是天下你对我最好。”
暮玉笃地一惊,他急忙转过头去,将视线投在地上,低声道:“不是的,这真的是每个人都会做的事,我也只是和别人一样,这个世界上涧冬才是对你最好的人,他为了你,是可以做任何事的。”
听他说出涧冬的名字,她心中一阵恍惚,那种感觉很怪。前面看到暮玉吐血的那一暮,她不顾一切,甚至做好了死的准备,像是死前的告别,她的脑海里闪现过婉岚、朱秀、沐蓉,甚至福利院里那些孩子的身影,当时没觉得什么不对,现在想起来,突然发现居然没有想到他。现在听到暮玉说起他的名字,她感觉他是那样遥远,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她被自己的这种感觉吓了一跳,好像内心深处的某种境像马上要清晰起来,但转念又想起他对自己的好,那境像又慢慢变得模糊,她有一些混乱,思绪飞扬,却理不清个头续来。她不愿再深想,强迫自己去想他的模样,那模糊的境像终于渐渐演变成他的笑脸,那笑脸望着她,轻轻说着:“韫曼,我会永远保护你。”她闭上眼,轻轻摇头,让自己冷静些,直到他的笑容淡淡褪下去,她才睁开眼,但马上又发现另一种情绪开始发酵了,那是愧疚,对他的愧疚,她再也理不清那情绪。她更混乱了。
暮玉依旧望着地面,见她不再说话,便以为是自己刚刚的话令她想念涧冬了,他便默然了,也不再说话,久久对着地面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