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小宫女,韩素素的心紧紧揪着。让春花亲去探一下她的鼻息,“娘娘,还活着。”
“活着便好,带走。”虽是两棍,可是韩素素已经有点撑不住了,她冷汗直冒,只想尽快回到明仪殿。
春花秋月上前将小宫女扶起,准备带走,茹妃大步上前拦着,“慢着,她是本宫的人,她的生死由本宫掌控着,你一个小小的良娣,也敢管白玉宫的事情,本宫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啪啪——”
两声脆响,春花秋月二人的脸蛋上立刻浮现了两个红红的印子,两个可人儿被打的泪汪汪的,韩素素突然上前,她移动的步子速度根本无法看清楚,她便上前捏着茹妃的脖子,目光凶狠,问道:“现在谁是你的人?都卖身给你了吗?今天,人本宫必须带走,你不服大可以去父皇那告状。”说着,她不禁加大捏着她脖子的力道,瞬间,一道红红的血印子在茹妃雪白的皮肤上。
呼吸困难的茹妃拼尽全力也无法让韩素素松手,身后的宫人都害怕得跪在地上发抖。
被打蒙得春花秋月回过神来,看见她们主子捏着茹妃的脖子,吓的六神无主,万一不小心弄死了,皇上岂能放过她。
“娘娘,救人要紧,我们赶紧回宫吧!”
被春花喊了一声,韩素素刚才浑浑噩噩的脑袋清醒了不少。她捏着茹妃的手渐渐松开,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她是怎么了?她怎么会控制不了自己?
“娘娘快走,她耽误不得。”春花再次提。
“造反了......”茹妃看着快速离开的几个人影,她惊魂未定,只是再反反复复的说着这句话。
明仪殿内,一股腥甜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春花处理一下伤口,连平时大大咧咧的秋月也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韩素素让秋月请太医,不管是生还是死,这个人,她韩素素救定了。
“娘娘,如今我们公然得罪茹妃,奴婢担心皇上知道后会呐娘娘问罪。”春花一脸担忧说道。
细想一下,韩素素有点后悔了,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冲动,“别怕,她现在只不过是只纸老虎,父皇不会如此是非不分。”
太医来后,看了看小宫女的伤势,必须马上止血,生肌。“将她伤口处的血迹清理干净,再洒上金疮药粉,越多越好,切记,伤口不能碰水。”
“好的,谢谢陈太医。”
太医无奈摇了摇说道:“真是可怜的丫头,再熬多两个板子,恐怕会被活活打死。”
“谁的伤口不能碰水?”
司马涯人未到,他冷冰冰的声音便在寝殿内回荡着。
春花秋月更担心司马涯是前来问罪的。
司马涯一身月牙色的长袍走了进来,看见床榻上躺了人宫人,他神色不悦。
韩素素见状马上上前挽着他的手臂说道:“殿下,臣妾以为你在父皇的御书房议事。”
“她......是怎么回事?”
韩素素吞了吞口水,说道:“受伤了。”
“那也不能将她放在寝宫内?”司马涯不悦地看着床榻趴着的人。
“上次臣妾在御花园好几次差点摔倒了,都是她扶着臣妾,这次,是茹妃太过份了,竟然对一个小姑娘下如此重手,臣妾实在是不想闹出人命,才将她待会明仪殿医治。”
白玉宫的人,司马涯总算松了口气,“东宫不是收容所,不是阿猫阿狗就能进来的,她对你有恩,本太子开恩一次,再犯,按东宫的规矩处理。”说罢,司马涯出了明仪殿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她知道司马涯不是无情冷血之人。
“娘娘,殿下会亲自处理她吗?”春花担心的问道。
“不会,他已经默许她在这里养伤了,起码,她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书房内,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司马涯没有隐瞒,韩素素在太皇太后那里谈及镇国公跟睿亲王的事,己经全入了他的耳,韩素素虽然讶异,但对太皇太后更加感激,她真是她生命中的贵人。
“过去,我明知有地方官仗势皇城亲友权势,剥削民脂民膏,却苦于无人证、物证,无法将其绳之以法,这一点,让父皇很有挫折,但这一、两年在缜密布局下,此事己渐有斩获,再加上你提供的那些名单……”他微笑的看着她,“过去,父皇只能忍耐,但眼下时机成熟,已见曙光。”
“真的吗?”她好替他开心。
“镇国公与睿亲王在利益上的冲突,让我有了主意,这几日,我会透过向我输诚的几名朝臣,来加深他们两人的嫌隙。”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另外,我最近也会更常到无忧那里看孩儿,我希望你就别往无忧那里走。至于其他人那,我是不会过去的。”
聪明的她一听就明白,“臣妾知道殿下想做什么,但是,殿下到太子妃那里看小皇孙时,也带臣妾去好吗?臣妾可以保证,臣妾绝不会私下过去,造成太子妃的反感,殿下若在场,也可以为臣妾做人情,譬如说是臣妾要殿下过来的等等,臣妾要是能跟太子妃打好关系,也能为殿下尽一分心力,或许还能从她口中套出关于她母家最近的一些是非。”
她说得很心急,看到小皇孙,她有种既期待,又心痛的感觉,而刘子均无意间说过,她差点流产,说不定看到小皇孙,她能想起一二。
司马涯皱眉犹豫着,“这……”
“臣妾不是在争宠,很强发誓自己甚至会主动去陪小皇孙,并且待在太子妃视线所及的范围内,让殿下跟她能好好聊天,好不好?”
司马涯仍然迟疑,但见她如此有心想帮忙,他还是点头了,“只不过,你难道不吃醋?如果无忧希望我在她宫中留宿呢?”
她深吸一口气,回答说:“殿下身为太子,不是我韩素素一人独有,臣妾已经比其他后妃幸运,拥有殿下的爱,臣妾很满足了。”
“拥有的,不贪心、不强求,却也无法不替殿下心疼……”
他眉一挑。
“殿下身为太子,得步步为营,更要提放身边的小人作乱,要不,王朝肯定有更多的动荡不安。小不忍则乱大谋,臣妾支持殿下要做的事,在与太子妃相好时,就别顾忌到臣妾了。”
司马涯将她拥入怀里,“我把这话挑开来说,是因为我得引发太子妃的嫉妒心。再者,太子妃与母后关系密切,很多事情我都是只眼开只眼闭。”
韩素素一愣,猛地抬头看他,“你知道?”
他笑了,“当然知道,会放任太子妃这么做,是因她母家势力太大,否则我也不想让我的孩儿活生生被她害了,生命何其珍贵。”
她心疼的看着他。
“但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平阳王势力终有崩解的一天,届时……”
他的手放到她平坦的腹部,想到里面将会孕育他的儿女,他的声音微微沙哑起来,“你要为我多辛苦了。”
她脸儿微红,“臣妾愿意,臣妾真的很愿意为殿下再生儿育女。”
司马涯疑惑,“再?”
“呃,不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生儿育女。”她连忙解释,见他笑开了脸才松口气。
他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笑道:“素素看来是想替我生十个八个了。”
她轻眨明眸,“如果殿下没问题,臣妾当然也没问题。”
他笑看着她坦率自若的笑脸,一颗纯真又纯粹的真心,看似稚气可其中又见豁达,忍不住让他突然有感而发,“现在的你比以前更加开朗,你刚到东宫的时候,总是皱着眉,低着头,我更加喜欢现在的你。”
这是他头一回在她面前谈起两人的过往,韩素素不由得安静下来。
“臣妾想知道锦妃娘娘和父皇的事情,而彩妃一直触碰父皇的伤口,现在彩妃再后宫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传言说,彩妃与锦妃有着相似之处。”
“但在她十七岁为父皇产下小公主后,当时北方动乱,政事繁杂,父皇也只能以国事为重,两人感情因而渐淡……”司马涯娓娓道来。
也在同一年,大臣提议选秀充盈后宫,也进来了几名秀女,于是锦妃就这么被他遗忘了。一个不再受宠的嫔妃,在后宫几乎无立足之地,只能枯守着跟她一样不受宠的女儿……
韩素素听到这里,眼眶湿润。她知道那段日子有多么难熬,只闻新人小不闻旧人哭,她天天盼望着能有那么一天,可以再受皇恩。
“就在第二年的赏雪宴,所有后妃皆出席,父皇要众人写应景诗,锦妃亦写了一首,她的才情再次受朕注目,也让当时的父皇忆起了往事,那是千金不换的美好岁月……”说到这里,司马涯的心沉重了,他的母后也时常被冷落,只是高傲的母后从来不肯低声下气与父皇相处。
从赏雪宴后,她再次受到圣宠,两人恩爱非常,终致招来嫉妒的报复。
“父皇与锦妃鹣鲽情深,她更是全心全意的对父皇好,替父皇分忧解劳、亲自服侍,却在某一日,莫名染上重病。”
说到这,他脸色变得凝重,黑眸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如果我说,锦妃的病极可能是嫉妒成性的后妃见不得她受宠才下的毒手,你相信吗?”
“父皇查出来了吗?”哪有怕不怕,后宫这个是非之地,已经身处其中,怎么能轻易抽身。
当年她那场病来得快又凶,太医们全束手无策,皇上相当震怒,誓言追查下去,绝不善罢罢休,可直至她咽下最后一口气,内情依旧无解。
“不瞒你,这皇宫里的确藏了不少污秽不堪的事,但当年那件事牵涉太广,甚至可能会动摇国本,所以父皇在查到关键时,也不得不先收手。再怎么恨,再怎么气也是无补于是,也只能咬牙吞下……”
“如果是臣妾遭到了毒手,殿下会何如?”
“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只要有人敢伤害你,本太子绝不手软。”他的羽翼未丰,敌人太多,只能忍辱负重,但总有那么一天,那些害过韩素素的人,全部都得付出代价!
韩素素咬着下唇。她虽不清楚锦妃真正的死因,可今日听他所言,牵扯到的人肯定不少!这一办下去,不是担心要死多少人,而是担心那一股势力被逼急了,会反噬势单力薄的父皇和她的殿下,为此他才不得不忍下来,那势力就是皇后一派。
司马涯看着她久久没有开口,问:“你怕了?”
她摇摇头,“不,臣妾不怕,而且臣妾也会努力的保护自己,不会让殿下为臣妾分心。”她握住他的大手,只要他不放手,她也不离不弃。
他愧疚的笑了,“我愧对你了,但我会好好补偿,也会好好保护你。你一定要一直勇敢下去,别让我因为害怕失去你,得将你送离我的身边。”他希望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不,不会有那么一天,臣妾会勇敢的,因为臣妾爱上的是你,如果殿下是老虎,那臣妾就要当一只母狮子。”她神采奕奕的双眸里有着坚定之光,还有着他看不明白的深浓感激。
她谢谢上苍给了她第二次与他相知相爱的机会,因此她不愿、也不会笨到将时间花在担心害怕上,她已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
司马涯深深的看着她那双熠熠发亮的眼,有股难以言喻的感动从心底涌上,他倾身靠近,缓缓封住她的唇,深深的、火热的,给她一个最激狂的蚊。
接下来的日子,司马涯要先拉下睿亲王这个权臣的计划开始执行了。
朝臣中,有人负责丢出流言,加深睿亲王跟镇国公之间的不和,另外再由齐聿派人,去韩素素之前点名的那些贿赂买官的地方官那里,搜证逮人。
至于他自己,则周旋于韩素素跟无忧之间,多次留宿无忧寝宫,更不忘替韩素素说话……
“韩良娣说,将心比心,她也曾被殿下冷落,那滋味她很清楚,更何况你亦曾是太子妃,所以她希望本太子也能常来你这里,别冷落了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