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待嫁的众贵女们心动了。
赏花会?
不,是妥妥的相看会啊!
保不齐,这就是成为准皇子妃或准世子妃的踏板!
智商在线的众夫人们也心动了!
相看会啊!
保不齐,下一个皇子岳母或世子岳母就是自己!尤其是那些自己未能嫁入皇家的夫人们,她们自己这一辈子是已经没指望了,好在还有女儿正值妙龄,大有机会。
一时间,安平坊的几条富贵街里人来人往,挤破了头,数不清的名贵衣料,精致妆面,香粉熏香……炒至高价也供不应求。
宁阳大长公主府前脚刚收到来自宫里的请柬,后脚谢老夫人就派人把谢清珩叫到了荣禧堂。
一盘盘首饰摆在桌案,炫彩夺目,一匹匹绫罗绸缎放在托盘,五光十色。
三个孙女儿站在下首,乖巧听着老夫人训话。
珩丫头明艳,蔓丫头秀丽,羽丫头娇美,正值青春年少,又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但凡她们中有一个,能在赏花会上脱颖而出得到容妃娘娘的青睐,侯府都将再一次迎来烈火烹油般的泼天富贵。
看着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孙女儿们,谢老夫人露出满意又慈爱的笑容:“……除了这些叮嘱,祖母还给你们准备了一些礼物。”
她的视线移到婢女们手捧的托盘上:“这些都是外头花再多钱都买不到的稀罕物,用在这次赏花宴上倒是相得益彰。你们一人挑两匹料子一套头面回去备用,也是时候,让外面的人知道我谢家的女儿有多优秀!”
“谢过祖母。”三姐妹齐声道谢,都有些激动。
即便是用惯了好东西的谢清珩也忍不住多看了那些华胜钗环好几眼。她含笑挑了两匹成色最好的烟霞色软烟罗并一套贵重典雅的石榴花红宝石头面,示意随侍的婢女收起来。
谢清羽紧随其后,挑了一匹明亮的团花织锦缎,一匹金丝花罗,并一套同色金镶玉头面。
等二人都挑完,谢二娘子犹豫片刻,指了两匹样式略显简单的妆花缎并一套中等偏上的绿宝石头面。
“这两匹软烟罗颜色上佳,极衬肤色,白的做衫,红的做裙再合适不过了,很适合阿珩。”
冯氏评价道:“蔓蔓也挑的好,妆花缎亮丽,绿宝石清新,都是绝佳的搭配,羽儿选的也是最适合自己的颜色和首饰。”
望着朝气蓬勃的孙女儿们,谢老夫人仿佛看到了更上一层楼的那一天,止不住的点头:“是都不错。”
“是祖母的东西好。”谢清珩应和了一句,转过身和婢女道:“就按大夫人说的去做,先记下。”
话罢,冲冯氏致谢般的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徒然就定住了,半响目光都未移动半分。
冯氏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旁人道:“可是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谢清珩如梦初醒,略带歉意:“不是。大夫人头上的玉兰衩很精致,有些眼熟,我仿佛在何处见过,但又记不起是在何处见过,是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大嫂喜欢素净,这钗雅致,近来总带,别说阿珩你,我看着也眼熟呢。”王氏说道。
“原来是这样。”谢清珩的目光再次扫过那玉兰钗,点头赞美道:“的确和大夫人很配。”
谢清羽摸着丝滑的织锦缎,目光几不可见地滑过婢女手中抱着的软烟罗。每次都是这样,从小到大,凡是她最喜欢的东西最后都会落到谢清珩手里。
“三姐姐眼光真好。”她压下心底的不舒服,一派天真道:“软烟罗似霞似锦,最适合三姐姐这样姿容明艳的人了。”
谢老夫人吩咐人把挑剩下的衣料首饰收拾下去,方看向冯氏,道:“教养嬷嬷请好了吗?”
谢清珩受谢太妃待见,一年到头总能进宫几次,再加上有个长公主出身的娘,宫里的规矩自幼就耳濡目染,完全不用担心。这教养嬷嬷是专门给从未进过宫的谢清羽和谢清箩请的,力求在赏花宴之前把二人宫规礼仪强化一遍。
谢清珩用不上,谢清箩身份低了些,仪态再出挑也不容易得贵人们的眼,这教养嬷嬷对谁都用处最大,显而易见。
冯氏不会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见谢老夫人问起,就回道:“已经打点好了,请的寿康宫的覃嬷嬷。覃嬷嬷是伺候了太妃娘娘多年的老人,定会尽心。”
覃嬷嬷入府,两位娇花似的娘子立即进入特训,坐卧行食言,各个方面被吹毛求疵挑了个遍。
谢清珩闲来无事,会领着一溜儿的仆从,带着茶水点心去看望两位水深火热中的姐妹。
于是,昌平侯府就经常出现以下的一幕——
明艳动人的三娘子在侯府花园的凉亭里懒懒靠在凭几上,翻看话本子,她翻一页书,捻一颗去核酸梅解馋,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小丫鬟轻轻打扇。
凉亭四角摆着冰盆,风一过,丝丝凉意。
园子里,另两位娘子摇摇欲坠。
但也只是摇摇欲坠,倒下是不能倒下的。
覃嬷嬷立在屋檐下,一张容长脸上面无表情,发髻更是绾的一丝不挂。从宫里被请出来的人儿,都有真本事,这一位,曾负责过秀女们的礼仪,对上宫里的小主,都能不客气,更别说区区昌平侯府的娘子。
但凡两位娘子敢晕倒一次,覃嬷嬷就会在次日延长整整一个时辰的训练时间!
坐不难,卧不难,行不难,食不难,言不难……通通都不难,但是想样样都要学到让覃嬷嬷满意的程度,难度堪比登天。
谢二娘子头顶花瓶,后背都汗湿了,额角的汗珠成股流下,在衣领上反复浸湿,面容麻木。她不过是一个被拉来凑数的,何苦要这般为难她?
谢四娘子头顶花瓶,同样苦不堪言,只觉嗓子冒烟,眼前都生出重影来。宫里的娘娘们都是魔鬼吗?
“好,今日的站姿练习,姑且先到这儿。”
日头渐渐偏西,在两位娘子的大限之前,覃嬷嬷终于大发慈悲,道:“明日会加学走姿,两位娘子可以提前自行了解。”
话落,谢二娘子头顶的花瓶“砰!”一声响摔在了地上,走两步自己也没骨头似软倒在地,冲谢清珩招手,有气无力:“三妹妹,赶紧给我来一杯茶啊,我不行了。”
半壶春茶下去,谢二娘子才有活过来的感觉,踩着虚浮的步子被丫鬟扶回三房。
谢四娘子的花瓶好好的被取了下来,没摔,不过她人也没好到哪儿去,眼冒金星,腿软身子晃,好在柳枝眼明手快,抢先一步扶住她。
谢清珩深谙站着说话不腰疼之理,示意青禾给她倒了一杯茶,扶了扶发髻上的珠花,道:“看着都累……哎,要不然和祖母说说,这规矩就别学了,本来你们这方面也不差。”
谢清羽没精打采,像一片暴雨过后的芭蕉叶子,把水一滴不剩喝光了,这才抬起头来,声音带着坚持:“祖母一片好意,又怎能辜负。”
看着清爽悠闲的谢清珩,又酸溜溜道了一句:“若是能把宫规学的像三姐姐一样好,不,那怕只有一半好,我也就满足了。”
谢清珩不置可否,错身而过时拍了拍她的肩:“那我明日再来看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