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就在霎那间,杀手的刀已经快要砍到了车顶,却在看清叶瑾萱的脸的时候迟疑了一下。趁着这个空挡,叶瑾萱把手里的药粉拼尽全力撒了出去……
凶手最后全部被消灭了,顾朗和顾墨砚都只受了点轻伤,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顾墨砚却觉得很不对劲,着些杀手比杀害阿婆那一批逊色很多,否则的话凭他和顾朗根本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顾朗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怕,追杀他们的不止一拨人……可他们的目的,有都是什么呢?
朔阳府是奉天府到达京城最后一个州府了,叶瑾萱和顾朗把马车赶到距离府城三十里外的一个小村庄里,希望能在在这里借宿一晚,毕竟下着雨也不可能住荒郊野岭。
可是他们敲开了十几户人家的门,都不愿意收留他们,因为他们人太多了,根本没有地方可以住下,最后还是叶瑾萱说只需要一个有片瓦可以遮身的地方,被褥他们自己带的有,才有一户朴实的农家愿意收留他们。
这户人家只有一间多余的厢房,几人就把厢房让给叶瑾萱和顾朗,剩下的都两两挤在一起,睡在柴房里。这还是叶瑾萱第一次和顾朗同床共枕,可两人都没有什么其他心思,只安静的商量了一会以后改怎么办,以及今天遇到的那帮人……
本以为连夜的奔波,叶瑾萱会很快进入梦乡,可没想到她居然睡不着。为了不吵到旁边的顾朗,叶瑾萱小心翼翼地躺着没有动,就在她觉得自己四肢都要僵硬了准备小小地翻一下身的时候,顾朗清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了:“睡不着?”
叶瑾萱被吓了一跳,转头问他:“你还没睡?”
“我也睡不着。”
“在想阿婆和你父母的事?”
“嗯,如果我说我只是单纯想要为阿婆报仇,并不是为了我父母,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血?”
“嗯?”
“我从来没见过我亲生父母,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只有一个爹,就是顾莫言,还有阿婆,虽然我们没有住在一起,可我一直把她当作亲奶奶。现在突然告诉我说,我有个当王爷的爹,侯府小姐的娘惨死在别人手里,我也没有多大的悲伤,只是觉得震惊而已。”
“我会为他们报仇,就当是全了这份生育之恩,也是为枉死的三千将士们伸冤。”
“但是阿婆……我是真的想替她报仇,手刃那个害我们天人永隔的仇人,阿婆那么好,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事情……”
叶瑾萱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哽咽和痛苦,突然就很心疼这个比前世的她还小几岁的大男孩,这些天的冷静自持,都是表面上的吧……
叶瑾萱凑近了一点抱住了他:“没关系的,你还有我。”
顾朗回抱住了叶瑾萱,把眼泪生生憋回了眼眶:“萱儿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都不会了,我会把阿婆记在心里,阿婆希望我健康快乐的活下去,我会好好的学习,争取春闱取得好名次,将来为她报仇雪恨。”
“嗯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顾朗呼吸渐渐平稳,叶瑾萱却再也睡不着了。选择这条路,大致就要放弃很多东西吧。悠闲自得的生活,传遍医术的志向,游历人间的梦想……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低头看着怀里安静的男孩,饱满光洁的额头,浓密的睫毛在面颊上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随着呼吸似乎入蝶羽一样轻轻颤动,绕是对这张脸熟悉不已,叶瑾萱的心还是有一瞬间的悸动。
她想,此时此刻,她才是真的把这个男孩刻在心里了。
叶瑾萱想了一个晚上将来可能面对的问题,她觉得,既然做好留下来和阿朗一起报仇的准备,那她就要学习很多东西。
至少要学会足以自保的武功,不至于再遇到危险的时候拖阿朗的后腿,还要学一手很好的医术,现代七八年的医学功底在这里完全没办法展示,基本上她都要从头开始。不过她觉得自己向来是一个很自律的人,下定决心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好,这次也不会例外……
另一方面,既然要报仇,就势必要扶植自己的势力,现在的他们和丞相相比,无异于蚍蜉撼树,以卵击石而已。没有机遇,就从身边人开始。
于是叶瑾萱要求小智、清灵、还有四个下人都跟着她一起学武,她曾说过不让小智为奴,便让顾朗收他为徒,教他读书习武,想着若是他知恩图报,将来也能成为顾朗的左膀右臂。
小智天资一般,不过胜在踏实上进,又感激顾朗知遇之恩,于是学习十分勤勉。
叶瑾萱也想不到,她现在的一个决定,既改变了小智的一生,也亲手为顾朗的复仇之路培植出了一员猛将,当他坐在那个高位上的时候,还时常感谢两人的知遇之恩。不过这是后话了……
一行人一路颠簸,克服了大小障碍,终于在十月抵达了仍然秋高气爽的京城,通过门口层层盘查,才得以进入繁华的都城。
这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喧闹声仿佛永远不会停歇似的,叶瑾萱不得不感叹,历朝历代,都城都是最热闹的地方……
顾朗没有去镇北侯府找外祖一家,而是选择去城北一个偏远的街道买了一栋两进小院,阿婆除了那封信,还给他留了厚厚一沓银票,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的出现只会给外祖一家添麻烦,他想等自己功成名就,那些人不能轻易动自己了再出现。
小院不大,但是一砖一瓦都很有讲究,中间的天井里有一口井,旁边有一棵槐花树。周围种了些花花草草,虽不名贵,但看得出来原主人打理的很是用心,摆放也很讲究,叶瑾萱很满意。
叶瑾萱安排四个下人和两个暗卫住在前院,自己和小智姐弟同顾朗住在后院,顾朗住正屋,小智姐弟住在东厢房,自己住在西厢房,和顾朗的正屋只隔一个抄手游廊。倒坐房和后罩房空着,叶瑾萱打算以后添置人手再安排住进去,顾朗现在的情况,最缺的就是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