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楼宾客依然络绎不绝,闻香楼是北城第一大酒楼,房间大、视野开阔,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是不少情报的汇聚地。
自从司马辰景从边疆回来,一直忙于府中事物,对此前在科考场认识的几个知己,却一直没有机会能见上面。今日司马辰景又收到顾观、姜维的邀请,看来信似乎有要事想商!
“司马兄,你这连着两次爽约,是否要自罚三杯!”顾观素来与司马辰景是莫逆之交,司马辰景的学识和才情在哈伦贵族中难得一见,同样司马辰景亦是很欣赏他们的才情,尽管政见不同,却仍以兄弟相称。
顾观创造的诗集多在南城流传甚广,其名声不亚于司马辰景,民间多以“北辰南观”来称呼他们二人,成为了一段佳话。
姜维是顾观的同乡,通过科考谋了个闲职,此前早已与顾观一见如故,经由顾观引荐,三人经常闲聚阔谈,吟诗赋送。
“顾兄,姜兄,小弟甘愿自罚三杯!”司马辰景便悠然拿起杯子,迅速喝完三杯,许是喝得急了点,最后一口便呛了出来。
“司马兄,喝酒,莫急!”姜维连声安慰道,“酒喝得急,有心事?”
司马辰景喝口水缓了缓气,直入主题:“看来信,是有要是想商?什么事?”
说到这,顾观和姜维两人神色都紧张起来,两人推搡着,似乎话已经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司马辰景越发着急起来,“为难事?说出来看看。”
顾观点了点头,“司马兄,想找你帮个忙,救个人!”
“救谁?”
“我同乡吴诏乾,他被流放在边陲,已经二十多年了,前段时间他来信,这是他的信件。”顾观说着便从袖口中掏出一张信纸和一本装订好的书,“这是他在边陲写的诗集。”
司马辰景接过信件和诗集,嘴中不停念叨着:
“客同属国思传雁,地是阴山学射雕。”
“寄羁臣之幽愤,写逐客之漂踪。”
……
“这番才情,若不能为朝廷所用,真是可惜了!”
顾观恳切且伤感地看向司马辰景,并给他详细讲述吴诏乾的犯案经过:“他是受先帝在位时’丁酉文字狱’案件的牵连。当时朝廷在案发生第二年,便召集’复试’,但当时哪里是复试,四周兵甲林立,刀枪密布,吴兄因此负气交了白卷,因此便被先帝革职后,全家流放边陲,这一去已经有了二十多个春秋了。如今他来信,讲述戍边之苦,女儿当时才半岁就死在路上了,他再也禁不起风霜雨雪的摧残了。”
说完,顾观、姜维两人便立马双膝跪地,抱拳恳求道:“司马兄,此事确实为难,鄙人已经走访了相熟的权贵之门。”说道这,顾观摇了摇头,继续阐述着:“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时态如此,亦可理解,但现在吴兄危在旦夕,鄙人恳请司马兄搭救!”
说着便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司马辰景哪受得起如此大礼,连忙将二人扶起来,“两位仁兄,这可使不得,你们放心,人我一定想办法营救!只是你们,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司马兄,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先帝的旨意,当今皇上可是并无昭雪之意。”姜维在踱步商量着。
司马辰景思忖了半晌,缓缓道:“当今皇上是爱才之人,此事我得和我父亲商量一番,再决议!”
“多谢司马兄仗义相助!”顾观和姜维纷纷抱拳谢礼!
回府后,司马辰景便向父亲讲明了实情,司马大人是当朝大学士,搭救个人不算难事,只是这人是先帝爷下的旨意,可就难办了。
“平日你和他们来往我也就不说什么,今天你却上赶着要救人。儿子,你岳父大人才是当今皇上跟前最信得过之人,这事找他比找我会好办点!”司马大人沉吟半刻,缓缓说道。
“父亲大人,这事岳父大人恐怕真会越帮越忙,如今田地改革已让朝廷内分成两派,若再让岳父大人去搭救汉人才子,只怕是适得其反!”司马辰景说毕,便抱拳对父亲恳求道:“父亲大人,儿子与这群才子结交之初皇上也是暗中授意过的,皇上的心思您应该比我清楚!情义两难,还请父亲大人协助!”
司马海西似乎有点震惊儿子刚刚的坦白,虽然同朝为官,但儿子和自己却是从未讲过这些朝堂之事,他缓缓闭了眼,“也罢,也罢!天威难测,容为父想想。”
等司马辰景回到书房,夜已经深了,刚进入书房,林清浅便在书桌上趴着睡着了,他扫了一眼书桌上的画作,正是那副未完成的女子赏花图,似乎已经描完了一部分,看她手中还握着笔,恐怕是她的手笔。
桌子上的酒菜已经冷得差不多了,他拿起筷子轻轻尝了一点,连忙点点头,味道不错,就是冷了。
他敲了敲书桌,趴在书桌上的人突然被惊醒,耳边的头发已经黏在她的脸上,迷糊中她轻哼了句“嗯”,看见书桌旁站立的人,她连忙起身:“公子!你回来了!”
司马辰景指了指饭菜,“饭菜凉了!”
林清浅终于有了狗腿般的觉悟,“公子,稍等,我马上去热!”说完将菜肴端走到厨房。
司马辰景心中一暖,这一屋两人三四道饭菜的光景竟也让他无比满足,一扫白天的烦闷。
等到她再次折返回来时,司马辰景正在书案前细写救人陈词,他双手撑在脸上,闭目想着如何才能将人救出来!
“公子,公子!”清浅走进轻轻换了好几声,司马辰景才回过神来,“哦!你来了!”
“公子,先来吃点饭菜吧!”清浅立在书桌旁,朝他说道。
“公子,今天呀,可是少夫人亲自下的厨!”一旁的翠微兴奋地补充道,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清浅朝她白了一眼,说道:“多嘴!”翠微冲她吐了吐舌头,便站在一旁。
司马辰景看了看她,朝她说道:“少夫人亲自下的厨,那我可得好好品尝一下。”
林清浅自知自己在厨艺上的造诣,并不会太高,有点担心地说道:“公子,你、、、你随便尝尝,怕是不太好吃!”
司马辰景夹起边上的红烧肉,连忙点头微笑道:“非常好!”
林清浅始终不相信,便拿起身旁的筷子尝了尝,司马家的盐怕是今天都被自己用完了,“别吃了,别吃了!这咸得吓人!”说完便吩咐厨房的再做一份过来。
正吩咐着,司马辰景惊觉地看到她手臂上的包扎的伤口,立马伸手问道:“怎么回事?”
林清浅见他如此凝重的神色,仿佛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没事,一道小划痕而已,都包扎好了!”
只见他起身从书房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药膏,“来,涂上这个好得快,不留痕。”说着他便将纱布拆开,缓缓地给她涂上药膏。
她不禁想起,他们每次亲密的接触都是因为自己生病受伤。他的指间在自己手臂上轻轻摩挲着,被人一次次这样珍而视之的感觉,竟让她有点心动。