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气者逆天,本就是极其危险的事情,一个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得天境,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高度,就说是陆地神仙也丝毫不为过,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越接近大道,就越觉得自己渺小。
得天境在真正的大道真仙面前,什么也不是,若是触怒了天威绝无生机,下场更是神形俱灭,其中最是不能行那颠倒乾坤之事。
安朝的气数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尽了……
望着裴崇焕早已毫无生机的躯体,吕浒子双眼有些湿润,他们的师父是至交好友,幼时他便与裴崇焕亲如兄弟,直至少年意气风发,悲剧就是从那是开始的。
裴崇焕的师妹是后入门,小荷才露尖尖角却已是难得的美人,师兄妹相差不过三岁,日久之下裴崇焕暗生了情愫,这事情自然是瞒不过两人师父的眼睛,可师父却也未曾阻止,毕竟郎才女貌天生璧人若是成了美事那也是一桩佳话。
人算不如天算。
师妹柳萧只把裴崇焕当成了自己的大哥对待,落花有情流水无意,那日裴崇焕向柳萧表露了心迹,错愕的柳萧在惊羞中拒绝了他随后逃下山去。
柳萧一路往南,随船游历行至江南,遇见了歹人,这伙歹人在柳萧的食物中下了毒,虽说那时的柳萧已是上气修为,但江湖经验太浅,轻而易举的着了道。
安曙就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柳萧,这个安曙乃是当朝的三皇子……
缘者简而又简,情字玄而又玄,柳萧……爱上了安曙……
其实也不奇怪,一位年少俊气的皇子,除了不通政事之外风雅倜傥,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诗词歌赋无一不晓,走过名山大川,阅尽江湖趣事,怎么都能比那只会练剑的裴崇焕来的讨人喜欢。
加之那救命之恩,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那年夺嫡,安曙不该当皇帝的……
少女为情字,拂逆天数,一场雷劫是裴崇焕的师父扛了下来,一如今日……
安家欠了齐云观三条命,而这个国家,不过百年之后就会回到原来的轨迹上,无论当朝的皇帝再英明神武,他的下一任子嗣一定会把这个繁荣的国家推向灭亡。
天命难违!
“你啊,要强了一辈子,倒是吃定了我,也不管你徒弟之后是什么心情,难为我两头不是人。”拾起了地上的惊龙剑,吕浒子揉了揉眼眶。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初九的,谁让你这辈子兄弟,第一次求我。”
吕浒子抱起一人一兽御剑而起,北去齐云观。
自此烈马归厩,逝者入冢。
北地的浩劫伴随着一声长叹戛然而止,已经迁至江南的朝野上下惘然如梦,紧接着便是大赦天下,整个安朝陷入了劫后余生的狂欢,就连得太忘山上这两日竟也是嘈杂了不少。
作为离恨天的总廷,太忘山上向来都是井然有序的,这两日一方面是宗主不在,另一方面则是天下大庆,来往的人多了师父们也不好太过苛责弟子,总是把客人拘起来也不可能,自然便成了长辈们喝茶谈话,小辈们带着四处闲逛观赏。
这不,三位少年少女兜兜转转的来到了一片水潭边,眼见山林茂密鸟语花香,得天独厚的风景气候都让人心旷神怡,宛如置身仙境。
“还是你们离恨天好啊,瞧瞧这景色,哪里像我们长卿门除了房子就是房子,天天都得背书,都快把我憋坏了!”一位长衫少年展开了手中折扇,狠狠的吸了吸气,生怕没有多呼吸一下这里的新鲜空气。
他是长卿门里年轻一辈入门弟子中的翘楚,名字叫做楚阳生,这次是他师父来与离恨天商讨丹药交易之事的,之前北凉来袭,北方的交易网络受到了破坏,这一次来了许多大小门派都是从新敲定兵祸之后的琐事,年轻一辈的能来也是相当于见见世面。
“楚兄谬赞了,山林野地的登不得大雅之堂,长卿门方才是大派风度,听闻藏书阁里卷宗十万,让人不禁高山仰止。”穿着道袍的离恨天弟子拱了拱手显得有些拘谨。
“嘻嘻!你们离恨天的人可真有意思,一个个都拘谨的过分,谁人不知道你们乃是中原江湖第一大门派,哪里捧得别人团团转的。”
楚阳生身旁的一位少女嘻笑着说道。
“芸仙子不要取笑……这两日已经是很放松的了,寻常可不得清闲,全靠两位此番拜访,我才偷得空,哪里敢在诸位面前说什么第一的话来,我们和长卿门若水阁向来是守望相助的盟友,无分高下,无分高下。”离恨天弟子连连摆手。
“好了芸莹,别再逗我们蒋明兄弟了,成天欺负老实人。”楚阳生哈哈一笑用扇子敲了敲少女的脑袋,显然与她相识已久。
“哪有!你又敲我脑袋!回头我就告诉你师父!看他不罚你抄书!”芸莹挥了挥拳头,恶狠狠的示威道,那倩容却十分可爱。
“别别别!我怕了你了,改日请你吃糖葫芦,咱们就算扯平了。”楚阳生连连告饶。
“算你识相!”少女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才是及笄之年还是孩子心性。
“唉!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楚阳生摇了摇脑袋念叨着。
“你说什么!”芸莹柳眉倒竖气的一脚踹向楚阳生。
“别打别打!是我错了。”
楚阳生东躲西藏,慌乱里仍旧是挨了几脚,无奈之下围着蒋明与芸莹捉起了迷藏,倒是把蒋明夹在中间进退两难,只得高举双手无奈的笑着。
眼看少女不肯罢休,就在这时,抱头鼠窜的楚阳生望见不远水潭边小屋中走出一位少年,连忙扯开了话题道。
“别打了!你快瞧那边还有一个与我们差不多大的少年!”
“哪呢?”闻言芸莹果然停下手来随言望去,只看见远处小屋门口确实有一少年呆呆的坐在石凳上望着水面发呆,再仔细看看,那少年皮肤白皙眉眼俊秀,十足十的是位俊哥儿,竟然一时让芸莹看得呆了。
不仅是他就是楚阳生也是一声感叹。
“好一位白面桃花郎,蒋兄弟,此人是谁啊?”
蒋明看了看回答道:“那是宗主两日前带回来的客人,其他的我也是不晓得了,这两日只听送饭的下人说他老是不吃不喝天天盯着水面发呆,任谁和他搭话,他也不回,像个痴傻一般。”
“哼!我倒不信这个邪!”芸莹翘鼻微皱摩拳擦掌的朝着远处少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