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微红了脸,撂开柳清欢的手,骂道:“我才不要和这个没良心的和好,我之前都是白对她好,转眼就忘记了,有什么用?”
柳清欢忙拉住她的手,求饶道:“我错了,小文妹妹,你就原谅我吧。”
眼角扫到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强迫自己硬起来的心肠立马软的和豆腐渣一样,暗暗唾弃自己没有用,就是拿她没辙。
小文板起面孔,问:“你错哪里了?”
“只要是小文妹妹说不对的,我都错了,原谅我好不好?”柳清欢赔笑道。
眼珠子一转,转向屋顶,转向窗外,就是不肯看她,小文故意慢条斯理地道:“嗯,那么你以后还听我一个人的么?”
“听你什么?”
小文立马凶神恶煞,瞪着她说道:“什么都要听我的,第一条就是不许再和那个柳茹宝,杏香什么的来往了,知道吗?”
这个不难办到,她本来也不想再和她们走进,笑眯眯地道:“可以,我知道,也记下了,小文妹妹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你给我先好好的看伤,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小文想了半天,也没拟出个子丑寅卯,恼了。
柳清欢忙放开了她,点头:“好,我听你的就是了。”
马大夫也被她们两个的有趣逗乐了,失笑摇头,这两个丫头真有意思。静静感受了会儿脉相,面上的微笑慢慢消失,严肃起来。
小文的心也随着他的神色变化而紧张起来,忙问道:“怎么样,非常严重么?比我爹还要严重些么?”
一连串的发问,也让房间里其余人愣了愣,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七上八下。
马大夫让她稍安勿躁,“小文姑娘你先别慌,七小姐的情况远比不上柳先生的严重,只是七小姐你被烫伤之后没有及时处理,还挑破了许多水泡,又没注意,都发炎了。要是能早点处理,就没多大问题,现在伤好不难,难得是不留下疤痕。”
梅萧闲道:“马老先生,你想想办法啊,我女儿的手可不能留疤,她才十五岁,一个姑娘家的,一手的疤痕以后可怎么办啊。”
“这个我自然省的,老夫尽力而为,可要是完全伤好还是有些困难。”
梅萧闲突然想到了她们有药的,忙说道:“对了,马大夫,其实刚才有人给了我们一盒膏药,据说对付烫伤很有药效,能一点伤疤都不会留下,清欢,你赶紧把符华公子给的药膏给马大夫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效。”
“哦,还有这种好东西?”马大夫起了兴趣。
柳清欢无奈,只好将那盒青玉药盒取了出来,递给他,盒盖一打开,满室都扑鼻的草药清香,好闻极了。
马大夫眼睛一亮,细细端详这盒药膏,小心翼翼地用尾指的指甲盖挑起一丁点儿,放到鼻尖下面仔细嗅了嗅,分辨药膏里的成分。
小文和柳清欢耳语,“好漂亮的盒子啊,符华是谁?为什么要送你这个?”
柳清欢无奈,拍了拍她的手臂,小声道:“有机会再告诉你。”
小文瞪着眼睛望着那个不过婴儿拳头大小的青色盒子,烛光下,盒子的玉质通透,她虽然不懂玉,却也明白,怕是里面装的药膏价值,远远比不上这盒子值钱。
一般的人家怎么肯这么奢侈,那如此好的玉盒独独做一个药盒子用,可见柳清欢口中的符华公子不是等闲之辈,定然非富即贵。
她素来信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肯出大手笔送人,定然不是为了小事。
想到这里,小文很不满,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一点都不知道,好像现在柳清欢的生活里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了。
可怜的小文姑娘似乎忘记了,她们之前一直在闹冷战,知道刚才和解,柳清欢不可能因为一个玉盒子就跑过来告诉她啊。
“好,好,好东西。”
一连三个“好”字脱口而出,马大夫捧着那盒药膏就像捧着一个稀世珍品,生怕稍有不慎,跌坏了宝贝。
还给柳清欢的时候,老大夫明显表露出了不舍得,好似东西太好了,他都不想归还。
小文看到后,几乎是用抢的方式夺了回来,脸上全无愧色。她想的是,看他这么宝贝,必然是好东西,既然是好东西,那就要给柳清欢好好收着才是。
马大夫也没料到这个小姑娘居然如此不客气,尚还伸在空中的手微微僵住,掌心空无一物,事发突然,不知是收回来好,还是继续举着。
柳清欢尴尬地扯了一下小文的衣袖,用眼神责备她,后者干脆扭开头去,不看她,也躲开了马大夫的怪异的眼神。
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柳清欢也不免好奇,一盒药膏,居然得了见多识广的杏林老魁星如此大的赞赏,问道:“马大夫,你说好,这药好在哪里啊?”
马大夫捋了捋胡须,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用感叹的口吻说道:“七小姐,你有所不知啊,那盒药不是凡品,你可知它出自何处?”
“不知。”柳清欢诚实的摇了摇头,更加觉得好奇。
小文不满他说话喜欢吊人胃口,嘟囔道:“要说就快点说么,非要说一半留一半,教人听得心里痒痒的干嘛,不如痛快一点。”
她嘟囔的声音不大,但是房间足够安静,都被马先生吊起了胃口,于是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柳五婶忙训斥一句:
“小文,让你说话了么?不得对老先生无礼。”
柳清欢暗笑了下,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柳五婶为人热心,心肠好,嘴巴硬,性子急,她的女儿统统学了去,一个不落下,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无妨无妨,赤子心直,有什么就说什么。”
马大夫自然不会和一个黄毛小丫头计较,为他们解开了疑惑:“七小姐,不知你听过锦州的药王老前辈么?”
“您是指,传说中的——……胡华,胡老先生?”
柳清欢迟疑了下,她只是从坊间听来,书上只记载了一星半点,没有很明确系统的介绍,不知准确不准确。
而且,这药盒和胡老先生有什么关系,据传说,他不是已经过逝一百多年了么?!
“不错,正是他,你的药啊就和他有关!”马大夫点点头,苍老的脸上油然生出最虔诚的敬佩,那是一个杏林老者,对前辈最真诚的敬意。
“可是那位胡老先生已经过世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有膏药流传于世,如果真的是他所制,必然是稀世珍品,符华公子怎么可能轻易就送人,若给了我,可是要做传家之宝的东西啊。”柳清欢说道,依稀觉得这个猜测有些荒谬。
马大夫被她的话逗笑了,开怀地道:“哈哈,七小姐也是个有趣之人,小丫头真是有意思,坦诚啊。不错,如果真的是一百多年前,药王老先生的亲传珍品,当时都是价值连城,何况现在,交给老夫也要当做镇家之宝了。”
“既然如此,老先生为何说是药王的?”
“老夫只是说和药王有关,没说一定是他制作的。七小姐,你应该明白,药王胡华的弟子有好几百个,继承他衣钵的肯定不少,所以流传下来的丹方啊都会有所保存,而小文姑娘手里的那盒药膏,就是药王前辈亲自创造出的祛疤圣品——奇香祛痕胶。”
“这么厉害?”小文咋舌,她万万想不到,一个小小的药盒子里装着的东西,居然有那么大的来头。
马大夫继续说道:“不止如此呢,祛痕胶的方子据说是失传了,三十多年前重现天日,那是为先帝爷的隆德皇后制作的。”
“这个我听说过。”
梅萧闲插嘴道:“据说当年的隆德皇后不慎伤了凤体,还是最要紧的脸,好像因为不久后的祭天大典,圣体万万不可损伤。但是太医院上下束手无策,于是就张贴皇榜,千金悬赏,不惜一切代价寻找能治好隆德皇后脸的杏林圣手。后来一个自称是药王隔代弟子的人,好像叫什么叶鞘,揭了皇榜进宫,居然真的治好了皇后。”
“难道先帝的皇后用的东西,和七小姐是一样的?”柳五婶瞪大的眼睛,如果真的是那样,故事也太离奇了点吧。
“坊间传言也不虚,事实的确如此,不管那位叶鞘大夫的身份是真是假,但是他用的奇香祛痕胶却是实打实的药王所出。”
马大夫叹息道:“可惜后来叶鞘大夫离宫后就失踪了,他不愿待在皇宫,成为御医,流入民间后再也没有传出过他的消息来。”
“如此说来,祛疤胶的身世的确很传奇。”柳清欢似信非信,拿过那盒小小的药盒,想不到居然藏着一个大故事。
马大夫敛去了笑容,直视柳清欢的眼睛,严肃地问道:“七小姐,你可知这药盒是御用的东西,叶鞘离开后,宫里也没有留下药方,你是如何得到的,到底什么人送给你的?”
御用的东西?!怎么会跑到民间来。
梅萧闲脸色大变,难不成那个符华公子有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