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洁依旧没有拒绝,虽然戴洁在爱情和婚姻上是个绝对忠诚的女子,但此刻这个人,让她已经没有拒绝的意识,相反给了她无限的温情,更掀开了戴洁心里一个尘封已久,烙着青春印记的那个往事,也就是人生中第一个牵起自己手的异性。
其实直到现在,除了自己的丈夫师建外,也就只有那一次意外的牵手了。可是这两次牵手,感觉是截然不同的。自己的丈夫第一次牵起自己的手时,自己曾拼命的寻找那时的感觉,却是怎么也找不到。可是现在那种感觉忽然就来了,就是在被眼前这个不知道面容的人牵起手的第一时间,自己根本不用去寻找,连想都不用想,就一下涌满了心房,继而遍布了全身,让自己随之一震,变得愉悦又甜蜜,轻松又怡然。
自然的,戴洁也想到了第一次牵起自己手的那个同学,那个划过自己青春,留下无数欢歌笑语,又一转身悄然离去,留给自己淡淡失落,却再无消息的同学刘默然。
想到这里,戴洁不由的紧紧盯着孙闯的背影,想要找到一些似曾相识的痕迹,可是这个后背,包裹的严严实实,又背着大大的背包,怎么会看出什么来呢!
也就在孙闯转身给戴洁拉下帽子护脸儿的时候,雯婷迅速拿出相机,记录下了这温馨的一幕,而在孙闯牵起戴洁的手,走向远方的时候,雯婷更是不停的按动着快门,留下了一张张画面。
司机在给大家分发方便面的时候,不停的说道:“不要谢我,要谢就谢走了的那个人,他这人我感觉特好,虽然不怎么说话,可在关键时候,是相当有魄力的。这些方便面是他领着我走了好几里地,从一个送货车上买来的,刚开始人家不卖,说那些货是别人订购的,已经交了预付款,不能乱动。他就给人家讲道理,说‘现在特殊时期,大家遇到了灾情,身处困境,需要食物来维持体力。’可是说了半天,那个送货员都不答应,后来他就翻脸了,说是‘今天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如果不给,就让路上这些车上的人把他一车的货给分了。’他这么一说,还真把那个顽固的送货员给震住了,答应给几箱。我想的拿了货就直接离开,没想到他问人家预付款是多少,等人家说了是五百块钱后,他却给了人家一千块钱,还说按照合同法,违约后双倍退还押金,这些钱就够了。还给那个送货员出主意说到了送货地点后,先在其他地方买上缺失的货,再送过去,这样就不算违约了,如果实在买不到,再给人家赔款。等那个送货员接住了钱,他又把这些面的钱给了人家,说这是买他的面钱。哎!大家说这个人为了我们这些素不相识的人而慷慨解囊仗义相助,我们是不是应该谢谢他?”
司机的话引起大家的纷纷议论,都是些赞扬和夸奖的话语,也有人说:“你怎么不早说,我们也好把他给人家的钱给他。”
司机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啊!他在回来的路上再三叮嘱我,不要告诉大家,我现在看他走了,不想让他做个没人知道的好人,也是心里实在藏不住这样的好事,才食言说了出来。”
这时有人说道:“哎!今天这个人实在是怪,冒着风雪来接自己的妻儿,却把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还不和妻子说一句话,用纸条来传递信息,做了好事还不让我们知道,你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时有人说道:“现在有很多人就是这样的,做完好事悄悄的转身离开。人家不要名,只是做个好事,收获一份属于自己内心的硕果。”
另一个人说道:“我如果能再见到他,一定和他交个朋友。”
司机说道:“你想过没有,以后他就是忽然站在你面前,你认得出来吗?”
那人想了一下,若有所悟的说道:“哦!是啊,我连人家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哎!太遗憾了。”
司机说道:“那也不全对,如果你能见到那个带小孩儿的女人,也许就能找到他。”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看起来仔细听着每一个人发表意见,却在心中构思自己的又一篇文章的雯婷说道:“不见得。”
这时售票员说道:“对啊,刚才就你和那个女人说话了,知道那个男人什么来历吗?”
雯婷一边查看着相机,一边说道:“我如果说那个女的也不认识他,你们会不会相信?”
司机想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我不相信,哪有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冒着风雪和危险,跑这么远的路来救自己。”
售票员也说道:“就是,我也不相信。”
雯婷说道:“那有没有相信的人?”
过了半天,没有人回答雯婷的话,也就是用沉默告诉雯婷,大家都不信。看到这样的结果,雯婷微笑着摇了下头,也没有说话。因为即就戴洁当时没有确切的说自己不认识孙闯,雯婷也会相信,因为作家的思维,总有让人意料不到的地方,她可以把一件事,假设出无数个理念和论调,无数个情节和结局,来选定一个自己认为最最满意的,构建为一个或凄美或感人或深刻或轻松的故事来。
孙闯抱着欢欢,牵着戴洁,背着背包,走在通向汽车的路上。路还是昨晚的路,雪却比昨天晚上更厚了一些,而且这一天一夜,孙闯几乎没有休息。但此时的孙闯却浑身是劲,一丝疲倦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给他一双翅膀,他就可以立即飞起来。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戴洁实在不忍心,就停下了脚步。她一停下,孙闯也立即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当然还是没有说话。戴洁看着孙闯的墨镜说道:“背包我来背吧,你抱着小孩,路不好走。”
虽然停下了,但两人不知是谁抓着谁的手,都没有松开,就这样互相拉着手看着彼此。
孙闯听了戴洁的话,稍作停顿,转身拉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戴洁拉着孙闯的手,轻轻的甩了一下,但没有放开。而孙闯知道戴洁还在坚持自己的想法,但在自己跟前,怎么会让她受一丁点累,受一丝委屈。
孙闯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捏了一下戴洁的手,来告诉她‘好好走路,那样是不可能的。’
戴洁再次停下的时候,孙闯没有回头,而是松开手,扶了一下背包,然后拿出笔和纸,在上面写道‘我们要赶紧走,不然天会黑小孩会饿的。’写完递给戴洁,等戴洁看完的时候,又牵起她的手,继续向前走去,这次戴洁没有在坚持,因为她感觉到了,面前这个人是不会把背包给自己的。
没走几步,盯着孙闯墨镜看了一路的欢欢,忽然抬起手,去摘孙闯的墨镜。等欢欢的手刚要抓住眼镜的时候,孙闯没处躲,只好把头一低,抵在欢欢的腰间,没想到瘙到了欢欢的痒痒,小孩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又因为嘴被裹着,声音闷闷的,又稚气十足,惹得孙闯也跟着笑了起来,后面的戴洁也把笑容挂在了脸上。
孙闯放开戴洁的手,拿下欢欢的手套,摸了摸小孩的手,感觉有点冰凉,因为从一下车,小孩一直把手放在外面,虽然带着很保暖的手套,也没能挡住寒气的侵袭。
孙闯摸完后,赶紧把小孩的另一只手套也摘了下来,然后把两只小手都放进自己围巾下面和衣领相接的部位。刚放进去,欢欢就说道:“呀!这里真好。”可能小孩一时没有想到很暖和这个词,就说成了这里真好。
孙闯凑到小孩耳边小声说道:“还冷不冷?”
欢欢说道:“不冷了。”
孙闯又把小孩的手套也塞进自己的衣领,然后抱着小孩在原地转了起来,一边转一边说道:“不冷了?那就是刚才冷,既然冷,还要摘我的眼镜,你个小坏蛋。”
戴洁隐约听见孙闯在说话,却听不清他说些什么,也听不清他的声调,忽然的竟然有些羡慕欢欢,羡慕欢欢能跟面前这个人,毫无障碍的说话,而自己却不能。
想到这里,戴洁忽然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既然不愿或不敢在自己面前说话,就只有两个原因,一是怕自己记住他的声音,二就是怕自己听到他的声音。而怕自己记住她的声音,就证明自己不认识他,而他又有可能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剩下的就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自己一定认识他,能通过声音判断出他是谁。
戴洁仔细的打量着孙闯,拼命想要在他的身影上能够发现什么可以用来提醒自己的地方。可是看了许久,只能确定他就是四年前那个夜晚救下自己的人,其余什么都看不出来。即就把自己认识的见过的有可能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所有异性,都在脑海里过了无数遍,也没有发现相似的地方。戴洁难免有些失望,可更加深了想要知道他是谁的念头,现在想想可能要和他在一起相处一段时间了,戴洁心里还是很喜悦很期待的。一则是这不正是自己一个期盼已久的愿望,另一则就是有机会在一起,也就有机会可以问问他,和他说说话了。
孙闯抱着小孩不停的转着,一直边说着,逗得欢欢不停的传来阵阵笑声,像个开心的小天使一样。
又过了一会儿,孙闯停了下来,取出小孩的手套,给她戴上,又重新把她的手,放进自己围巾下,然后拍拍小孩的脸说道:“这下不许再把手拿出来了,好不容易暖热,你要把温暖留住才好。”
欢欢说道:“嗯!我把它藏好。”说完还亲昵的把头靠在孙闯的脸上。
孙闯抱着欢欢走到戴洁的跟前,牵起她的手,扭身又向前走去。
路不好走,孙闯就尽量的走的慢点,把探杆让戴洁拿着,他还不时的回头看看戴洁,好像自己抓着戴洁的手,她也会滑倒一样。
戴洁不知道要走向那里,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有几次曾故意问自己,‘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你知道他要把你和小孩领到哪里去?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可是不管自己怎么吓自己,心里也找不到一丁点的不安,相反特别的踏实,感觉前面一定柳暗花明,前面一定鸟语花香,跟着他就一定会走向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