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将她拉起抱紧,她一抬头,迎上的就是他那双不屑一起的黑眸,她真的不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对,而她觉得有必要问一下,“在新婚夜之前,你可一点都不喜欢我,为什么……呃,你、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他未回答,只是又换了深情款款的凝睇。
天啊,她真的受不了,梁小玉的鸡皮疙瘩又要起来了,“你说话啊。”
他嘴角微微向上扬:“日后,你在我将军,安安分分的,保你和母家的人衣食无忧,若你做出让我丢脸或者过分的事情,你看着办。”他再次强调梁小玉在他心中的地位。
“我也说明一下,以后清理保持距离,还是以礼相待吧!”这样的结局,她早就料到了。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她保证不会做出过份的事情。
这下终于确定了,不仅没问题,而且,还出乎意料的“善战”。
这天,韩素素满怀心事在御花园走着,身边的春花秋月之事仅仅跟随着。她心中众多的疑惑,来不及问刘子均。
无意间她走到司马涯的寝宫,不远处便是他的书房,不知道此刻的他是否在里面忙碌着。
远远的,回到皇城的司马邺走了过来,就见到她静静伫立,一双深情眼眸巴巴的望着书房内的皇兄,眉宇间还透着一抹教人说不出的深浓惆怅。
门口的冷钢跟周公公也看到他了,正要行礼,他却摇头示意免了,举步走到韩素素身边,“你怎么不进去?”
突来的低沉声音吓了她一跳,定眼一看是司马邺后,她急忙屈膝行礼,“恭亲王吉祥,呃……是何时回宫的?”
他微微一笑道:“刚回来,但只是稍做停留,明天又要走了。”
“这么赶?那本宫不占用王爷跟殿下宝贵的时间,本宫先退下了。”她柔顺的一福身,随即站到更远一点的地方不再多言。
司马邺蹙眉望向周公公跟冷钢,见两人笑得尴尬又摇摇头。看来小两口是吵架他举步走进书房,敲敲门板。
司马涯抬头看,见到是他,近日紧绷的俊颜终于露出笑意,“你到了!还在想怎么还没看到你。”他从昨日就收到皇弟派快马送来的消息了。
司马邺在皇兄的右方椅子坐下,周公公立即跟进来,为他倒了杯茶,再退出去将房门给带上。“我刚刚看到韩素素在外面似乎站了好一会儿,一张白晰的脸蛋都让太阳给晒红了,皇兄不知道吗?”他一开口就是韩素素的事,好奇嘛。
“忙着,不想见她。”司马涯简单回答。
“怎么回事?就皇弟我听到的消息,皇兄跟她挺好的,不是吗?”司马邺倾身向前问。他一直很关注皇城的消息,尤其在听到皇兄身边的女人,虽然对象让他有些不安,但皇兄的快乐他更在乎。
司马涯沉沉的吐了口长气,才缓声道:“本太子现在可有疏远她是为了她将来,关键时刻,不想拖她进来。原本以为她会安安分分呆在东宫的,没想到她竟然跟刘子均眉来眼去,这样本太子颜面何在。本以为她跟倩儿一样。”
“原本以为的?”司马邺顿了一下,“指的是皇兄将她当成那个死去的良娣还是月公主?”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吗?只有他在自欺欺人。是他一时放纵,被她身上那太像月公主的气质给吸引了、引诱了,才会情不自禁爱上她。
虽然气她,但他更气自己千倍万倍,他怎能如此脆弱、盲目又愚蠢?
司马邺看着皇兄脸色青白交错,还隐隐带了深深的懊悔与浓浓的自责,不由得站起身走到皇兄身旁,故意大声的笑道:“皇兄愈来愈厉害了,皇弟看宫里的人全让皇兄给骗了。”
司马涯浓眉一蹙,不解的看着弟弟。
“别再装了,皇兄一开始一定是认为父皇将她送来身边,另有所图,甚至是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他是希望皇兄忘记旧事,从新生活。”
司马涯嗤笑一声,知道皇弟是在找台阶让他下。
“她毕竟是抚远大将军的妹妹,怎么会是泛泛之辈?但皇兄又是什么人,哪那么容易被女色迷惑。”司马邺拍拍胸脯,笑看着兄长。
司马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打转,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越过窗子看着远处仍静静伫立的韩素素。她一定不知道,他每看她一次,就是在提醒自己不许再脆弱。
现在,宫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盯着他看,只要有个风吹草动,便会危机身边的韩素素,已经失去过一次了,那种痛彻心扉的痛,他不想有第二次。
他正视着皇弟道:“言归正传,北疆有异族南下骚扰,你刚休兵又要马不停蹄的带兵去征讨,军队和你的疲惫自是不在话下,万事一定要小心。”
“那小小异族妄想逐鹿中原,皇弟才没放在眼底,我担心的是皇兄。”他这次在边陲驻军够久了,好不容易平定那些小番国,虽然仍有异族不定时作乱,但靠他留在那里的精兵就足以摆平了,所以他才先行返回皇城,没想到才抵中途,三位首辅大臣联名的信函也已送到他手中,指出边陲战况紧急,父皇这边已收到消息,要他再返北疆带兵打仗。
说来,这三位权臣的消息跟行动还真不是普通的快,这王朝里到底有多少奸细埋伏在皇城及军队里,他是不敢去想的。
司马涯也知道首辅大臣们动作频频,但他并不担心,甚至极有信心,绝对能让三位首辅大臣跌下权势大位。
他长期布线的密探已为他秘密搜查他们在外的不法情事,尤其皇后母家长居高位,还有太后、皇后掌管后宫,在朝政人事的权力上可谓游刃有余,只要是皇后母家保举的人,肯定能在一年内晋升官位。
至于保举的对象,则都是趋炎附势之辈,应有馈赠厚礼等事,但这方面,他们似乎有自己的一套机制,暂时仍查不出非法所得,皇后母家的财富里仅见定额俸禄。司马涯将这些新事证一一说给皇弟听。
“当然,要将他们一举扳倒还不是时候,所以在这之前,有些事也只能忍气吞声。有些事能够强悍,但有些也只能被迫配合,绝不能打草惊蛇。”看皇兄布局已有进展,司马邺虽然松了口气,但是……“三位首辅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妄想将皇弟终年绑在边陲,指称那些叛族只有我有能力讨平,想清君侧的意味明显,可皇兄这里只有冷钢……”
司马涯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文武官员中也有正义之士,不与三位首辅大臣同流合污,近日更已私下表现忠诚,希望能为本太子效力。再者,驻守皇城的军队你己布置妥当,那帮人还不敢轻举妄动。”看着皇兄信心满满,他也就放了心,只是他这一走,皇兄的确更寂寞了。
上一回他出兵,有韩素素胡搅蛮缠的扰乱皇兄生活,但这一次,皇兄只有一个人……然而,事实真是如此?司马邺是有点质疑的。
窗外,阳光依旧炽烈灼人,一道纤细身影依然伫立,只为了再接近司马涯。
淋漓香汗从韩素素热烘烘的额角滑落,热气也一直从她脚底窜上全身,将她烤得口干舌燥。她以袖拭汗,再仰头看,这该是人生头一回,她这么不喜欢艳阳高照的湛蓝天空,因为好热啊!
今日的阳光更张狂了,晒得人头昏眼花,后宫嫔妃进出寝宫,都可见到宫女拿着大宫扇在后面帮忙遮着毒辣的阳光,有时还得一下接一下的扇着风。
阳光灼灼,美人们能待在寝宫就待在寝宫,再喝碗冰镇莲子汤消消暑气,偶尔则一块窝在某个寝宫,聊着某人的愚蠢行为。
然而,韩素素在别的后妃眼中,是她不顾朝纲,魅惑太子,现在被太子冷落,她便在书房外等待,韩素素被冷落,无忧是最高兴的,天天让宫人去打听司马涯的动态,只要有个风吹草动,无忧也因此大喜大落的。
“经过这事,那个韩素素恐怕要一边乘凉去了,殿下这两天经常道本宫的寝宫,她韩素素算个老几?老是黏着殿下不放,宫里,就算最得宠的妃子也不可能独宠一辈子,彩妃就是个例子。”无忧边说边给自己倒了杯菊花茶。
“殿下看清她的真面目了,再装可怜也没用。”落霞也嗤声道。
的确,韩素素是挺可怜的,但她绝没有装可怜。
这会儿炎热的大太阳底下,就见她一会儿出现在书房外,待了好一会儿又不见,但一张粉嫩白晰的俏脸早已晒黑,只是她的心境似乎已调整得不错,居然还能厚脸皮的主动跟冷钢、周公公交谈。
“殿下今日可好?!”
“很好。”
毕竟是主子,两人还是恭敬的回了话。
“辛苦你们了,谢谢你们替本宫照顾他、守护他。”韩素素笑意嫣然,让两人也只能回以一笑。虽然他们实在搞不明白她哪里来的乐观、坚持,与铜墙铁壁般的脸皮?
也因为太佩服了,周公公还很贴心的备了冰镇莲子汤给她饮用。此举真有点不知死活,但皇上并未因此赏他白眼,于是他胆子就又大了那么一点点,在给太子殿下准备点心时,也悄悄的多备了一份给她。
然后,椅子出现了,“坐着好吃东西嘛。”周公公低声说。
再接着,小桌子出现了,“老端着,手会酸啊。”周公公如此说。
但有些事,周公公还得靠冷钢帮忙,他武功强、耳力好,最适合示警,所以每当有朝臣过来时,桌椅就会迅速的消失在书房外,被藏到花圃后方,不然画面总是难看嘛。
这一天,出乎两人意料的,在韩素素日日站定的位置上方,竟在一夜之间多了一棵移植过来的大树,枝繁叶茂,恰恰为她遮蔽了炎热的日光。
这会不会太扯?冷钢目瞪口呆之后,一回神就瞪向嘴巴大张、仰头愣住的周公公。
但看了大树也傻眼的周公公,却急急的冲进御书房,跪下磕头先,“这……那棵树绝不是奴才做的,真的不是啊。”
“下去吧。”司马涯摇头,他也相信周公公没那个熊心豹子胆,而且也猜到是谁下的命令了,只是他还不想去面对她。
这段日子,韩素素来来回回,他早已差了凌钢暗中跟踪几回,发现她离开他这里后,大都是往太皇太后那里去的。
想到第一次韩素素能打扮成小太监混进书房,就是她帮的忙,而这次她这么殷勤的往她那里跑,也是想再求她帮忙吧。书房前的那棵大树,或许就是她向太皇太后求来的。
然后,这一日,冷钢来报,“韩娘娘出宫了,臣的人跟过去,知道她去了将军府,但待了不到一刻钟就又返回皇宫,现在正在太皇太后的承干殿里。”
她还真是忙呢。他冷笑,“知道了。”这一日,司马涯在用完晚膳后,即前往承干殿。
刚在灯火通明的大殿坐下后,他遣去闲杂人等,开门见山的道:“太祖母,素素她......今日去了将军府,会不会是去问那段有关的往事,好害怕她在刘子均口中得知一二。”上次无故晕倒的事情让他更加内疚,他知道,只要触碰小孩儿的东西,她会无故落泪,所以都命人将她亲手做的小衣服都收起来,以免被她看见。
“太子终于来了,哀家日盼夜盼,不知道等了多久呢。”太皇太后答非所间,但专注打量他的眼神里有着深深的心疼。
瞧瞧,前些日子有韩素素在身边,他看来意气飞扬,笑容也多了,现在脸上线条又变得刚硬、浑身冷飕飕的了。
“太祖母想见孙儿,只要差人过来,孙儿再忙也会拨空前来。只是素素......”
太皇太后挥手打断他的话,“太子需要时间沉淀,这点哀家了解,至于素素……想不到竟让你误会这么深?唉,她就是希望哀家别干涉,想要靠自己让你看到她的诚意,但瞧她一张小脸都快晒成黑炭了,若非她天天来哀家这里,哀家让老宫女们替她冰敷、上点消红的药膏,那张美人脸可就毁了。”说到这里,她对司马涯的狠心实在无法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