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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心的距离近了

金銮殿上,皇上身着一袭黄缎龙袍上早朝,他高坐龙椅上,见文武百官拱手一揖,齐声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皇上正要听奏,没想到殿外突然来报,“太后到!”刚回宫就上朝,还真怕众人忘了她的存在。他嘲讽的想着。

太后手持龙头拐杖,一身雍容华贵的走进殿内,她身后还跟了多名太监、宫女,随即在两名宫女的扶持下拾阶而上,走到龙椅旁站定。

皇上也已起身,在宫女退至太后后方时,他走上前恭敬的道:“母后。”

太后微微一笑,一手放上他的手臂,与他并肩站着,看着站在下方的文武百官齐声向她行礼请安,她笑得阖不拢嘴,这也是她上朝最享受的一刻。

皇上随即命一旁的老太监给太后赐座。

她微笑点头,“哀家只是来关心一下国事,皇上就继续吧。”老太监搬来座椅,宫女在座椅上铺放软垫,让太后坐下听政后,再走到她身后站立。

“太后出宫持斋礼佛,为我王朝祈福,刚回宫就上朝关注国事,实在是我王朝的福气。”一名朝官上前奉承道。

“太后看似清瘦了些,请太后珍重玉体,勿因国事而轻忽健康。”接下来,一堆狗腿文武官员莫不二上前,口沫横飞,说的却全是无关国家大事,倒是对关切国事的太后赞不绝口,说她如何圣明又是如何仁慈。

皇上面无表情的听着,毫不怀疑最后三名首辅大臣也会赞誉一番。

果真,镇国公接着捧,上前拱手道:“太后心系国事政务,确是国家之福。”

睿亲王看似微笑赞同,但心里想的却是:老太婆仗着母家有扶持君王之恩,大摇大摆的上朝听政实在可笑,不过就是个妇道人家罢了。

安定候是武人,更不能认同女人参政,但表面功夫他知道自己也得做,“太后为了国家社稷,一回宫就上殿关切国政,臣都汗颜了。”

太后被众人吹捧,心里愉快,但绝不会忘了她上朝听政的初衷,那就是好好辅导皇上。

她先看着众臣们,说道:“哀家多谢各位爱卿的关切与认同,哀家为了国家百姓,再辛苦也值得,只不过……”她话锋陡地一转,侧转身子,看向儿子,“国事繁重,皇上切莫因召了新妃便散漫不羁,延误国政,让先皇力行的“勤政爱民”四字成为空谈。”

“母后多心了,朕不曾因纳妃而延误国政。”

“是吗?怎么哀家听说朝震省免征官粮一事,弄得其他地方百姓怨声载道,也想比照办理?”她冷冷的丢出话来。

他无言驳斥,她的消息真灵通。

“好在三大首辅处理得当,辛苦你们了。”说着,她又赞赏的看向三名首辅大臣。

三人立即上前拱手,异口同声道:“臣等本该竭尽所能辅佐皇上。”

“话是没错,不过皇上也该争气点,不能老是让臣子来帮君王收烂摊子啊。”太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说。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皇上再怎么不悦,也只能咬牙应道。不过等朝震省的地方官收了御令后,这事又有得吵了。

太后在心中冷笑,以行为举止告知他,这个王朝不是他一人的,他肩负着天下的苍生。

一个早朝,让皇上是一肚子闷火,一退朝,他即往御书房去,没想到尚未走到门口,就从半开的窗户看到蓝彩碟笑盈盈的坐在里面。

成公公则在门口转圈圈踱步,一见到主子,他胖胖脸蛋上就现出无奈,赶忙迎上前去。他今早处理别的事,没法子陪皇上早朝,想不到就遇到麻烦事了。“她是怎么回事?”皇上冷冷的瞪着杵在房内气定神闲的蓝彩碟。

成公公很歹命的低声说起缘由。

原来,蓝彩碟竟使用调虎离山之计,她与常贵人一起到御书房外,常贵人示意成公公上前说话,怎知他一上前,蓝彩碟马上自他身后溜进去,他急着请她走人,没想到她就是不走,结果他再看外面,常贵人主子竟也走人了,根本啥话也没跟他说。

皇上再看进窗内,陈侍卫站在蓝彩碟右手边,显然是在盯着她,怕她擅自动桌上的奏折。

此刻他的目光接触到陈侍卫的,陈侍卫先向他点头行礼,再低头看了坐着的蓝彩碟,而后抬头看着他,尴尬的摇头,脸上同样无奈。

成公公又贴近皇上耳边,悄悄说了些话。

原来,蓝彩碟竟然一副除非陈侍卫拉她、碰她,不然她是绝不会出去的态势,但她是皇上的妃子,陈侍卫怎么可能对她动手动脚?

皇上无法置信她竞敢赖皮至此,但他更不明白她是哪来的勇气,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了,他绷紧俊颜,走了进去。

蓝彩碟正无聊到要打盹了呢,一见到皇上走进来,她眼睛倏地一亮。

“……”不对,还有旁人在,她咽下到口的名字,起身行礼,中规中矩的喊了声,“皇上吉祥。”她笑盈盈的看着他。算算时间,他们有三日未见了呢,感觉好久了。当然,前几日她脱到身无寸缕却被留在床上的糗事,是绝对不能提的,泄气啊!

“彩妃,你千方百计哄朕,究竟为何?”

“皇上是臣妾的男人,当然要哄着你才有好日子过。”

这句话一直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天,他突然转身离去,却并未漏看她一脸的惊愕。

她不知道,她的那句话狠狠的刺痛了他,心口沉重的痛楚让他几乎快要无法喘息。

他的莫可奈何太深、太重了!但更令他气恼的是,她不能也不该是说出这句话的人,她不可能那么懂他。

蓝彩碟眉一挑。他是想到了什么?一张俊脸一下黑一下白,一下子又红,最后竟生气了!

“臣妾跟皇上真有默契,在这里遇见了。”她半开玩笑的道,也是想让他消消一把无明火。

她这话说得够蠢,脸皮够厚,更是可笑至极,大白天的,他不在金銮殿就是在御书房,两人何来默契之说?皇上难得傻眼。

陈侍卫跟成公公更是瞠目结舌,一股笑意硬是在瞬间憋住。想不到彩妃还真敢睁眼说瞎话呢。

“你来这里做什么?”皇上神情恢复淡漠,对她可笑的说词没多做回应。倒是她这会儿起身,他才注意到她一袭粉嫩绸缎裙装外还套了件披风,显然要外出,但更令他不解的是他的目光缓缓往下落在她的手肘上,上面竟披挂着他的黑色披风?

她也看到他的目光了,但显然还不打算解释。

“臣妾来这里要替皇上分忧解劳啊”。她笑意盎然,一双美眸更是灿亮耀眼。

“朕不需要。”他边说边走回桌后坐下。

她也连忙跟上,“臣妾是真心真意的想来陪伴,皇上就别小气了。”

“小气?!”他有听错吗?他瞪着她。

成公公微微倒抽了口气,陈侍卫则浓眉一蹙,两人视线全落在她身上。

“是啊,让臣妾关心一下,分忧解劳一下嘛,何必全部一肩扛?”她边说还边大刺刺的坐了下来。

皇上没再理会她,拿了奏折摊开来看。

蓝彩碟头一歪,双眸认真地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没有多想,她伸出手抚摸他蹙起的眉心:你又皱眉了,当心,很快变成糟老头喔。

由于她这个动作来得太突然,皇上没有防备,感受到她冰凉的手贴在他的额上,温柔的来回按揉,舒缓的感觉是那么熟悉,他没有拉开她的手,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臣妾知道皇上忧虑的事情很多,但每看奏章就皱眉,当心,很快就变成糟老头喔。”蓝彩碟俏皮的说着。

他脸色倏地一变,突然用力扯掉她的手,又是一副拒她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但这样的态度一点也没影响到她。

她笑着又道:“早知道你心情不好,来吧,我们出去走走。”她伸手将他面前的奏折又阖起来,起身就要将披风披到他身上。

但他立即跟着起身,低头瞪着身量仅到他胸口的她,“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抬头看着他,答非所问,“好吧,皇上想站着也行,这披风是臣妾叫宫女到皇上寝宫去拿来的。”她努力踮高脚尖替他披上披风,再绑好系带。

“你到底在做什么?”他冷飕飕的再问一次,一把扯下披风。

气氛瞬间凝滞,成公公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乱瞄,陈侍卫仍静静看着她。

蓝彩碟注视着皇上好一会儿才开口,“就是要跟你去骑马呀。”他冷酷的黑眸瞪着她。怎么会提到骑马?

她弯身捡起被他丢在地上的披风,再次为他披上、系好,动作熟练。

“这几天的事,臣妾都知道了。”她大大的明眸里盛满了不舍,“皇上肯定很闷、很恨、很气,骑骑马儿,很多烦恼都会消失……呃,不会消失,但至少能让心情舒服点,让脑袋清醒点的去想解决的方法,不是吗?”这些她都打探清楚了,以往他跟锦妃也是最喜欢骑马,一人一马,就连锦妃的马术也是他亲身受教。

皇上瞠视着她。他愈来愈不懂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这些话分明是他身为太子时曾跟锦妃说的,为什么她也说了出来?

才一失神,她已经拉住他的手,“走啊。”

那笑脸太灿烂、太甜美,他竟然情不自禁的跟着她走了。“那张天真烂漫的笑脸很像刚进宫的锦妃。”

陈侍卫看着蓝彩碟拉着主子一前一后离去的身影,忍不住开了口,随即也跟上前去,因为皇上的安全是他的责任。

秦成公公也跟着点头,“是,气息纯真,太像某人,皇上才无法抵抗……”他也看着两位主子的背影出神,喃喃附和着。

由于皇宫后苑就有皇上专属的马厩,一会儿后,皇上与蓝彩碟分别骑上一黑一白的骏马,陈侍卫则带着六名侍卫骑马跟随保护。

一行人从皇宫后门飞驰出宫,再直接从山径一路策马上山,似风奔驰半炷香后,就见山峰层峦迭翠、绵延不绝,在湛蓝天际陪衬下,景致一片壮阔,每当山风吹来,更是竹鸣阵阵。

抵达一片平坦高处,皇上拉着缰绳勒住骏马,蓝彩碟也跟着停下马儿,与他并肩而立。

陈侍卫等随侍则勒马停在约五十步外,不去打扰两人。

蓝彩碟痴然的目光看着高坐在马背上的男人。他威武卓然,黑色披风随风飞扬,然而独处高峰上,他确实是高处不胜寒,一颗孤寂的心又有谁能抚慰?她静静相伴,没有说话,他则看着这大片风光美景,也没有说话。

直到一炷香时间过去,皇上的心绪沉淀下来,这才望向蓝彩碟,也才发现她一直都看着他。

在四目相对的刹那,她露出微笑,那笑容里有包容、有了解、有鼓舞,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或虚伪。

他愈瞧她就愈不能自己,她太像她,而他又太想念锦妃,那么他不如暂时饶了自己,放纵一下自己,由她抚慰他思念泛滥的孤寂之心,让他无尽的相思有个出口……他伸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抱到自己的坐骑上,与他面对面。

蓝彩碟怔愣无措,但明眸中也显现期待之光。

他凝睇着她的眼神,像在看着锦妃,她心跳如擂鼓,不自觉的屏住呼息。

皇上伸出手,粗糙的指腹抚着她柔软的红唇,接着缓缓倾身低头,吻住她诱人的唇瓣。

这是她在成为他的妃子以来,他第一次吻她,在过往那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一次次临幸中,他不曾有心品尝她的滋味,直到此刻他纠缠吸吮着她,不免讶异她的味道就如同她一样甜美。

而她的反应也跟她一样,那么羞涩却也那么的信赖他,纯稚的、深情的眼眸凝视着他,令他神魂颠倒,愈吻愈深。

两人心跳紊乱,直至蓝彩碟快喘不过气后,他才结束这个吻,额头与她的相抵,让彼此急喘的气息慢慢的平复下来。

至于陈侍卫带队的侍从,早在他的手势下全部调转马头,背对着两位主子。

此刻,蓝彩碟注视着他,清盈大眼有着幸福的光彩。

他亦深深看着她,她双眸迷蒙、双颊有着醉人红晕,还有那张被他亲得红红的唇,看来是如此的美丽,但理智回笼后,他就清楚她并不是他最挚爱的锦妃,“该回宫了。”

“嗯,好。”她羞涩又开心的点头。

“还有,太后回来了,去觐见太后吧,毕竟是新入宫的妃子。”话一出,他浓眉一皱,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在乎起她日后在宫中的处境。她跟太后合该是同一挂,他替她操什么心?还是在这一段日子的相处后,下意识的,他已经将她跟太后一派切割?

她定定的瞅着他,心情是激动的,“皇上开始在关心臣妾了吗?!”

他关心她了?他只是血肉之躯,一颗心再冷、再平静无波,在她死缠烂打、一厢情愿的愈挫愈勇一再接近下,难道真的不知不觉起了变化?

第一次面对疑问,他不想深究,抿紧了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她抱回她的坐骑后,即调转马头,带头奔驰下山。

蓝彩碟一愣,但也跟着调转马头,这才看到陈侍卫等人。天啊,她傻了,她都忘记他们的存在了,那他们不也看到……羞死人了!她粉脸涨得红通通的,赶忙策马越过他们,追着皇上的马蹄声而去。

他回到皇宫后,又一头栽进御书房。

蓝彩碟也善解人意的没再跟进去打扰,毕竟国务繁忙,她要闹他、陪他也得适可而止。

且不管怎样,两人之间有了新进展,她的心情特别的好。奋斗那么久,她头一回从他的口中听到关心,还有那个深情又温柔的吻,想到这些种种,她喜形于色,顿时觉得今天的蓝天特别蓝,花园里的花也开得特别美……“彩妃,回神啊。”

钟绾仪与她并行,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小声提醒,在她们前面,还有皇后、茹妃和常贵人呢。其实她早就以眼神暗示许久,要蓝彩碟别心不在焉了。

稍早前,皇后派人通知,要她们整装一齐去觐见刚回宫的太后,要与太后共享午膳,偏偏蓝彩碟正巧出宫了。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一阵人仰马翻的沐浴梳妆后,及时赶到皇后的翠微宫,一行人再浩浩荡荡的前往太后寝宫。

钟绾仪紧张万分,蓝彩碟却还能恍神,她只得再拉拉她的衣袖,这回,她总算看她了。

“拜托你回魂,我们要去见的是太后啊。”钟绾仪的声音低如蚊蚋。

蓝彩碟尴尬得粉脸嫣红,但一双眼睛可是水汪汪的,嘴角也仍笑得弯弯。

两人的互动虽然极小心,但皇后的后脑勺就像有长眼似的,突然转过头来,令两人都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话。

皇后回头,继续前行,但在转回头之时,她目光与茹妃对上,两人很快交换了一下眼神。

她们消息灵通,早已得知蓝彩碟稍早跟皇上骑马出宫,两人心存嫉妒,不明白从锦妃死后就不曾跟哪个嫔妃如此接近的皇上,为何独独对她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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