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耿勇一副大有深意的神色,林一元不禁苦笑摇头。
“恕我年迈,还是没明白其中因果关系。”林一元脑子里,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便追问了一句。
“是我没说明白。”耿勇把责任揽在自个身上,然后解释说:“是这样的,七月半鬼节,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没什么,但我想着,盘古寨本身就存在问题,与别处不一样,于是借题发挥。”
“尤其是那首打油诗的后面一句,‘十里山,夜尽魂’,这句在瑶王或是萨林听来,意思大不一样,他们会以为,今夜冤魂会到寨子里索命,于是就提前把寨子里的人安排到别处,一方面是为了避难,再一方面,就是给亡灵大开方便之门,任由那些妖魔鬼怪来寨子里作祟。”
“本来我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也是为了甄别寨子中人,是否与我所想的一样,都被亡灵控制了,结果如我所料,瑶王先是说盘古寨与别处不同,七月半晚上千万不要出门,乍一听这话,任谁都会以为瑶王是出于好意,其实不然!”
“瑶王故意营造出恐惧气氛,还奉劝我们都不要出门,潜在目的就是为了方便他们夜里出行,而就在一个小时前,寨子里的人,全部都去了后山,在山洞中搞祭祀活动,这场祭祀的具体目的我也猜不透,但思来想去,只有两种结果,一个是为了祈福报平安,另一个,哼·······”
说到此处耿勇忽然冷哼了一声,表情异常不屑,似乎在嘲笑瑶王等一众人的卑劣手段。
“还有一个可能是什么?”大胡子想也没想,直接追问了一句。
耿勇没有忙着回答,而是看向了林一元,问道:“白老,难道您也看不出所以然吗?”
林一元顺着话头猜测说:“要是我猜得没错,另外一种可能就是通风报信,以祭祀的方式来召唤亡灵,让他们齐聚到山寨中,祸害我们。”
大胡子顿时明白过来,怒气冲天大骂:“窝草,这帮孙子也太阴险了,居然干出这种事,别让老子抓住把柄,否则非弄死他们不可。”
耿勇嘘声示意大胡子不要说得太大声,然后才低声道:“本来今夜我准备充足,带着人和固体燃料,想要一把火把他们全部烧死在山洞里,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啦!结果大伙才烧起来,天上就突然电闪雷鸣,接着暴雨倾盆,大火瞬间就被扑灭了,唉······”
话音落下,耿勇一脸沮丧之情。
林一元一下子呆住了,此刻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这倒不是因为后悔请来大雨扑灭烈焰,而是出于对耿勇实言相告的惊诧。
按理说,杀人放火这种事不能放到台面上来说,何况倾诉的对象,是才见过两次的陌生人,彼此不甚了解,却毫无保留把老底给交代了,如此作为怎能让林一元不感到惊讶?
“你去放火了?我靠,这也太猛了,那可是上百条人命呀!”大胡子不知详情,乍一听耿勇放火杀人的计划,内心澎湃到了极点,咋舌过后,不忘问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没被人发现吧?”
大胡子的反应,合情合理,完全是一副不知情的状态,乍然得知一切才这般惊讶!
“倒是没被发现,不过,据我推测,依照瑶王和萨林那两只老狐狸的智商,难免不会怀疑你我两家,所以·······”耿勇在说这话的时候,神色略显尴尬。
大胡子豁然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一拍大腿,痛心疾首道:“我去,这下被你们害惨了,要是瑶王不知是谁干的,肯定会连我们也一块怀疑,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林一元目光移向耿勇,眼神饱含深意道:“现在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是否有办法处理眼下的麻烦?”
莫名其妙被拖下水,此事让林一元很无奈,虽然讨厌麻烦,但事到临头,林一元却不怕麻烦,目前说再多已无用,唯有想办法解决事情才是正途。
而要解决困境,就必须搞清楚情况,眼下,所有一切都好像一团迷雾,拨开了一层,里头却还有一层,事情越来越复杂,想要一劳永逸,把所有问题一次性彻底解决,那比较困难。
思来想去林一元觉得,当务之急,是顺势利导,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伺机而动,这就需要一定耐性了,而要做到顺势利导,就得知晓情报,起码得知道耿勇这一伙人下一步的打算,这样才能做到相机行事。
“现下嘛!我也没什么长远考虑,但我清楚一点,瑶王肯定要对今晚的事情做出一些反应,所以,下一步该怎么办,就得看瑶王作何反应了!”耿勇说道。
大胡子则笑道:“耿先生,可能你多想了,我可不这么看。”
耿勇略显意外,哦了一声问道:“但不知钱导是怎么想的?”
大胡子吁了口气说:“我们剧组这边,来这里的目的很明确,就只是为了拍戏,这一点,瑶王和萨林都很清楚,你认为他们真的会傻到认为那一把大火是我们放的吗?所以,我建议,你们趁着瑶王还没有怀疑到你们身上,赶紧离开这里吧!”
大胡子这番话等于是和耿勇撇清关系,话虽婉转,可意思太明显了,耿勇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够听得出来。
“我们此来目的明确,主要是为了招魂,但招魂需要保命,所以才有了今夜这场大火,可惜失败了,但这不是放弃的理由,所以,我不能走。”耿勇态度很固执。
通过耿勇这番话,林一元可以感觉出来,此人对生命极为漠视,所说的“不能走”,寓意明显,是根本没打算放弃杀人的念头,想到此处,林一元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子寒意。
“那我只能祝你自求多福了。”大胡子的态度,前后反差极大,之前还对耿勇抱有一丝敬佩,毕竟人家是为了兄弟,才以身犯险来到这里,可现在,这种敬佩感,淡了不少。
谈话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必要继续说下去了,耿勇站起身,将毛巾放在椅子上,脸上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依旧淡定从容。
“钱导,我很清楚你如此决定的初衷是什么,一定是觉得我这人太残忍了,但我不在乎你怎么看待我这个人,有一点我要告诉你,你们想要离开这里,就必须和我合作,只有我才能救你们,言尽于此,呵呵,后会有期。”耿勇朝林一元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