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萱澜院’。推开门,一道残阳照进房间,使得本是单调简洁的屋子多了一丝暖意。
夜萱兮坐在雕花红木椅子上,云月端着一铜盆来给夜萱兮净手,水上还浮着几片玫瑰花花瓣,而跟在云月后面的云昭端着一个楠木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白色的帕子,那是夜萱兮洗完手用的。
待夜萱兮净完手,云月又不知从何处端来了一碟桂花糕,并道:“公主一上午都没用膳,奴婢便从御膳房要来了这碟桂花糕,公主可先吃着垫垫肚子。”
夜萱兮点点头,拿起一块桂花糕,浅尝辄止。
这时,树阴斑驳的木窗处停下了一只鸽子。云昭取来鸽子递给夜萱兮,夜萱兮取下绑在鸽子脚上的红色字条,这是一封密信,用着夜萱兮与那人才懂的符号写的。
夜萱兮看着那封信,暗暗一笑,今日的朝堂可真是有趣。父皇身体尚还安康,皇后与和妃二人便迫不及待的为自己的皇儿在朝堂上拉势力吗。
随后便听到云月附耳道:“公主,和妃宫中的华公公求见。”
夜萱兮闻言,嘴角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她拿着那张字条到火烛前,看着那张字条化为灰烬方才道:“让他进来吧。”这宫中的消息传的可真快呀,夜萱兮回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和妃便叫人来请。夜萱兮也是明白,时刻关注着她动向的人,有何止和妃一人。
云月领着华公公进来,华公公给夜萱兮行了个跪拜之礼,用他那颇为刺耳的声音道:“长信宫新做了桃花酥,和妃娘娘让奴才来问问安和公主,可有兴致前去一品?”
“承蒙和妃娘娘惦记着萱兮喜吃甜食,你且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待本公主更衣后便去。”夜萱兮语气颇为随和道。
“那奴才这就先行回去复命了。”见夜萱兮微微点头,华公公方才退下。
待华公公走后,夜萱兮便让云月、云昭伺候自己更衣,待她再从更衣室出来时,她身着一件碧绿鹅黄色的翠烟衫,身穿一件草青色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三千青丝绾成灵蛇髻,仅用一根白玉簪固定,腰间一根碧绿色丝带系着,肤若凝脂,七分纯净三分妖媚。
夜萱兮打扮完毕,三人信步来到了长信宫,便见跟在和妃面前的秋嬷嬷迎了出来。她对着夜萱兮福了福身,道:“恰是饭点,主子和二皇子都在用膳呢,安和公主快请进。”
夜萱兮等人随着秋嬷嬷入殿,正巧看见和妃皱着眉头,拂下一碗。那碗落地即碎,发出“啪啦”的一声清响,里面的汤汁撒在地上,并道:“这么烫,让本宫怎么喝。”
和妃身边的侍女随即跪下,把碎片捡起,又俯首跪下着,许是因为害怕,声音都略带颤抖道:“和妃娘娘恕罪。”
夜萱兮可以见到那宫女手背有些红肿,许是被烫伤的。虽然她极力遮掩,但夜萱兮还是看到了她手上的血水,那应该是捡碎片时被划到的。夜萱兮猜想她是怕自己的血水污了主子的眼,受到更大的责罚吧,所以才借着宽大的衣袍作遮掩。
“真是,这几日都没什么事可令本宫安心的,这一个小小贱奴也胆敢轻慢本宫。”和妃揉了揉太阳穴说着,说道那侍女时火气更甚。
“不就一个贱奴,打死便是了,母妃何必为此生气,当心气坏了身体。”一个浑厚的男声道。
跪在地上的侍女连忙磕头求饶,还一个劲喊着:“求和妃娘娘、二皇子饶命,奴婢保证以后做事小心,绝不再犯。”
正当和妃皱着眉头要说什么时,夜萱兮伴随着一声轻笑道:“和妃娘娘何必与一个奴婢计较长短,有失娘娘贤德之名。”
“萱兮来了,怎么也不见人通报。”和妃斜睨着四周的婢女们,婢女们纷纷跪下,唯恐这么火烧到了自己头上,就刚刚那情景谁有胆敢去触眉头。
见她们对自己都还算顺从,又碍于夜萱兮在场,也不好再发火,便道:“没眼力劲的东西,还不快去添一副碗筷。”
“是。”
一宫女为夜萱兮那拿碗筷,夜萱兮就坐在和妃与二皇子之间,这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便只供三人食,着实有些浪费。事实上,夜萱兮与和妃母子已不是第一次这样同桌而食了,若不是那次听到了他们母子二人的谈话,夜萱兮大概也以为和妃是真心把她当做了自己人了。
不过是互利,自己在奢望什么,亲情嘛?夜萱兮想到这,不由得自嘲一笑。看到地上仍跪着的人儿,她微微挑眸,倦慢道:“我们一家人用膳,这些奴婢在这跪着实在是扰了兴致,不如让她们退下,此膳就由萱兮来为娘娘布菜吧。”
“也好,尔等都先行退下吧。”和妃狭长如谭的深眸闪过几丝不悦,但还是应了夜萱兮的要求。
二皇子夜千翊本还想再说什么,却只见自己母妃握住了自己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夜千翊自然明白母妃的意思,便忍住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夜萱兮跟随和妃多年,自是对她的喜好无比了解,为她夹的每一道菜都是她喜欢的。
待和妃吃的欢心,脸色也不是刚刚那般难看时,夜萱兮才缓缓问道:“不知和妃娘娘今日召萱兮前来所为何事?”
和妃拿起手帕轻轻擦拭了下嘴角,又喝了口夜萱兮端来的漱口水才道:“确有一事,令本宫头疼不已。”
云月从夜萱兮手中接过装着和妃漱口水的碗。
听和妃如此说,夜萱兮假装不知,问道:“何事?”
和妃看了一眼夜千翊,在和妃的示意下,夜千翊才缓缓道:“南昭使臣将至,禁卫军首领一职尚还空缺,镇国大将军在朝堂提出让他手下副将王莽代为接管禁卫军统领一职。御林军统领管理者皇宫安全,是何等重要,本皇子又岂能如他所愿,便推举了自己手下的周祁。谁知两番争执下,父皇便说此事改日再议,若是皇后在父皇面前吹一吹耳旁风,父皇听了皇后的选王莽,那本皇子的处境岂不更加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