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外仅有两人看守,佛堂内一尊谓身皆金的弥尔佛像进入眼帘,四处弥漫着香油味,朦胧间让人觉得这一切不是那么真切。
夜萱兮到时,夜清商已在此处跪着了。夜清商膝下垫着两个厚厚的金丝绒垫,她身边还跟着两名侍女,一名侍女跪在身边给她扇着风,另一名侍女大概是在她饥寒交迫时给她添衣供食的吧。
“萱兮拜见四皇姐。”夜萱兮躬身施一礼,态度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之意却也显得不失于礼节。反观夜清商就表现的随性许多,她冷哼一声,仿若未见夜萱兮般,转过头向她的侍女道:“本公主渴了。”
夜萱兮见此淡淡一笑,随后便跪在夜清商身侧的那个黄色垫子上。那垫子很薄,隐隐能感觉到玉石地板所透出的寒意,但夜萱兮却仿若无感,静静的闭上眼,此时的她安静而祥和。
夜清商在此跪了一会便哭闹着要回寝宫,因着她是皇后的女儿,德公公也不好开罪于她,便由她去了,左右北皇也从未说要让她们跪上多久。
见夜清商等人离去后,德公公才躬身对夜萱兮说道:“左右皇帝也未曾限时,不若安和公主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夜萱兮淡然一笑才幽幽答道:“佛门圣地定当诚心,萱兮还想在此静思一会。德公公是父皇的老人了,若离了德公公,父皇定是不喜旁的人伺候,不若德公公先行离去吧。”
德公公笑道:“也好,那杂家便先行告退了。”见夜萱兮微微点头方才退下。
此时偌大的佛堂里便只剩夜萱兮一人。
烛火摇曳,映出夜萱兮深邃似海的眼眸,一缕微光打在她绝美的脸上更显倾城绝色。
“世人之命可是真不可变也?若信女执意要改变一人之命,又当如何?”夜萱兮眼底有一丝暗芒划过,语气颇为冷淡漠然道。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千澈也贵为父皇皇子,为何便不能坐上那至尊之位?若是萱兮定要推千澈上位,又当如何?倘若天命如此,那萱兮就只好逆天改命了。
夜萱兮默默在心中问着,双手合十,眼神坚定的看着那尊面色带着笑意,看起来无比慈祥的大佛。
待云月来时已是两个时辰之后,她匆匆而来,先双手合十拜过佛祖后,又才向夜萱兮躬身跪道:“主子,六皇子醒了。”
夜萱兮闻言微微点头,拿过犍稚敲了下旁边的铜钟,才算礼佛完毕。
此时夜萱兮双腿已麻,想必双膝已是红肿,若非有云月扶着,她怕是连站都站不稳。
因为夜萱兮腿伤,二人走得不算快。再回宣仪殿时,夜千澈已食过清粥,喝过汤药了。
见夜萱兮到来,夜千澈正准备起身相迎,却被夜萱兮疾步拦下。
她坐在床边,颇为严厉的语气中止不住的关心道:“还在病中,就当好好休息。”
“阿姐,千澈是不是特别没用,既不讨父皇所喜,又时常让阿姐丢脸。”夜千澈抱着夜萱兮的腰,语气颇为落寞道。
“胡说,我们家千澈怎会是无用之人,千澈只是还太小,若是等千澈在大些定能成为像父皇那样的人。”你将来可会是这北冥的天子,怎会是无用之人。夜萱兮宠溺的抚着夜千澈的头,眼中带着无尽的柔情,但这后面一句却压在她心底未说出来。
“真的是这样吗?可是阿姐七岁时便凭借和妃的照拂在永巷得以安稳度日;八岁时凭借父皇的宠爱离开永巷,并进入甲字壹班;九岁便以才情闻名遐迩;十岁时查阅古迹得以治水良策,并被父皇册封为安和公主。阿姐未曾到千澈这般年纪尚可如此,而千澈如此都十一岁了,却不及阿姐分毫,千澈是不是太过无用了。”夜千澈小声喃喃道,看着夜萱兮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之情。
夜萱兮宠溺一笑,道:“你还在病中,就别想那么多了,快早些歇下吧。”说着为夜千澈盖好被子,方才带着云月、云昭离去。
萱澜院内烛火通明,云月泪眼婆娑的为夜萱兮的双膝上着药。
云昭苦丧着脸道:“主子总是这样打掉牙和血吞,明明膝盖都肿成这般了却也强忍着,你不心疼自己奴婢还心疼呢。”
“嘶~疼。”夜萱兮轻呼道。也不知云月是有意还是无意为之。
“主子还知道疼啊,明明随德公公一起走,却非要一直跪着。”云月轻轻为夜萱兮上完药道。
“你们日后就会明白,本公主这一跪可不是白跪的。”夜萱兮望着烛火,那烛火仿若映在她的眼里。
云月、云昭虽不解其意,但自家主子从不做无用功这点,她们还是知晓的。
夜萱兮觉察到双膝传来丝丝凉意,便知晓这药绝非凡品,应当是大河以北刚进供的玉肌膏吧,此物最为难得,而送药之人夜萱兮心里已有两个人选,就是不知道是谁,于是她装作漠不关心的问道:“你可知送药之人是谁?”
云月拿出两瓶玉肌膏道:“一瓶是在主子走了片刻后谢公子亲自送来的,一瓶是太子殿下代谢公子送来的。这两个瓶子一摸一样,如今奴也分不清,给主子上药的是谢公子亲自送来的,还是太子代送的。”
三人何其聪明,自然是明白其中原委的。
“太子不同于他母后,待主子如同亲妹,谢公子不同于他父亲,对主子也是极好,若是将来主子跟谢……。”云昭一脸憧憬的说着。
未等云昭说完,夜萱兮便打断了云昭的话,淡淡道:“好了,本公主乏了,就安吧。”
云昭见夜萱兮脸色不佳,自知失言,主子与谢公子立场不同怎能相配,自己这般口无遮拦,只怕是说到主子痛处。此时云昭一脸的歉意,也再不敢在夜萱兮面前提及此事。
那日之后夜萱兮便称病,闭门谢客,偶尔赏赏花,逗逗鸟,探她那还在病中的皇弟夜千澈,小日子过得倒是惬意。
虽如此,但她仍一刻不敢停歇的关注着朝堂的动向,朝堂中发生了几件大事。
周祁的推举下,潇寒顺利当上御林军首领,皇后虽有不满但也不敢明面上做些什么,而萱兮之所以会正大光明的让潇寒入宫并坐上这个位置,也是看中潇寒身在皇宫又为朝廷重臣,皇后不敢对其做出什么事来。
谢云轩称慕禾为结义兄弟找北皇要人被拒。这结果萱兮早已预料,之所以还会让云轩找北皇要人是看中了他父亲的威望与皇后的势力。有了云轩的这一层关系,后宫之中就没有敢为难了慕禾。
然而比起萱兮的闲暇时光,这凤仪宫就显得热闹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