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潭平静的死水,扔下一粒碎石便会激起波澜,这北冥的后宫,怕是也将不在安宁。
快要初夏了吧,每每这个时候皇奶奶总要去佛寺礼佛斋戒的。想着宣兮喊来云月、云昭二人为她更衣后,带上一串前阵子刚寻来的佛珠去了慈宁宫。
走至慈宁宫殿门口,殿内正传来皇后带着丝丝哭腔的怨念声:“母后,你可是不知道,那南昭来的公主是个刁蛮霸道的主,今早就因为商儿摘了她看上的花便训斥商儿不懂规矩,责罚了她。我那皇儿哪受过这种苦啊,现下双膝都红肿一片。”
“此事哀家也有所耳闻,清商那孩子见到蕊贵妃未行请安礼,却有不对。”
“可清商方满十五,且与蕊妃同龄,便没想这么多,实属无心之失,倒是那蕊贵妃抓着商儿一点小事不放,硬生生的让她跪了两个时辰,可见此人毫无容人之量。”
太后请咳了几声说:“蕊贵妃再怎么说也是南昭前来和亲的公主,她代表着量过邦交,此事就此作罢。至于清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规矩,免得闹了笑话,失了皇家颜面。望她吃了这次苦头,能让她长长记性。”
“母后……”皇后仍不死心道。
太后没在说话,一手揉了揉太阳穴处。她身边的掌事嬷嬷上前向皇后躬身道:“太后近日来常常头疼,现下已然乏了,娘娘还请跪安吧。”
“可……”
“太后不管后宫之事已久,皇后又何必为难。”慈宁宫的掌事姑姑笑容可掬道。
“臣妾告退。”本还想说什么的皇后也只能乖乖住嘴,以免惹得那人心烦。
皇后走出殿外,恰巧看到站在门口的夜宣兮,她恶狠狠的瞪了宣兮一眼后疾步离去。
待皇后走远,云昭悄声道:“公主,太后现下已然安寝,我们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夜宣兮淡然一笑道:“是吗,本公主倒不觉得。”说完,随即对慈宁宫的婢女道:“姑姑,安和几日前寻得一串楠木佛珠,知皇祖母喜欢,特地寻来献与皇祖母,还劳请通报一声。”
宣兮向来慈善,绕是对一小小宫仆也是如此。
那宫女躬身施一礼道:“还请安和公主在此等候。”
半刻后,婢女碎步前来,行礼过后,道:“太后请公主进去小叙。”
宣兮走进大殿,殿内窗户未开,而点的安神香浓得刺鼻,可即便是点上这么浓的香也盖不住这屋内的药草味。
听闻太后近来身子欠佳,看来所言非虚了。
“安和给皇祖母请安。”夜宣兮施一礼,云月、云昭跟在宣兮身后,行了个跪拜礼。
“平身吧。”太后揉着太阳穴处,缓缓道。太后已是花甲之年,脸上布满皱纹,两鬓已是花白。看起来就像一个慈祥的老人,毫无当年一统六宫的气势。
“祖母的头可是又疼了。”见此,宣兮小心问道。
“都是些老毛病了,不碍事。”
太后这么说着,但宣兮明显觉察到了她的气息不稳,仿若病入膏肓之人。
“安和会一点按跷术,不如让安和试试。”得到太后的许可,宣兮向以往一样为太后按着头上的穴位,在她的一双玲珑巧手之下,太后因头疼而面目狰狞的表情渐渐舒展。
宣兮边为太后按摩着边道:“安和心知皇祖母慈悲喜佛,便寻得一串佛祖献与祖母。”
宣兮说话间,云月把手中装着那串佛珠的檀木盒子双手呈上。
太后淡淡一瞟,随后脸色突变,转为震惊之色。本以为无非就是些平常玩意,可未成想竟是清灵佛珠。
此佛珠颗颗由南红玛瑙铸成,珠身刻满经文,且是由元吉方丈亲自开光的佛珠,世间仅此一串,这是何等的珍贵。
“你是从何处寻来的?”太后拿起这串佛珠,万分欣喜,语气中都带着些急切之意。
“安和出宫解闷时,偶遇一小和尚所得,他说安和与此物有缘便赠与安和了,可是有何不妥?”宣兮虽这么说的,但她心里知道这佛珠是怎么而来的。这可是她花重金寻来的,哪是什么小和尚赠与的。世间哪有那么多凑巧之事。
太后视如珍宝的轻抚着佛珠上的文理,说:“小和尚,你莫不是遇上了元清小师傅了,元清小师傅已隐世多年,没想到竟被你给遇上了。你这丫头倒是与佛有缘,哀家明日出行礼佛你也随着去吧。”
“安和遵旨。”
是夜,一黑影幽幽来到宣和殿,慕浩楠自幼习武,警惕性非常人能比,在黑影踏入宣和殿门口时便已发现了。
慕浩楠当即抽剑向那人挥去,那人脚步轻盈,身材娇小,很显然是名女子,面对浩南的强势攻击,她仅是左右躲避却不进攻。
女子动作敏捷,却没有内力,落在常年习武的慕浩楠手中,很显然是不够看的,很快便败下阵来。
慕浩楠的剑架在女子的脖颈处,只要女子妄动分毫便会顷刻毙命。
“慕公子的武功可是又长进不少,萱兮与公子比武可是从未赢过。”女子出声后,又摘下了面纱。
“公主?”慕浩楠疑惑的问,不知公主为何深夜到访,来这般装束。
“是我。”
得到夜宣兮肯定的回答,慕浩楠收回剑施一礼,道:“浩楠僭越了。不知公主深夜到此所谓何事?”
“萱兮要的东西可拿到了?”
慕浩楠拿出一小瓷瓶递与宣兮后,道:“此药能达到公主想要的效果,入口即会发作。”
夜宣兮又问:“张钰的账单可有消息了。”
“据线人来报,张大人除休息以外的时间里常待的地方就是书房,所以那份账单很有可能是藏在书房里了。”
萱兮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知晓,复道:“明日是太后去佛寺礼佛之日,我将会一同前往,在我出宫的这些日子里,还请浩楠哥哥定要护澈儿周全。”萱兮离宫最不放心的便是她这个弟弟了。
慕浩楠抱拳道:“定不负公主所托。”后又深情关切道:“此去甚是凶险,公主定要小心。”
萱兮回以一笑,宽慰道:“萱兮会的。”
次日,鹤颐楼二楼靠窗处,一抹显眼的红色身影正慵懒的依在窗边,悠闲的品着清酒。
他身后的黑衣男子,躬身说:“主子将东西交给安和公主这么久了,怎么安和公主那边确是一点动作也没有。”
红衣男子嗤嗤一笑,举报一饮而尽道:“谁说安和公主没有行动,或许不出月余,她将会给大家一个大大的惊喜。”说完,男子素手执杯扬起,身后黑衣男子即刻提起壶为红衣男子灌满酒杯。
太后礼佛,随行的宫中贵人除皇后外,仅宣兮一人。除去贴身宫女太监外,遣御林军百人护卫众人安全,为首的正是徐大人的义子潇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