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韵婉死在自己的怀中。
秦穆低头,冷笑了一声,这算什么,自己原来也是这局中看不透的一个人罢了。
原来,一直就错了。
他想要的太子妃一直都错了...哈哈哈哈哈,秦穆大笑几声,习家怎么忍心看着他亲手把自己心爱之人推去和亲,怎么忍心看着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现在怎么让他承受,若不是他提议,习韵言又怎么会出这样的意外?是习家,是习家亲手让他杀了她,杀了他的第一个全心全意付出的女人!现在,这是报应吗?是整个习家给他的赔礼道歉吗?不,这样有什么用呢?秦穆握紧拳头,想起习韵婉临死前说过的话,唯一放心不下的...眼睛突然一亮,难道,难道习韵言还活着,难道,难道她真的没有死?他的心,第一次滋生出了恨意。
习家噩耗接连传来。
爹爹死了,娘亲死了,姐姐自尽了...
一夜之间,习家已经不见了。
习韵言抱着自己的双腿,呆呆的看着前方,一句话不说,她已经这样整整一天了,她竟然连爹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她现在孤零零一个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念想。
李慕钦正是害怕她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才迟迟没有露面,不管习家究竟因为什么没落,直接原因就是自己,他现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好好保护她。
“言儿,事情已经发生了。”
她脑中只回荡着姐姐跟自己说的话,“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可什么是好好活着,他们都不在了,她要怎么好好活着...
习明朝一死,黄岩更是加大力度搜寻李慕钦的下落,挨家挨户的搜,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她,秦禾不能呆下去了。
“言儿,我们得离开!”习韵言知道现在秦禾的局面有多危险,若不是姐姐和母亲的叮嘱,若不是自己是习家唯一的希望,她怎么会选择先苟且活着。
她点点头。
黄岩的人紧追不舍,李慕钦已经能感觉得到,他们的行踪必定已经被黄岩发现。黄岩这个小人,定是要捉他回去邀功,才能早点坐上丞相之位,他断不能让习韵言跟着受到牵连,他们一路躲藏,竟发现天下之大全无他们的去路。
跌跌撞撞又是好几日,跑到吴苋。
就连吴苋街道上也贴着捉拿李慕钦的画像,习韵言心底暗叫不好,“慕钦,我们不能在西秦待着了!我们得走。”
李慕钦带着习韵言到彩月家暂且躲避,彩月好生照看,“两位安心在这里住着。”
习韵言看得出来李慕钦心思重重,她抿了抿唇,说道,“慕钦,你不用管我,我现在比你处境要好些。黄岩在整个西秦搜捕你,我不能拖你的后腿。”
李慕钦转过身子,盯着她的眼睛,像是下了个决定,“言儿,我这条命是习丞相给我的,除非看到你平安无事,否则我就算死了也无颜愧对丞相和丞相夫人。”
第二日清晨,她起身,彩月已经准备好早饭,她四处看,没有李慕钦的身影,便问道,“彩月,他人呢?”
“苏小姐...”彩月叹口气,“李大哥昨晚便走了,这是他给你留下的信。”
习韵言心头一惊,“走了?你可知他去哪里了?”
彩月摇摇头,“不知,只是李大哥临走前嘱托我让你千万不要去找他,他不能够再欠你...”
言儿:
我不能再与你一道而行,我必须要做我能做的事情了。
我不怕死,但我怕你出事。习家上下皆因为我这根引线而死,若不是我当初执意回到秦禾,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你必须待在最安全的地方,受到比我更有能力的人保护。
你一定不要来找我,求你。我已经把我的整个生命托付于你,也请你,一定要代替我好好活下去,若我们能再见,我便将
我心底之话说给你听。务必,珍重。
她的心就好像被一根绳子,拽的紧紧的,她喘不过气,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把他们逼到
这番境地!她眼前一昏,好像又听到窗外哒哒的马蹄声。
再醒来,这天下,又变了模样。
“小姐,小姐。”她听到有人轻声唤她的名字,她眼皮重的厉害,是谁在喊她,是云崖吗?
“二爷,她醒了,她醒了!”
她迷迷糊糊张开眼睛,有些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楚,便听到门外有人急急匆匆进来,“苏言,苏言。”
苏言是谁?她有些头疼,“你哪里不舒服?”又是急匆匆的询问,“愣着干什么,还不来看看?”一声断喝。
习韵言终于是回过神来,“松,松戟?”眼前这人竟是松戟。
“你可清醒了?阿娇,快扶她起来。”
这是梦吗?
她不是在吴苋吗?怎么就到了这北凉。
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怎么又睡了?”松戟皱眉,看着床上的人儿,“怎么回事?”
“苏姑娘现在身子虚弱,又加上来回奔波,体力不足,二爷不必担忧,稍作休息便可。”
她再醒来,已是晚上,睁眼,阿娇在她身边,脸上又惊又喜,“小姐,你醒了?”
“恩。”她想发出声音,喉咙却哑的厉害,阿娇忙端来一杯水让她喝下,“小姐可感觉好些?”
习韵言微微点头,阿娇笑着,“那阿娇这就去知会二爷。”习韵呀扯住阿娇的胳膊,摇摇头,“先别。”她有些虚弱,“阿娇,我怎么会在这里?”
“之前有人稍了一封信来,说小姐在吴苋。二爷看了连忙赶了去。”阿娇说道。
原来是这样,李慕钦竟把她托付给松戟...也对,除了松戟,她还有别处可去吗?她失神的这空档,阿娇已经喊了松戟过来,松戟面色严峻,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都这样了,还在乱想什么?”
她抬头,看到松戟,鼻子突然很酸。
是不是折腾了这么久,她终于能够暂时停歇,暂时软弱一会儿了。
“苏言,为什么每次遇到你,都是这样的状况。”松戟坐在她的床边叹了口气,她浅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每次在我最落魄的时候遇到的总是你。”
松戟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天意。”
天意...她心中暗自冷笑,天意,是什么样的天意让她家破人亡落得如此下场,“若天真有意...”她低声说道,“松戟,谢谢你,什么都不问我。”
他看着她,没有言语。
终有一天,她会卸下她所有防备,将她身上的一桩桩一件件悉数说给他听,他松戟,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