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果断地拉开她的手,冷声拒绝,“本太子的话没听明白吗?不必了。”她执拗的要伸手再试,他再次拉开,脸色己铁青,“你是要本太子走人?”
“只因为臣妾不听话吗?”韩素素深吸口气,叫自己别难过,清澈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他,“殿下到这里来,每每只是完事啥也不谈,身体的欢愉若能解顶下的愁与忧,臣妾绝无二话,然而,殿下似乎只是……”
“应付?”他冷冷的替她接了话。
“对,但殿下开心吗?”韩素素勇敢的质问。
曾有另一个人,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仍在乎着他的快乐……眼眶蓦地浮上一层热气,司马涯咬咬牙,压抑下情动的浓烈思念,“素素,不?你进宫那么久,应该懂得,心不能随便交出去,这样对你的处境非常危险。”
韩素素急急摇头,“臣妾不是......臣妾不知道以往发生什么事情?可是臣妾决定跟殿下回宫,必定生死相随,永不言败。”
“素素,你不要玩火自焚,有些事情忘记了是件好事,若执意知道,回伤害到自己和身边的人。”司马涯索性拿起外袍就要往外走。
她气了、恼了,大声的冲口而出,“司马涯,你这个大骗子!你需要的很多,你需要人来陪你、爱你、在乎你……”她惊呼出声,因为他突然回过身来,大步上前动作迅捷的扣住她,飞也似的一把将她带到床上。
司马涯将身子压在她身上,但力道不至于弄疼她,他的脸贴靠在她耳畔,咬牙迸出话来,“听好了,韩素素,本太子千方百计哄你进宫时因为你的两个哥哥时朝中大臣,你尽管管好自己,你这个身子是本太子用来为皇室开枝散叶的。”
韩素素心口陡地抽紧。眼前的男人是如此的陌生,此刻他就像只被激怒的困兽,过去那些日子,他的心很苦吧?一个失势的太子,有好多的无可奈何却无人能分担,她舍不得,好舍不得,温热的泪迷蒙了视线。
“臣妾办不到。”
司马涯黑眸倏地一眯。
“臣妾在乎殿下的喜怒哀乐,在乎极了,超乎殿下所能想象的。”她的心揪着、疼着,她回到他身边,就是要让爱重生,不管要费多少心思,花多少力气。
“小小年纪,这么懂得说花言巧语。这些有点,本太子从前怎么没发现?”
“臣妾是真心的,时间会替臣妾证明。”她泪眸里的坚定再次震撼他,某种陌生的情绪涌上胸口,但也仅仅只有瞬间,就让他抛至脑后。
他冷漠的从她身上起身、下了床,看着她坐起身来。
韩素素拭去落在脸颊上的泪水,直视着他,很努力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再次勇敢告白,“臣妾是真的很喜欢殿下,每次看见殿下去太子妃那,臣妾心情不好。”
司马涯愣了一下,眯起黑眸没吭半句话,冷硬的心也未起一丝波动。
他看出来了吗?她真的在乎他的。
但她已经好努力了,为什么他没有丝毫感动?
见司马涯转身就往门口走,她急急的跳下床,再也忍不住的追上前大叫,“臣妾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太子,而是因为你是司马涯!”甘冒大不韪的直喊他的名字,她知道自己躁进了,可是,他不让她靠近,她只能做点让他记忆深刻的事,秋月说过所有的东宫的女人,她知道只有在与他独处时,能喊他的名字。
果不其然,司马涯脸色悚地一变,猝然转身瞪着离自己三步远的韩素素,“你好大的胆子,敢直呼本太子名讳的人只有......”他蓦然住口,只有她可以喊他的名,难道她想起了?
韩素素知道他要说什么,眼阵里闪动着司马涯无法理解的感动与快乐。原来她在他的生命中,有好多好多的唯一与特例。
司马涯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他也不需要去明白,他一直很理性,只知道她的话很可笑,“司马涯之于你,理应比“太子”这身份还要来得陌生,你因为司马涯而喜欢本太子,不会太过牵强?”
“不会。”她斩钉截铁的回答,因为她知道“司马涯”的每一件事。
呵!他突然想笑,她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只是他从前没有发觉,清楚可见的事实她居然撒谎撒得脸不红、气不喘。他不想再将时间浪费在这无谓的谈话上,让她早早怀上身孕,他也不必再过来了。
看到他突然冷着脸再度朝她走来,她瞪大了眼,下意识的倒退两步。
“害怕了?你不是很在乎本太子、喜欢本太子?动手把衣服脱了。”他话说得粗俗而冰冷,对一个睁眼说瞎话的女人,他也不必以礼相待。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可是……”哪有这样的?
“你刚才该不会只是随便说说?那可是大不敬之罪。”司马涯黑眸里可见冷飕飕的风雪。
前途多舛!韩素素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之前说得那么好听,什么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才不到十天便变卦了?是因为她终日纠缠与他,以前的事情吗?
她忿忿的解开衣钮边赌气的想着,却不知道自己嘴里也喃喃的喊起,“崖……”
司马涯看着她毫无掩饰心绪的冒火明眸,气愤解衣的表情是那么的孩子气。他在她身上见不到一丝一毫的心机。
衣料接连落地,他冷峻的目光仍盯在她身上。
韩素素双手遮着上半身,羞恼中带着火气的走到床上躺下,拿了被子盖住全身后,再咬着牙在被子里脱下身上最后一件小短裤,拿出去往床下丢。
他没走上前来,她也静静的冒火躺着。
偌大的寝宫寂静无声,然后,她沙哑的开了口,“这真的是你要的吗?为了皇室的香火,行尸走肉般的行房吗?”她深吸口气,转过头看着他,心痛的、眼眶泛红的问。
这话带着冒犯、大不敬,甚至是侮辱了,她应该很怕才是,但她没有。
司马涯黑眸凝睇着她勇敢直视他的泪眸,对女人一向平静得难以起波澜的心绪,己无端被她一声声的“崖”给扰得心烦了,可听见现在这句放肆又一针见血的话,他竞无半点怒火,反而心痛了起来,这痛如刀刃剐心,痛到他都快无法呼吸……气了吗?那就气吧,她也很火大,很难过。他为什么要让自己过得这么不好?为什么她冒犯了他,现在他那双黑眸中……却不见半点暴戾之火?
“你早点睡吧!”丢下这句话,他突然转身就离开。
她一愣,想也没想的就跳下床,本要追上他,又急急的回到床上,因为她发现自己是身无衣物。
夏日阳光耀眼,天空更是一片蔚蓝,韩素素再度扮成小太监,溜到诚心殿陪太皇太后。
对昨晚的事,她虽然很闷,但愈挫愈勇的她已经重新整理好心情。
至少,她很勇敢,至少,从今而后她跟司马涯独处时,可以大声喊他的名字,就跟过去一样。
所以,昨天仍是很值得庆祝的一天,他们之间将不会再原地打转。
太皇太后看着笑容满面的韩素素。这孩子是个有心人,日日晨昏定省,来去间也总不忘为王媛媛带上一句话,“她身子不适,所以无法前来,但她天天都会祈求太皇太后身体健康。”甚至,她和太子两人的关系一直无法突破,也不曾在这里怨声载道,反而尽说些让她这太皇太后安心的话。
这段日子观察下来,她是真的喜欢上韩素素了,倒是王良娣——“哀家昨天有去探望王良娣,果真是一脸病容、我见犹怜,但碍于她身体不佳,哀家坐一会儿就离开了。”说完,想到对方的虚弱身子,她摇了摇头。
“谢谢太皇太后关心,她一定很高兴。”韩素素真心的说着。
但太皇太后的柳眉一皱,“王良娣那样,皇后也是心真大,竟也将她选入东宫,这妥当吗?万一出了什么事,有心人要操弄,东宫将不得安宁。”
韩素素善解人意地握着她的手,“太皇太后的担心素素懂,但皇后仁慈,如果不选王良娣,她仍得留在宫里干活儿,绝对无法像现在,有人伺候着养病。”
太皇太后有点讶异,“你是这样想的。”
韩素素点头如捣蒜,“当然,皇后是好人,太皇太后更是大大的好人,殿下在这个几乎无亲情可言的环境成长,庆幸有太皇太后您这样的太祖母,他才没成为一个性格扭曲的人。”太皇太后看着她笑眯眯的娇俏脸孔,心中不由得一暖。
“殿下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才华盖世,又生得一张俊俏的脸孔,太皇太后有个好孙儿。”韩素素极尽狗腿、褒奖之能事,让太皇太后听得笑到阖不拢嘴。
在太皇太后眼中,她有一颗慧黠的玲瑰心,打扮成太监进出承干殿,的确也让她这里不见纷扰,不似过往的寂寞生活,却拥有一样的宁日。
韩素素说那么多好听的话,其实也是要让太皇太后放心的,“素素知道太后对殿下目前的处境除了操心外,更是一筹莫展,但他真的很行的,素素相信,他一定能成为一名明君。”
太皇太后凝睇着她。她是如此懂太子的心,明眸里的认真与深情那么清楚,毫不掩饰,只是可能吗?她眼里的情意竟已如此深浓?
“你对太子是真的上了心吗?就哀家所知,在入宫之前,你就有很多王孙公子追求。”甚至还传出京城首富心仪一事。只是这一点太后保留不说,有些话轻轻一点即可。
“素素不敢隐瞒,的确如太皇太后所说的,素素过去有很多人追求,然而感情这事很奇妙,过去素素也没啥感觉,但突然就是喜欢了、心疼了、不舍了,整颗心就都沦陷了。”她说得模模糊糊。
“也是,感情这事还真的难预测,什么时候来,大概只有月老知情,只不过你进了宫,你哥哥难道没要求你做什么?”太皇太后心里还是在意这事的。
“母亲是反对素素再次入宫,可是当时殿下再三保证不让素素受伤害,爹爹才勉强答应。但他仅要求我眼睛要明、耳朵要开,任何会危及自己或家族的事,一定要想办法通知他。”
“嗯嗯,很懂事的丫头。”
......
“太皇太后娘娘,彩妃再殿外求见。”
韩素素一听是蓝彩碟,她立刻站起来,“太皇太后,被其他人看见怕会传到殿下耳中,素素还是回避一下。”
“太皇太后吉祥,这是爹爹在南方搜罗回来的珍宝,据说能清心凝神。”
太皇太后看着手中的白玉盏满心欢喜。“嗯嗯,安定侯有心了,有空替哀家问候他。”
“现在彩儿身在宫中,关于回家的事情还是需要皇上批准才能回去看望父母。”这件事她答得坦率,但对钟绾仪装病夜探的事,她只能隐瞒,至少她有信心,安定侯没有指示她们去做任何伤害皇上的事。她身为安定侯的女儿,她深切了解到侯爷对部属、府里奴仆是严厉到几近残酷的,但那是长年带兵的个性使然,对她这个独生女,他其实是疼惜的。
所以,她忍不住又替他说话,“我想我爹并不恋权谋,只是想自保。”
“我知道,他也是三大首辅大臣里,唯一让我还能寄予期望,盼着他回过头来帮忙皇上的人。如今,再加上你……”
太皇太后不由得紧紧握住她的手,“哀家知道现在要说的话,可能让你觉得沉重了点,但是,也只好请你勉为其难。”
“不要这么说,太皇太后。”
“请你尽你所能的帮忙皇上。”
听出一个祖母的担心与不忍,蓝彩碟一脸诚挚的应允,“臣妾会努力的,因为太皇太后在乎的人,也是臣妾最在乎的人。”
太皇太后眼眶泛红,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两人再聊了会儿后,蓝彩碟走了,伺候太皇太后多年的老宫女脸上却是忧心忡忡,蓝彩碟毕竟是安定侯的女儿,她心里对彩妃的作为仍有疑虑。想了想,她决意走上前去,看着愉悦仰头看向天空的太后,斗胆开口,“太皇太后,相对于彩妃,韩良娣是真心陪您,还是别有居心?您这么对她掏心掏肺的可好?”
“日久见人心,但,哀家对她有信心。”
太皇太后并不担心,她觉得老天爷终于眷顾到她孙儿了,总算在这对峙己久、乌烟瘅气的皇宫僵局里,洒下了一道温暖的阳光。
理想很美好,只是要拨云见日,让阳光照进儿孙的人生,还得再等等。这段日子以来,三大权臣台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台面下可是动作频频,为的是一名跳过地方官,不自量力的想亲自面圣,为地方百姓求情的小县令。
由于这事可大可小,所以他们一点都不希望让皇上处理这件事,在他们操盘下,王朝百姓能安居乐业,大多会认为是他们三大首辅大臣的功劳,至于皇上,只是个无实权的皇帝,他们也打算让他一直这么下去。
因此百姓陈情之事,所有文武百官在上奏时,一定会先往他们三人那里送上一份,待他们筛选出一些不痛不痒的民生议题后,才能再写上一份折子呈奏。
只是想不到百密一疏,一名小县令竟然一次次逃过他们派出的杀手,一路安全的来到京城,还毫发无伤的进了皇宫。
于是,金銮殿外,小县令趴跪在地上,磕头道:“九品官俞光求见皇上,不见皇上,誓不起身。”此举在宫内已引起骚动,尤其是三大权臣安插在宫里的人脉,荚不赶忙透过管道去联系三人,然而正要上早朝的皇上已早一步来到殿外,身边还跟着近身侍卫、成公公。
“俞大人,皇上到了。”成公公开口示意,要俞光抬头。
俞光只是地方小官,何曾见过皇上,他闻声抬头,就见皇上一身金冠龙袍,天生的王者气势让他傻愣住,怎么也没想到皇上如此威严,犹如天神。
“起来说话。”皇上看着他道。
俞光这才回了神,急急磕头行礼,起身拱手弃明,“去年朝震省逢水患,皇上曾答应减收朝震省的官粮,但这一年来又恢复税收,无奈老天爷持续一段日子不下雨,省内收成不佳,百姓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小的向地方官请奏圣意,却迟迟无下文,所以才决定亲自赴京面圣,将民意上达天听。”
“朝震省的地方官?若朕没记错,他的恩师就是镇国公。”皇上边说,沉静的目光很快与一旁的成公公交换。
“是。”俞光战战兢兢的拱手回答。
此刻,得知消息的镇国公匆匆赶至,而且还带来一大串文武官员,包括了安定侯跟睿亲王,气势不小。
众人先对皇上躬身行礼后,镇国公挺直腰杆,看向俞光的眼神倏地一冷,“这事不必麻烦到皇上,臣等已然处理了。”
“朕可以处置,而且决定所请照准。”皇上表情同样的冷。
“不成啊,皇上,事关国本,朝震省的官粮绝对得照收。”镇国公两鬓斑白,眼神倒很精明,一看就是只奸诈的老狐狸。
皇上黑眸一凛,冷笑道:“俞光才刚到,镇国公更是晚了朕几步到,却能一眼看出他是为朝震省的官粮而来,镇国公的消息也未免太灵通了?”
“皇上是在暗示臣于宫中安插人脉,在怀疑老臣的忠诚?罢了,臣老了、无用了,还是告老还乡去吧。”镇国公一脸受辱的样子,竟然就要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